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重劍無鋒
風消雲散，那被天風破開的空隙也重新被烏雲覆蓋，雨滴繼續緩緩滴落。
聶楓轉過身面向着鬼軒，面無表情地平靜望着。
鬼軒被那場面驚得愣了一會，半餉，方纔回過神來，將那陰翳的雙眸盯向聶楓，點頭道：“你確實很強，配得上做我的對手。”
聶楓望着這鬼魅一般的漆黑魔人，輕輕嘆息一聲。很難讓人相信當年亦是一門之中耀眼奪目之人。
“我很好奇，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讓你被仙劍門驅逐。還有南宮古龍，我在南宮一族的時候見過一眼，聽說，你和他當年是好朋友……”。
“閉嘴！不要在我面前說起這個令人噁心的名字！”原本鎮定的鬼軒在聽到聶楓說到那個名字之後，忽然狂怒地大喊一聲，那原本陰翳的雙眸閃爍着一種叫仇恨的東西。
聳了聳肩，聶楓無所謂地從鬼軒身上移開目光，將青霜劍重新放回身後的劍鞘之中。
“一切都已經過去了，往事我不想再提，有機會你去問南宮古龍吧，或許他會跟你說實話，或許……”。
鬼軒的情緒似乎緩緩穩定了下來，望着那身穿黑色長衣的聶楓，冷冷說道：“我對你，也很好奇。你究竟是什麼人？擁有如此高深的陣法之道，懂得凌天戰神的鏡水與聚靈；劍法高深得可以與號稱劍術無雙的葉舞萱一較高下；習得仙劍門都已然失傳的仙法，而且那功法也頗爲奇異，你，究竟是什麼人？”
聞言，聶楓輕輕笑了笑，搖頭道：“一個普通人而已。”
“那，你這個普通人，接下來想做什麼？”鬼軒手持魔劍，眼神冷冽地盯着聶楓問道。
“將你擊敗，保護好那封印裡的東西，帶她走。”聶楓有條不紊地想做的事情一一平淡闡述，但其話語之中所透露的霸氣與強橫，卻是讓鬼軒冷笑了起來。
“很好，你很狂，也很傲，我喜歡。但，希望你有配得上這種狂傲的實力。”
聶楓手持破魔劍，腳下移形換影運行至極致，在天空之中留下陣陣殘影。
“那就用你的命來驗證吧！”
瞬間，兩把漆黑的大劍再度轟然相撞！
兩劍相交後，聶楓橫劍向前一切，在鬼軒肩膀上一擦，卻是擦掉了鬼軒表面的那層漆黑皮膚。
但在那一瞬，聶楓驚駭地發現，自己的破魔劍，竟然不能再度深入，彷彿那深處的皮膚魔氣已然到達一個充盈的頂點，破魔劍竟消融不過來。
之前自己的攻擊也僅僅只到皮膚而未到達其血肉，所以看似鬼軒被聶楓擊潰，實際上並沒有受多大的傷。
而與此同時，鬼軒的劍亦是向前一切，魔劍在聶楓的左肩劃傷一道不小的傷口，鮮紅的穴透過黑衣緩緩滲透出來。
“我自創仙魔道，肉體魔氣以仙道重組，你的破魔劍，力量還不夠。”
鬼軒哼笑一聲，反手再度一劍，聶楓倉促抵擋，卻是被那魔劍的巨力迫出數米。見狀，鬼軒追擊不止，瞬間，已然臨至聶楓身前，高舉魔劍，再次一劍斬下！
“噗！”
聶楓的身影被魔劍橫身截斷，但鬼軒臉上卻並沒有露出半點喜色，因爲那道黑色身影正在緩緩消逝。
“殘影？”
便在此時，在鬼軒身後十米之外，聶楓緊閉雙眸，手中破魔劍劍身上的金色玄奧符文漸漸亮起，猶如黑暗中的閃電之光。
“九幽煞魂，十獄魔主，以吾之心，手中之刃，通靈於此，臨敵破之！千道，破魔！”
