逼陽之戰的親歷者極多,能被魏子羽盯上的,交戰雙方比較出名的,其實也沒有幾個。
目前魏子羽有把握拉攏過來的,一共有兩人。
一個是第一次逼陽戰爭中,被老闆李解瘋狂打臉的倒黴蛋,宋國蒙氏的老前輩蒙武;另外一個,則是第二次逼陽戰爭中,帶着戴國部隊就投了的原戴國旅賁中士沙飛。
別看沙飛帶着當時的三萬戴國老少就投了,但因爲後續戴國爲宋國吞併,這事兒還真就成了戴國遺族的一點兒念想。
沙飛在戴國戴氏那裡,是被稱作戴飛的。
甚至在李解這裡,也多是親切地稱呼他爲戴中士,又或者是中士飛。
沙飛這個名字,是他本人,跟陰鄉沙氏攀交情時候的自稱。
隨着宋國大相戴舉的操作,戴國的精英階層,基本上都被籠絡進了子姓戴氏。
子橐蜚大厥之前,宋國“勁草”戴舉,就埋了一手。
當時看不覺得如何,但是從現在子姓戴氏全面替代子姓宋氏來反推,就不由得不讓很多老陰逼們自愧弗如。
魏子羽覺得,跟戴舉這個老陰逼玩陰謀詭計,只有比他更髒,才能穩上一把。
萬幸魏羽覺得自己這一方有個天大的優勢,那就是戴舉這個老陰逼,權謀詭計雖然玩得溜,可打仗真的是菜到摳腳。
宋國的主力部隊,從曾經能夠跟吳國楚國較一下勁,變得現在自己動不動就營嘯、譁變,戰鬥力退步是顯而易見的。
當然宋國內部完成大清洗之後,要是經歷一兩場小國的滅國戰爭,自然也能把信心拉回來。
滅戴國的時候,就恢復了不少宋國的信心。
到齊侯會盟諸侯於無鹽邑,宋國大相戴舉響應,也是有着借雞生蛋的意思。
跟着齊軍打秋風,宋國部隊只要不是去攻堅,總能撈着點好處。
只是戴舉也沒想到,宋軍的素質,已經低下到了這般田地,他本人還暗中譏笑齊軍不行呢。
展昭居然就投了。
不但展昭投了,宋軍在宋魯邊境的三師,大量低級軍官,竟然都在搞串聯。
而展昭這個惡劣案例,隨着宋國公子黑耳的聲名鵲起,更是被不少人洗成了忠心耿耿。
要說宣傳手段,戴舉很是精通,可是再怎麼精通,再“開元通寶”面前,基本就是灰灰。
除非戴舉能夠控制部隊的頭腦心神,可現在擺明了低級軍官不願意跟他鬧騰,想要搞事兒,而且還能拿錢,那就把戴舉搞得焦頭爛額,回到商丘之後,也是相當的被動。
因爲子姓宋氏終究還是能發出點聲音來的,不是真就死光了。
等到李解再次來到昔日戰鬥過的地方之後,宋國內部是真的混亂。
僅僅是李解的名聲,就已經嚇得宋軍上下不敢主戰。
宋軍並非沒有敢戰之輩,但是宋軍的軍官們,是當年兩次逼陽之戰的親歷者,“王命猛男”這個頭銜,他們只認一個人,那就是李解。
其餘什麼“桃色猛男”“有類猛男”,都是弟弟,完全是蹭熱度。
正是魏子羽發現,老闆李解的名聲,居然這麼好用,這讓他大爲欣喜,只要利用得當,這一把,就算不讓宋國徹底跪下,也要讓宋國半殘。
而且宋國半殘過後,不但不會恨老闆,反而還會說謝謝。
這其中的關鍵,就在宋國“勁草”戴舉身上。
子橐蜚撲街之後,宋國的內部動盪,加上戴舉的各種“無腦”收買,早先敗壞的,都是子橐蜚的名聲。
子姓宋氏的威嚴掃地、權威破產,其實也是這個老陰逼的運作。
各種無腦政策的出臺,當時是由國君背了黑鍋。
如今宋國的有識之士,就算認識到了,也是無力迴天。
原因就在於,在遭受大清洗過後,整個宋國上下,把控官帽子錢袋子槍桿子的,都是戴舉的人。
可以說,子姓宋氏想要翻身,根本沒戲。
全國上下,大多數都以亂臣賊子爲主,那麼誰纔是亂臣賊子?
