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中彷彿彌留着令心神狂暴的玄機,冉冉升起的煙氣也像是象徵着大戰的狼煙滾滾,土壤中有太多成分爲沙,以此表露着戰場的蒼涼與冷酷,更根本性的是棲息在此處的生靈皆具備一種剛毅,即便白兔面對蒼鷹都敢相搏,山林間狼虎猛獸遭遇更毫無退讓,哪怕自知相搏弊大於利卻帶着威壓咆哮而戰,頓時血染山野,萬獸皆驚,水中蛟龍與鯊王在絞殺與轟雷中掀起狂浪,終成屍骸,而更可怕的無疑是作爲天地之主的妖族分明也受這種氣氛感染,在相搏,廝殺!
兩名瘦小的少年在荒涼的大地上一次次傾力碰撞,卻在每一次碰撞後都化作道道殘影朝對方襲殺,露出狼爪豹爪,顯然都是天生擅長速度的妖族,正爲一塊礦母拼得你死我活,爪上已是沾滿對方鮮血,戰到遍體鱗傷卻舔一口爪尖的妖血露出獰色再度朝對方殺去,殘影穿梭在整片荒野,直到有一方力竭而亡,或認敗逃離。
手持着盤龍長棍的赤腳中年人與步法飄逸不斷擲出一根根金針銀針的蒙面女子追逐廝殺,時不時有恐怖氣勁轟擊在地撕開通往地心的鴻溝,多少樹木被截斷夷滅,可怕光芒衝上天空,令得層雲都破散紛碎,他們依舊在鬥,時不時爆發出引得血滅的浩瀚殺力,看上去都雲淡風輕,籠罩眼眸的實爲煞氣!
兩座玉山聳峙對立,漫長歲月留存的戰氣構成旌旗翻飛之狀,而如今又有兩支軍隊分明在兩山列隊對峙,分別是一支以紅色甲鎧兵士爲主的軍隊與一支披着黑色鷹羽的軍隊,便像是血腥與黑暗將戰,兩軍將領踏着長刀懸浮在本軍上空冷冷望着對方,隨着一聲令下,兩軍所有兵士都發出震天怒吼,在刀劍之光交織,戰煞盛氣衝擊中悍然跨越斷崖,在浴血搏殺中分明有雄鷹展翅,蟒蛇纏繞,虎王怒嘯,蒼龍碎九霄,諸多妖族紛紛顯出本體,卻在漆黑的陰影與煌煌槍芒大陣衝撞之時化爲齏粉,怒吼聲已成軍陣中的唯一,古戰場的鬥氣歸來,每一名軍士浴血廝殺,以臻靈中皇!
從山谷到巔峰,自森林往草原,深潭向大澤,整個剎洲無數區域都籠罩在戰鬥氛圍中,這正是妖之宇宙最盛戰一洲的表現,葉天踏立在這方大地亦能感覺到一洲文化氣機的深厚影響,戰剎妖王乃是初代妖王中最善戰的一位,像那招剎軍天斬代表的就正是洪荒時代橫掃六大宇宙的無敵之師,他的戰意實在強得可怕,從掌管這一座大陸起就開始對此地產生影響,而今漫長歲月後更已成了文化的必然成分,妖之宇宙已經公認將剎洲之“剎”與“戰”相通,因而這剎洲都可稱爲戰洲,此處孕育的生靈戰意怎會不旺盛強大?這種戰意甚至已經無法以民風彪悍來形容。
大地瀰漫出激勵戰心的氣息,天空中的光芒宣揚着戰爭的絢爛,而接受教育的妖族更能理解這一座洲所代表的意義,自覺將自身朝善戰的方向鍛鍊,在這裡幾乎沒有人畜無害的生物,更少溫順的妖族,只是當葉天從大地走過已有一種超然諸戰上的氣勢碾壓而下,身爲戰聖他自然比一尊尊推崇戰鬥的妖族更強,戰之道的氣機哪怕只是散發一分也驚天地,當一名名妖族見到葉天,由諸多戰鬥鍛煉出的戰心卻是不禁顫抖了。
一路走來葉天見到諸多戰鬥,甚至有中位妖神直接在山脈間生死搏殺,那好似陽罡的劇毒卻吞噬了山脈中所有生機,神級領域的戰鬥對大洲本身來講也是負擔,妖族雖沒有禁止彼此間廝殺的條令卻也往往會避免高層次結怨,可在這剎洲爆發戰鬥乃至生死廝殺的頻率可比其他九洲都多太多了。
不過即便看上去如此戰鬥頻繁,在剎洲依舊是有嚴厲法規的,甚至不比其他洲要簡陋絲毫,那些剛剛啓靈的妖族彼此間征戰就如神聖宇宙凡塵界的戰爭般只是妖神妖聖眼中習以爲常的,靈階後期的存在爲爭奪寶物或是彼此間的仇恨廝殺也不足爲奇,在其他洲也有這種情況,只不過剎洲發生得更頻繁而已,但倘若有哪尊強大妖族憑藉強大實力屠戮妖族,或者是進行如破壞城池,奪取公有寶物等行爲那便是違反妖族律法,是要嚴懲的!重者將會判以死刑,那逃到近海卻被無數妖族隊伍追殺的開山羅剎便是其一,以妖族之強,自也有大陣、秩序可避免那諸多罪行發生,要將誰處死也是輕而易舉,但爲了給尋常妖族更多機會往往是將罪者通緝,給其他妖族緝拿立功的機會。