瞬間，一股極度陰冷的皇者氣息降落於這片天地、
那是冥界的王，一切魔物的主宰！
在聶楓吟唱完之後，那股恐怖的陰冷漸漸縮回劍中。破魔劍衆多金色符文隨着那那陰冷氣息的灌輸，騰然而出，圍繞着破魔劍形成一個玄奧的法陣。瞬間，劍尖上一道細小卻極爲恐怖的金紫之光猛地向前射去！
“哐！”
一柄巨大的魔劍橫在鬼軒身前，那金紫之光在碰撞到那漆黑的魔劍後發出驚天的轟鳴，陣陣氣浪在魔劍劍身之上傳出，但最終，消逝於無。
而那巨大的魔劍之上，除了一道細小的白痕，沒有任何損傷。
聶楓驚駭地望着眼前這一幕，難以置信地喃喃道：“居然……擋住了！”
“我這把，是魔族的聖劍。你那式確實威力無窮，但想一擊便讓魔劍有所損傷，那是不可能的事。”鬼軒揮舞着那柄巨大的魔劍，朝着聶楓冷笑道。
聶楓稍稍低下身形，眼睛微微眯起。
“是……嗎？”
身形一閃，聶楓的身影竟瞬間消失在原地。而那鬼軒僅愣了一瞬，便反應過來，嘴角露出陰冷的笑容。
“哧！”
一道漆黑的劍向鬼軒身後刺來，但那身影還未完全出現之際，一道巨大的黑色大劍便直接向那處衝去！
“呲！”
危機時刻，聶楓將劍橫於身際，格擋住那巨大黑劍的強硬攻勢。
破魔劍的劍身，在那巨大魔劍夾帶的強勁衝勢切割下，發出淒厲的哀鳴，而那巨力，也迫使聶楓的劍下移一寸，正好割到聶楓的右肩之上。
聶楓身影連閃，與鬼軒拉開一定距離，謹慎地望着不遠處那手持巨大魔劍的恐怖魔人。
血，緩緩從右肩留下，帶着些許陰冷的感覺，在聶楓體內蔓延……
鬼軒向前一步，望着那警戒地看着自己的聶楓，搖頭輕笑道：“論及空間觀察力，我可不弱於你。不過也頗讓我意外，在魔劍如此攻擊之下，居然沒有被其劍氣撕成兩半，只有劍身的劍刃方纔能傷得了你，你的肉體，倒是強悍得夠可以。”
說着，鬼軒再度往前踏一步。
“不過，沒用的。”
瞬間，鬼軒瞬移到聶楓身前，手中巨大魔劍高舉，猛地向聶楓斬去。
那魔劍陰冷恐怖的氣息近乎讓人顫慄得無法呼吸。聶楓手中破魔劍被揮舞而起，對着那巨大的魔劍畫了一個圈。
“什麼，居然無法牽引！”
聶楓驚駭地發現那魔劍，並沒有因爲破魔劍的牽引而轉變方向，彷彿是一片枯樹葉在阻擋一根前進的長釘一般，無法對其前進道路做出半點更改。
“噗！”
聶楓雙手抵住破魔劍橫在身前，被那巨大魔劍一劍轟入了地面，口中吐了幾口鮮血，猶如炮彈般被彈射入地面，激起沙塵滾滾，在那漆黑的土地上砸出一個驚人的大坑。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再多的技巧也是沒有用的。連這點也看不透，說到底，你確實是個普通人呢。”天空之上的鬼軒扛着巨大的魔劍冷冽地望着地面被沙塵所掩蓋的聶楓，戲謔地淡淡說道。
“絕對的，力量……嗎？”癱倒在坑洞之中的聶楓神智迷糊地喃喃說道。
下一瞬，意識進入了一片黑暗的空間。
沙塵漸漸散盡，望着那閉着雙眸癱倒在坑洞裡不再動彈的聶楓，鬼軒不屑得搖了搖頭。
“愛說大話的年輕人。天賦確實不錯，但，還沒有在我面前狂傲的資格。”
“現在，就解決你吧！”
話音剛落，鬼軒挺起魔劍，猛地向那坑洞之下的聶楓刺去，身影猶如末日隕石，快速而致命。