也就是因爲宋國公子黑耳的“橫空出世”,這才讓宋國內部的“正朔”們,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以至於哪怕宋黑耳其實是個逗逼,還是個庶出的逗逼,宋國內部的反戴舉份子們,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再說了,宋黑耳現在挺有錢的,投奔他的好處不少,那憑什麼還在戴舉這裡受窩囊氣?
魏子羽幾近接觸,再加上有展昭穿針引線,泗水以西有些門路的宋國老貴族們,都表了個態,承諾只要漢軍能正面剛宋國大相的部隊,那他們在地方上響應作亂,然後給威武之師文明之師帶路,這是半點問題都沒有。
所以魏子羽急急忙忙從邾婁邑趕往薛城,絕非只是爲了磨練拍馬屁的技術。
當然了,主要還是爲了拍馬屁。
馬屁拍好了,老闆爽了,痛快了,高興了,纔會給予自己施展才能的舞臺。
魏羽尋思着,別人的高光時刻,可能還在未來,而他,就是現在了。
所以,魏羽在給老闆詳細介紹了一下玩弄宋國公主其實比齊國公主爽之後,就頂着壓力,打算再好好地跟第二次逼陽之戰中,有着高光表現的沙哼,好好地談一談。
總之一句話,伯哼兄,我想打籃球……不是,我想打宋國。
儘管沙哼憋了一肚子的氣,可再怎麼生氣,正事要緊,壞什麼都行,就是不能壞老大的好事兒。
什麼是老大的好事兒?
人間絕色。
目前看來,那個魏子羽大力推銷的宋國公主,的確是個絕色。
因爲曾經宋國大相戴舉,也打算把這個叫南子的公主,送往淮中城來着。
大概是在魯軍全軍出擊之後的第六天,魏子羽腰纏帶刺荊條,就跑去沙哼的營地請罪。
沙哼原本是打算趁機給魏子羽的傷口搓兩把百沙老鹽的,可魏子羽這個賤人,一開口就是“爲了君上的大業,魏某這點傷,又算得了什麼”,讓沙哼一口老血憋了回去。
周圍的人還都說子羽君真是好棒好棒的,顧全大局啊,很有器量啊,漢國忠臣啊……漂亮話茫茫多,聽得沙哼渾身難受。
可轉念一想,老大就這點愛好,他沙某人作爲老大的鐵桿忠犬,一切都是以老大的需求爲基準。
魏子羽這筆賬,就先記着。
於是乎,捏着鼻子忍着噁心的沙哼,在大庭廣衆之下,“原諒”了魏子羽。
反正也沒人說得清,魏子羽得罪了沙哼什麼,而沙哼又原諒了魏子羽什麼。
總之魏子羽這一齣戲碼,倒是讓不少薛城的探子們,都是感覺心驚膽顫。
尤其是齊、宋兩國的細作、商人們,都尋思着這賤人之前搞了靈姑戈和展昭,現在又打算出什麼幺蛾子?
“負荊請罪”的故事這麼一傳,薛城本地人其實也就是看個熱鬧。
但是對於宋魯邊境的宋軍們來說,這就意味不凡了。
正牌“王命猛男”的手下,突然爲了某個目的,居然就和好了,你說這個目的,是不是……很嚇人?
而和好的這兩人,一個是第二次逼陽之戰中大放異彩的沙哼,另外一個,則是最近在泗水兩岸興風作浪的魏羽。
兩個人的共同點,就是都跟宋國人過不去。
於是乎,在“負荊請罪”傳得越來越廣泛之後,人在邾婁的宋黑耳公子,突然又飄了。
沒辦法,宋黑耳的展護衛說了,有幾個朋友,以前他們沒得選,現在想棄暗投明,跟着宋黑耳公子一起做個好人。
所有的一切,發生得都是挺快的,然而在薛城等着玩美女的李董,是在齊魯發生第一次大規模會戰之後,才知道魏羽跟沙哼之間,居然還有這麼一出互動。
“‘負荊請罪’?臥槽……這倆還真是玩得挺嗨啊,連荊條都用上了。”
略微吐槽之後,李董又看了看最新的宋魯邊境情報,頓時又讚歎道,“這個魏羽,戰略恐嚇、戰略欺詐,玩得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