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帝丘雖然很重要,但因爲只作祭祀之用,防禦設施並不完善,城郭的高度,也只是相當於一個成年男子的身高。
等身丈夫,就是這麼個高度。
沙哼抄起望遠鏡不斷地觀察,儘管漢軍的馬屁都改進了馬鞍和馬鐙,但沙哼還是不習慣在馬背上作業。
此時大腿內側還是有點摩擦之後火辣辣痛的感覺,墊了絲綢也只是好一點。
嘀——
急促的哨聲響起,沙哼手中的特製長刀朝着一個方向一指,頓時有個背插旗幟的騎手加速策馬,衝刺到了左翼的最前方。
隨手兩個軍官立刻跟上了騎手,整個隊伍迅速分裂成了三個部分。
一支朝着左翼衝鋒,一支保持着前進方向,剩下的一支,則是拉着裝備的騾子大隊,遠遠地甩在後頭。
原本是打算恐嚇一下再進行攻城。
但是萬萬沒想到,衛國人慌亂之中,竟然選擇了棄城。
這種亂象,沒有望遠鏡的情況下,是很難看清的。
現在沙哼看得一清二楚,這種機會,不可能放過!
嘀嘀嘀嘀嘀——
沙哼口中的哨笛連續吹響之後,左右司號手即便顛簸不已,也是用盡氣力吹動了衝鋒號。
這個距離上,馬匹就算跑死,也就是跑死了。
最多被人和牲畜養殖中心的主任沙瓜狂噴,但和收穫比起來,這點口水根本不算什麼。
尤其是沙瓜一直在選擇新的養馬地,考察了好幾個地方,濟水兩岸,是傻瓜現在最滿意的地方。
“哈!”
嗷嗷嗷嗷亂叫的騎士發動了緊急衝鋒,衛人根本沒有有效的陣地,臨時性的小團體根本不足爲慮。
零星鼓起勇氣的矛戈手,因爲戰車倉促之間難以施展出來,竟然選擇了拼死衝鋒。
身上都是皮甲的鱷人們,並不擅長馬戰,但還是有過大量訓練。
沒有開刃的長刀架在身側,完全沒有劈砍的動作,馬匹最後衝刺的速度極快,這些沒有開刃的長刀,只是輕輕劃過,直接帶走一條衛人性命。
嗤!
轟轟轟轟……
這些戰馬的品質不好,這一波衝鋒過後,已經開始脖頸伸長,發出了非常劇烈的“吭哧吭哧”聲,這是大運動量大負荷之後的體力枯竭,如果不進行休息,就會心臟承受不住暴斃。
“五五分組!五五分組!五五分組——”
轟!
吼叫聲戛然而止,騎兵直接一頭衝入了亂糟糟的衛國隊伍中,不是沙哼不想打追擊戰,而是根據衛國人的鼓纛車輦方位,打追擊戰,搞不好衛國的精英會跑光。
更何況,戰馬對鱷人來說,就是個工具。
他們終究是重步兵。
短兵相接來得極快,亂局之中,被分割成了幾十個上百個小的戰鬥圈。
被戰馬沖垮的衛人已經四散,這種時候,要是有正規的騎兵,就是一場前所未有的大勝。
沙哼並非不知道,但此刻也顧不得那麼多,要組建正規騎兵,那是以後的事情。
再者,漢軍根本不需要什麼正規騎兵,馬匹就是個運載工具,到了指定戰場,前所未有的高組織度,可以讓他們碾壓一切對手!
騾子大隊終於加入戰場的時候,整個戰場已經被分割成了三大塊。
帝丘的城北,帝丘的城西,還有帝丘城的狹窄甕城。
最詭異的地方就在於,鱷人用五十來號人,將甕城徹底堵死,整個甕城之中,塞滿了大量衛人。
男女老少怕不是有兩三千,其中還有衛侯的車駕!
“弓弩手——”
“隊長!”
騾子大隊的大隊長正帶着人到處加裝備,輕裝衝鋒的時候,只有皮甲和頭盔。
而此時,掛甲的軍官已經有二三十人,手中的兵器也換成了特製的組合長槍。
沙哼接過了一把硬弩,這是他從夫人弟弟沙雕那裡借來的頂級裝備,沒辦法大規模量產。
每次借用,都是要打好報告。
也就是他沙某人面子大,沙雕批覆得還挺快。
嘭!
扣動弩機,直接射死一個二十丈開外的衛國大夫,箭矢很輕鬆就扎爆頭顱。
這個衛國大夫全身披甲,戰意極高,但對沙哼來說,沒有什麼意義。
殺的就是敵國精英!
“通知一大隊!兩刻鐘之內解決城西戰鬥!”
“是!”
“吹號報時!”
“是!”
嗚嗚、嗚嗚……
牛角號響起,整個帝丘正在作戰的鱷人,頓時聽到了“報時號”,這是間隔定時的號聲,提醒各作戰單位的時間流逝。
“隊長,甕城‘報時號’!”
“呼……抓緊時間,應該是要奪城了!衛侯應該就在甕城!”
話音剛落,就見一個背插小旗的鱷人策馬疾馳而來,那人還沒有到,拉了一下繮繩,戰馬頓時向後一坐,前蹄揚在了半空中,隨後重重落地。
噦噦嘶鳴的戰馬很累,咚的一聲,馬蹄重重落下,板結的土地頓時塵土飛揚。
“大纛發令,務必兩刻鐘之內,解決城西戰鬥!”
“是!”
沒有更多的廢話,騎手調轉馬頭,再度前往甕城覆命。
狹窄的帝丘比較特殊,原本的甕城在南,衛國爲了爭奪宋國在濮水以北的故土,所以在城北也修建了甕城,爲的就是以防萬一打不過宋國。
於是乎,整個帝丘,就形成了南北甕城,東西窄薄的格局。
衛侯現在怎麼都沒有想到,情況居然就惡劣得這麼快,他的部隊,尤其是這些中央軍,簡直就是……垃圾。
根本沒有形成有效的抵抗,剛纔還陸續有披堅執銳的大夫被射死,那種驚人的力道、準頭,衛侯覺得漢軍肯定有最頂尖的神射手。
忽然,喊殺聲更加劇烈起來,緊接着,是漢軍的歡呼聲。
“漢、漢人何故呼吼?”
“稟君、君、君上!漢人合兵於一處,似是城西我軍已敗……”
“啊?!”
衛侯整個人都是背皮發麻,只覺得天靈蓋都在發顫,這纔多久,城西那麼多人馬,就敗了?
這裡可都是衛國的精華!
轟!
一陣巨響,人羣中,一片狼藉、血肉橫飛。
因爲這一聲巨響,整個甕城都安靜了下來,城頭的漢軍也是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而衛國人則是瑟瑟發抖匍匐在地,稍微像樣的,也不過是蹲在那裡。
貴族們的馬車,極爲突兀地在地表上,挽馬也是因爲這種突然的劇烈動靜和安靜,變得焦躁不安起來,要不是挽馬都是精挑細選,只怕已經狂躁飛奔。
“衛人降否——”
一個聲音響了起來,而伴隨着這個聲音,騾子大隊已經將大量的輜重運了上來。
弓弩上弦,箭矢如星如點,已經掛上鐵甲的沙哼,手持長矛,目光垂落在甕城中央的馬車上,再度發問:“衛人……降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