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五,正午。
陽光下山坡上,白起就那麼躺在那裡,身邊就是抽泣的阿豹。一陣清風吹過,吹起了白起那發白的髮絲。只有他的眼睛依舊是和當初一樣。過了一會,阿豹也停止了哭泣,轉過頭來看着白起道:“師傅,你不能先把傷養好?”白起不答,只是淡淡道:“當流星劃過漆黑的長空時,每個人都會覺得那很美,可是當人們看着那星星的時候,就會覺得流星比星星好看,星星雖然永恆,可是卻無法和流星媲美,流星在那一瞬間爆發出的美,是用生命來燃燒的,”
白起說完這句話後,就不在說話了,只是靜靜的看着那蔚藍的天空。他的思緒飄得很遠,他就像是流星一樣,願意用自己的生命交換,爲的就是那一瞬間的璀璨。在漫漫的歷史中,他要爆發出屬於他的光芒,讓世人謹記武安君白起。這個一生都奉獻給秦國的男子。
阿豹賭氣道:“那我就沒有必要成爲劍聖了,”說着他就像起身跑掉。白起又兩根手指輕輕的夾住他的衣角,將阿豹拉轉身。臉上露出一抹微笑,這笑容就和初次見面露出的一樣,那麼深入人心。“你可以,我會在天上看着你,看着你成爲劍聖,”白起微笑着說着。阿豹愣住了,右手將流出的鼻涕一把抹掉,在草地上擦了擦。眼睛裡露出希望道:“好,我們拉鉤,”說着他伸出手來。四指合攏,獨留小拇指,白起笑了笑,將右手伸過去和阿豹的手鉤住了。
“我會在天上看着你,成爲史上第一位劍聖,”白起淡淡的說道,語氣裡充滿了堅定。阿豹也是破涕爲笑,又躺回了草地上。他的眼睛盯着天空,四肢張開,漸漸的他就覺得很困。最後就睡着了。
白起將阿豹抱回了軍營,才一進營,那守在邊上的士卒就道:“將軍,大王來旨,要你速去接旨,”白起聽了有點疑惑,現在大王來旨有什麼意思?他將阿豹交給那士卒抱着,他自己迅速的跑回大帳。到了大帳的時候,帳外已經站立着一羣將領,一見到白起來都紛紛行禮。中間有三個太監,中間的那個是大王身邊的紅人,李公公。
李公公一看白起來了,連忙道:“喲,公子可是讓咱家好等啊,”白起抱拳道:“不知王上有何旨意?”李公公咳嗽了一聲,將一卷絹布攤開,大聲道:“王上有旨,我大秦連年征戰,士卒勞累,今趙國已服,願割地求和,特令武安君急速回軍,不得有誤,欽此。”
“末將遵旨,”白起雙手接過聖旨,心裡真是在滴血啊,破趙已經指日可待,現在竟然要退軍,豈不是延誤戰機。白起越想越覺得不爽,心裡面堵的要命。噗,一口鮮血吐出白起倒在了地上。身邊的將領大驚,其中一個大聲喊道:“快,傳李醫者,”因爲自己身體不行,白起就在身邊帶着那李醫者。現在正好派上用場,那李公公也是驚慌啊,這武安君要是死了。大王決不會饒過他這個太監的。
雖然不管他什麼事,可是秦昭王是一國之君,憤怒之下難免會牽扯到他這個太監。李醫者很快就被士卒擡了過來,李醫者畢竟上了年紀了,跑起來不快。那些士卒等不及,乾脆將他擡過來。李醫者替躺在榻上的白起把了下脈,過了會李醫者道:“武安君身體本就不好,現在更是急火攻心,恕老夫無能爲力,只能暫時穩住傷勢,要送回大秦找那個神醫秦老翁醫治。”
那李公公急忙道:“就讓武安君和咱家先回咸陽,這裡就交給王將軍了,”王將軍就是王齕。也是位名將只是白起風頭太盛,完全掩蓋住了他的光芒。現在白起生病,全軍中也只有他能穩定軍心。王齕濃眉銳眼,身穿鎧甲,腰間是把青銅長劍。王齕點頭道:“這裡就交給我吧,快點送武安君回去治病,不然武安君一死,可是我大秦的損失。”
咸陽城是大秦的都城,咸陽城高九丈,城門寬三丈,供來往的車輛行駛。南城門一輛馬車疾馳而來,馬車上的車伕是個小孩子,那小孩差不多就是五歲,正是阿豹。那天白起吐血暈倒,李公公要送白起回咸陽城去。阿豹身爲白起的弟子自然不會留在軍中,也跟着一齊來了,只是那駕車的車伕實在太慢,阿豹等不及,奪過駕駛權。自己駕駛着馬車,那一路叫神速啊。那輛馬車能安全的來到咸陽城也是一種奇蹟。馬車疾行進城,兩旁的士卒都還沒有來得及攔。