“死吧！”
忽然，就在此時，聶楓那原本緊閉的雙眸猛地一睜，手中一道黑紅之光閃過，向天際那猛地衝來的魔劍抵擋而去！
“亢！”
兩把巨大的黑劍於劍尖處轟然相撞，發出強悍的氣浪向四周蔓延而去。而聶楓所在的地面，也被憾出陣陣裂紋。
鬼軒的身體亦是被這碰撞之力震得後退幾分，隨後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這一幕。
一把同樣巨大的黑劍出現在聶楓手中，劍身漆黑之中隱隱透出紅光，與那巨大化的魔劍竟不相上下，不同的是兩邊劍鋒都是鈍口，劍尖處亦是猶如半鈍的圓錐般沒有絲毫銳利之感。
看着那忽然從聶楓手中出現的漆黑巨劍，鬼軒明顯呆愣了一瞬，而後驚異道：“這是……”。
“重劍無鋒，大巧不工，拙道劍意，力破天地！此劍名：重劍！”
聶楓用力一揮，偏向的重劍再度擊向魔劍，竟將魔劍與手持魔劍的鬼軒擊飛數米！
“噗！”
聶楓身形飛上天空，右手手持巨大的重劍，左手緩緩擦掉嘴角殘留的血跡，黑色的長衣隨着山風的吹拂而輕輕起伏。
“現在，來好好戰一場吧！”
雙手持劍，聶楓微微弓下身體，對那不遠處同樣手持魔劍的鬼軒嘿嘿笑道。
聞言，鬼軒先是一愣，而後也是展開熱血沸騰般的笑容，豪氣萬丈地低吟道：“那就，來吧！”
“轟！”
厚厚的烏雲之下，兩道身影手持巨劍，在兩個方位朝着對方猛地衝去，手中巨劍揮舞不斷，猶如連綿不絕的驚濤駭浪！
兩把巨劍碰撞的聲音猶如九天雷霆的怒吼，響徹在這漆黑寂寥的深山之中，碰撞處一道道氣浪猶如風刃，向四周撕裂而去。
樹木，山峰，岩石，沼澤，無時無刻不在被溢出的劍氣與氣浪所牽連，盡數被破壞毀滅。
道道轟鳴之聲在四處響起，彷彿此處是千萬人對戰的慘烈戰場。
沒有任何技巧，只有強硬與強硬的對抗，只有力量與力量的碰撞。
從一開始的迅速揮舞，漸漸變爲緩慢而有力地對抗，再變爲需要蓄力多時方能發動一擊的撞擊。
這是一場極爲耗費力量的戰鬥，亦是一場漫長而艱難的戰鬥，卻也是一場暢快淋漓的戰鬥，在這種戰鬥方式下，雙方的力量都在漸漸消逝。
不知過了幾個時辰，抑或幾天，抑或一個月，終於，在某一瞬，兩人氣喘吁吁地凌天烏雲之下，身體沉重地起伏，疲倦而興奮地看着對方。
“你……很強。比起那古道老兒還強，哈哈哈，算得上是我今生遇到的最強的對手。”鬼軒手持魔劍，邊喘氣邊如此笑道。
聶楓亦是滿頭大汗，黑色長衣溼透並且有幾處皺褶與傷痕，全身血跡斑斑，算得上遍體鱗傷，但看起來卻是絲毫不在意。
深吸一口氣，平息下自己不穩的氣息與微微發顫的手腳，聶楓微笑地望向鬼軒道：“就戰鬥來說，你也是少數能將我逼到這種地步的人。”
“呵呵，你，應該和我差不多，還有一擊之力吧。”鬼軒此時也稍稍平復了一些，持劍挺起胸膛，對聶楓傲然笑道。
聶楓點了點頭，微笑道：“嗯，一擊，決勝負吧。”
兩雙眼眸對在一起，下一瞬，身影俱已雙雙不見！
“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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