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戰王無敵，戰皇不懼
披星趕月，幻影重重，兩道身影猶如流星般在天空一閃而過，留下凌亂不堪的天地元氣與被攪動散亂的雲彩。
微微偏過頭，望着那緊追不捨的黑色身影，一位老邁而神采奕奕的富態老者面容上，浮現欣慰的笑容。
老者面容略顯富態，鬍鬚花白，兩撇微微外翹，下巴處的卻是猶如大毛筆般拖下，隨着風吹而向脖子處不斷拂動，兩鬢的斑白長髮披散，雙目炯炯有神，身着樸素白衣，腰間別着一個葫蘆酒壺，倒是頗有點道骨仙風的意味。
兩人從仙劍門一路東行，穿過山河湖畔，越過濃密叢林，翻過崇山峻嶺。
雖然老者速度極快，聶楓一直不能超越，但緊跟卻還勉強可以，就是一時在視線上失去蹤跡，也可以憑周圍空間的凌亂元氣判定方向，所以聶楓一直都未跟丟。
天色漸漸昏暗了下來，原本被厚厚陰雲籠蓋的天空不知何時，已然變爲風輕雲淡的暗藍，遠處橙黃的夕陽也漸漸沒入遠山之中。
兩人一追一逐，竟已閃掠了大半天，越過了近乎半個中天大陸。
忽然，那白衣老者停住身形，惹得一陣狂風從兩邊翻滾而去，轉身向後看去，眉頭微皺，老邁的臉上閃過一絲失望，喃喃道：“跟丟了嗎？”
“果爲因故，緣由天定。也罷，也罷。”
沉吟片刻，老者輕聲喟嘆，轉身繼續向東飛馳而去。
北都，北國最大的城市，與南唐的京城一般，是國內最爲繁華的地方。
南唐有望仙樓，聚天下才士，談經論道，北國亦有黃鶴樓。鬧市之中，高聳之處，七十二根圓柱拔地而起，雄渾穩健；六十個翹角凌空舒展，恰似黃鶴騰飛，數十萬塊七色琉璃瓦覆蓋樓面，夜色之下，黃鶴樓猶如美輪美奐的七彩琉璃塔。
與望仙樓頗有不同的是，黃鶴樓不以詩文聞名而以酒香稱道，樓中有佳釀千種，更有一種與天日國至尊美酒英雄淚齊名的佳釀——琥珀翊。
有詩曰：“北堂珍重琥珀翊,庭前列肆茱萸席。閃閃酒帘招醉客,深深綠樹隱琉璃。”
說來，黃鶴樓與仙劍門還頗有淵源，據傳仙劍門的創始者便是在此樓飲琥珀翊後，駕黃鶴飛天，踏破虛空而去。故而此樓便更名爲黃鶴樓，屹立千年，至今不變。
黃鶴樓外，一位白衣老者擡目望着那色彩絢麗，雄奇多姿的黃鶴樓，眼眸之中不由浮現陣陣感慨與懷念。
踏步白玉石階，白衣老者緩緩進入樓內，與樓內的夥計要了一壺酒裝進葫蘆之中，信步悠閒地穿過喧鬧的衆人，向二樓窗口處的偏僻位置緩步走去。
忽然，白衣老者發現那靠窗角落，通常空無一人的桌上，此時，竟有一個白瓷酒壺擺放在其中。
一道削瘦的黑色身影倚在桌旁，捏着一個小白玉杯，緩緩舉起輕搖把玩着，忽然有覺，側過身望向那一臉驚愕的白衣老者，淡淡笑道：“一起坐嗎？不過之前你說好請客，所以酒錢得你付。”
略微驚愕過後，白衣老者的臉上恢復平靜，微笑着向聶楓緩步走去，在桌面上放下葫蘆酒壺，在其對面緩緩坐下。
蒼老卻不顯古板的聲音響起，老者盯着聶楓，笑道：“你使詐！所以不算。這酒呀，還是得你請。”
“哦？”聶楓舉起白玉杯泯了一口酒，而後聽到那老者的笑語，放下酒杯笑道：“我怎麼使詐了？”
“你用了瞬移之術。”白衣老者一臉肯定地說道。
移形換影的似電境雖然說堪比瞬移，但畢竟不是瞬移，在短距離中可以與瞬移一般隨心所欲，但畢竟是速度的一種極致表現，而不可能與瞬移一般無視空間的間隔。所以就長距離的移動來說，移形換影的似電境自然不如瞬移般快速。
當然，若是移形換影達到無距境，那又另當別論了。
之前白衣老者跟聶楓說好比速度，但聶楓以瞬移取巧，嚴格來說確是聶楓輸了。
聳了聳肩，聶楓一臉微笑，沒有迴應也沒有否認，算是默認了。
看到聶楓沒有否認，白衣老者嘿嘿一笑，亦是拔開葫蘆酒壺含了一口酒，喉嚨滾動，細細吞下，而後正臉再度瞥向聶楓疑惑道：“不過我倒是奇怪，你既然是用瞬移之術，怎麼知道這裡有城，恰好瞬移到此地？又怎麼知道我定然會來此？”
“說了你請酒嗎？”自斟自酌的聶楓聞言，擡起頭輕聲笑道。
那白衣老者聞言，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無奈道：“你堂堂一個天下第一先生，跟我一個老人家計較這點酒錢，有意思嗎？”
“說實話，蠻好玩的。”