一進城裡阿豹就將馬車剎住,他不認得路,也不知道那秦老翁在那。只有停下來問問了,那守門的士卒迅速的將馬車包圍,爲首的一人道:“你等何人,竟敢疾馳進城,可知我大秦律令凡無重要事情而疾馳進城的,斬立決,”阿豹大聲道:“大秦武安君病危,可是大事?快告訴我秦老翁在那!”那人聽了身子差點軟了下去,大秦武安君病危,他那裡敢攔。那人抱拳道:“秦老翁在王宮大殿裡面,”阿豹不耐道:“前面帶路,不然休怪我不客氣了。”
那人點頭道:“小人明白,你們由前面去疏散人羣,帶這爲大人去王宮,”說完又對阿豹道:“卑職有事在身,不能前面帶路,往大人恕罪,”數十名士卒就開始往前面擋住人羣,爲的就是讓馬車疾行進攻。
咸陽城的街道上都是人潮擁擠的,大秦國威強盛,最近又擊敗了趙國,可以說是北方第一強國,咸陽城位於大秦的國都,來往的人自然都不少,也有不少六國的人來咸陽觀光。數十名士卒用手中的長矛將人羣都擠到一起。咸陽城裡的顯貴不少,可是一聽是白起病危,那是紛紛讓路啊。
就這樣馬車一路行到了王宮。在王宮口被侍衛攔下,阿豹急忙跳下車來,掀開車簾露出躺在裡面的白起,只是這時白起已經是氣若游絲。那李公公則是面色發白,還好他的心裡承受能力強,不然就像是旁邊兩個太監,已經被活活嚇死了。那李公公喘了幾口氣道:“快去稟報大王,秦老翁在不來武安君就要死了,”說完還咳嗽了幾下,這一路可把這個嬌貴的公公給嚇壞了。
李公公慢慢的走下馬車,一旁連忙就有人扶住他,李公公拍了拍胸口,埋怨道:“好傢伙,我差點就回不來了,快將西子和貴子擡下去好生埋了吧,”阿豹看了也有點不好意思,李公公怎麼說都是一把年紀了,竟然還被這樣折騰。阿豹走了過去,笑了笑道:“抱歉了公公,”李公公看着阿豹也就是笑了笑道:“喲,沒關係,公公我的身體還挺的住,”上了年紀的人都有點喜歡小孩,李公公年數已高,他自己無子就常在宮裡收乾兒子。
只是那些人那裡比的阿豹,阿豹就像是遠野的豹子,身上帶着一股野性。卻偏偏又有幾分天真,機靈。讓人一看就喜歡。李公公很想收他做乾兒子,當然那只是想想武安君白起的弟子,怎麼可能給一個太監當乾兒子?
王宮的城牆是黑色的,平常人一站在下面就覺得喘不過氣來,這是大秦數百年來的威嚴。數代君王都居住在這個王宮裡面,這裡面已經是大秦最**的地方。沒有人敢在這宮門前放肆。宣明殿上秦昭王身穿黑色袍服,頭戴玉冠,前面是一張桌子,桌上擺放着一堆堆奏摺。秦昭王滿面威嚴,咋看之下讓人覺得很敬仰,要是仔細一看就會發現他臉上陰霾太重。
鷹眼狼鼻,雙手孔武有力。忽然一個太監急忙闖了進來,跪倒在殿下,大聲道:“啓稟大王,武安君病危,急需秦老翁救治,”正在批改奏摺的秦昭王手一抖,隨即一拍桌子,怒吼道:“廢物,還來稟報什麼,快給寡人將武安君擡進來,速去請秦老翁前來,”秦昭王憤怒的咆哮聲,讓那個太監抖了一下,然後迅速的跑出去。
宮門外,一個小太監急忙跑了過來,身後跟着幾人,那小太監看見白起就道:“快,擡到宣明殿去,”那李公公看見了,咳嗽聲道:“小梨子,王上怎麼說?”那小梨子一看是李公公,連忙跑過來道:“回稟義父,王上正在大發雷霆,要我們將武安君擡過去呢,”那些人很快將白起擡了進去,阿豹也要跟進去,那小梨子將路一攔道:“喲,王上只准武安君進去,可沒說讓你也進去啊!”阿豹可不管這些,大罵道:“你個王八蛋,武安君是我師傅,我能不進去嗎?快點給我讓路。”
阿豹現在就像是暴怒的幼獅,氣勢上還是因爲他是小孩而有些不足。李公公擺手道:“這小孩是武安君的弟子,進去了有什麼事我擔着,”他可是直到秦昭王,最喜歡的是少年英雄。這阿豹去了肯定會博得秦昭王的喜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