賤賤地笑了笑，聶楓擡起頭盯着白衣老者，忽然眼神一變，正色道：“畢竟，是奇俠門的戰尊前輩請的酒呢。”
頓了會，聶楓繼續不急不緩地說道：“只是我好奇的是，奇俠門的前輩來我仙劍門，究竟所爲何事？”
從這白衣老者使用的步伐來看，毫無疑問便是奇俠門最爲正宗的移形換影，這點在聶楓追上後看到老者的背影那一刻，就已然明瞭。
移形換影可不是什麼大路貨，宗成在沒有自己的指導下根本難以修煉，即使是自己，也得費許多心思方纔領悟些許。此人年紀老邁，卻實力強悍，更會最爲正宗的移形換影步法，除了奇俠門的老前輩，聶楓想不出還有誰符合這些條件。
“既然我們彼此都有疑問，不如交換答案如何？當然，一碼歸一碼，比試是你輸了，所以酒錢還是歸你付。”白衣老者一臉奸商表情般對聶楓笑道，倒是破壞了他那道骨仙風的氣質。
仙人什麼的不都是點石成金，珍貴法寶垃圾一般隨地扔的人物，誰見過哪個仙人爲了幾兩酒錢爭得臉紅脖子粗的。
點了點頭，聶楓無奈地認了，畢竟比試確實是自己取巧了。
“嘿嘿，那我就告訴你。其實呢……老人家我只是閒着無聊到處看看，剛好走到仙劍門地界，順便故地重遊下而已。沒有其他什麼意思，就看看而已，是你這個小子一直追着我不放。”白衣老者一臉無辜地搖了搖頭，讓那在一旁認真聽着的聶楓一臉呆滯。
感情自己追了大半天的這貨，就是一路過打醬油的遊客而已，自己還追得這麼起勁。
無奈地提起酒杯一飲而盡，聶楓臉上那絲鬱悶方纔消減半分。
“好了，現在輪到你說了。”看着聶楓臉上的鬱悶，白衣老者那老邁的臉上浮上愉悅的笑意，右手拎着葫蘆酒壺，等着聶楓的解釋。
察覺到白衣老者那一臉期待的表情，聶楓再度將倒到玉杯中的酒淺嘗半口，一本正經地對白衣老者道：“好，我說，至於你聽不聽得懂，就不關我的事了。”
“嗯嗯。”白衣老者喝了一口酒，點頭示意聶楓但說便是。
整理了下思緒，聶楓開始娓娓道來。
“地理有地域性差異，中天大陸總體地勢西高東低，西邊多是高原山地，東邊多是丘陵平原，河流也是自西往東流注入深海。城鎮，一般建造於較爲平緩且依靠河流的地方，而且發展到一定地步的城鎮周圍必定會有低一級的小城鎮環繞，即衛星城鎮。”
“你飛馳的方向幾乎一直沒有改變，而在我瞬移前的那幾裡地中，人煙愈發密集，所以我斷定前方必有大城鎮，通過人煙密度的計算，很容易得出那城鎮的大概距離。”
聶楓說完，定眼看了眼那一臉欣賞之色看着自己的白衣老者。
讓聶楓略微驚訝的是，自己所說的這些話語那白衣老者似乎沒有太大的迷茫之意，只冥思片刻，便理解了自己話語中的意思，而後點頭笑着問道：“那你如何斷定，我定然會在這城鎮中停留？”
“因爲你的酒壺。”聶楓淡淡說道。
“我的酒壺？”將目光移向手中的葫蘆酒壺，白衣老者一臉疑惑地重複道。
“承裝不同量的液體，因爲其振動頻率與振動幅度的緣故，其承裝物所能發出的音調與音色會有所區別。從前輩你的酒壺與空氣碰撞所發出的響聲可以判斷，前輩的葫蘆酒壺剩下的酒，不到半兩。”
“而前輩你右手拇指與食指兩側的皮膚，極爲粗糙，比身體其他地方的皮膚更爲乾燥，且隱隱有皸裂，那是因爲你的右手經常接觸酒精。酒精是一種溶劑，可以溶解人體的油脂分泌，而失去了這層油脂，皮膚便會變得乾燥粗糙。”
“所以，我斷定前輩你極爲好酒，而且嗜酒如命。既然一個嗜酒如命的人酒葫蘆差不多空了，前方又有這麼大一個城鎮，最重要的還是這座黃鶴樓酒香飄溢，十里飄香，前輩怎麼可能不停下來打上個三斤半兩呢？”聶楓淡淡笑道。
那白衣老者拔開葫蘆猛地大灌一口酒，而後將那酒葫蘆往桌上一砸，望向聶楓大笑道：“哈哈哈……精彩精彩，睿智非常，觀察入微，果不愧爲天下第一先生。”
“而且身法速度也不錯，頗得我奇俠真傳。就是不知道，現在的你，究竟有多強。”
沒有詫異聶楓也會移形換影步法的事，看來聶楓從宗成那學會移形換影的事情在這白衣老者眼中已經不是秘密，甚至他也沒有對宗成這種魯莽行爲感到不悅，反而對聶楓頗爲欣賞。
眼眸流轉，聶楓直視白衣老者那精光熠熠，彷如想看透聶楓內心的的雙眸，淡淡說道：“戰王階內無敵，戰皇巔峰不懼。”
時間掐得很準，求……嘛，其他不求了，吃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