而罪者除卻逃亡外也並非永無出路,假如他們的實力突破到更強境地且願悔過,在自身實力更強的情況下原本的刑罰可以得到減免,尚有一條生路可走。
行走在這剎洲之上,所見之景也多爲戰,走過沙漠,黃沙上蒙着陳血,行走平原,嫩草發芽卻透着死亡的妖豔,森林中更是有羣獸爭霸,更有那手持利器的妖族將這些狂獸獵殺,一洲透着戰意凜冽,這是與天洲一樣別異於尋常之洲的怪異,在葉天看來初臨的地洲可謂是最正常的一洲了。
一座城池以灰石堆砌而成,城牆上滿是風霜,已不知何等漫長歲月無人來訪,葉天來到城下,城門卻是早已朽滅,入城,卻突然間感到極度凌厲的刀光發散,直逼本心,幽暗搖曳透出的是死亡,踏上城中最高建築的葉天注視着這座城,看上去是一座所有居民都離開的古城,實則發散的是陣陣死氣,與灰石顏色相同的草葉早將整座城池爬滿,釋放着貪婪等待着新的獵物自投羅網,只是即便植物也能意識到此時走來的是一尊根本不可抗衡的存在,即便剎洲出生,趨利避害的道理它們也很清楚,如今紛紛避讓,任由神界聖遣使注視着將歷史挖掘。
葉天凝望着這座城,荒涼與風霜隨着時間流的變化漸漸淡去,灰暗逐漸添上了色彩,然而卻是一名名帶着疑惑的妖族踏入這一座城中,卻在觸摸着各種痕跡之時猛然發現動彈不得,極爲隱蔽的邪草將他們包裹進而吞噬,從剛剛化形的妖族到甚至妖神層次,從沒有妖族能夠逃生,但這不是葉天在乎的,時間更往前回溯,顯現的卻是傾覆整座城池的烏光,乃至懸浮在這烏光頂端,極度幽暗的可怕利刃。
而在妖刀之下,是無數形態各異的屍體。
在古,這是羣妖棲居的城池,而在這城中的妖族卻都帶着難以掩飾的驚愕與恐懼望着那幽深妖刀,有許多跪倒,有許多身軀僵硬,有的咆哮着躍上天空似是要將這妖刀奪下與摧毀,也有的轉身就跑,然而幽暗卻籠罩了整座城池,無論是臣服者,奮戰者,逃離者,他們的結局都只有一個——死亡。
整座妖城沒有哪個生靈能逃過那死亡之力席捲,全部都被消滅生命之力卻保持着原本生時的姿態滅亡,妖刀懸浮於空,卻像是對一切因其而死的妖族不顧一切,就這麼化作幽暗遁去,已是鴻飛冥冥。
一柄刀的出現摧毀了一座妖城,這便是一種恐怖傳說,是一種對妖族生命的無情褻瀆。而兇手卻只是一柄刀,這無疑達到了違反律法的標準。哪怕將其交由一尊妖族動用都是不可,其罪當誅,爲灰飛煙滅!
然而那柄刀最終的結果卻不是滅亡,竟是走向化妖之路,更引發不可思議劇變而擺脫本來將滅的結局,此後它便在剎洲乃至整個妖之宇宙揚名,其名爲湮生妖刀,所化者,世界級天才刀亥絕!
踏在接近一宇直徑的巨湖之心,葉天靜靜地感受着湖中波瀾萬千,在這湖中僅有一種魚類生存,並且是一種不存在血肉僅有骨骼的骷髏魚,它們遊動之時也發散出幽黑死意,不知憑什麼吐出的深紫色水泡更是危險,而曾經在這湖上也有着驚動妖之宇宙的大事發生,那便是一柄死亡之刀衍變成妖,當配合着死亡的全新妖氣顯化,妖之宇宙竟是更多了一股足夠鎮代的強大力量。
那便是世界氣運,妖族新增一位世界級天才!
便在那湖面死亡氾濫,湮滅所有生機,一道身影踏着波瀾靜靜佇立,他望見了距離自己不過一尺距離的暗金色衣袍青年,難以想象的威壓證明着此人有着壓倒性的實力,那種彷彿要高過剎洲本源之上的戰意更是決不可匹及的,他目光灼灼地看着這可怕的存在,湖面竟是倒映不出兩人的身影,這是跨越歷史的注視,那人持着一柄刀,身形立即開始劇顫更幾要爆裂,但那注視卻始終不止,剛開始這就像是一首靜詩,但不知何時他的神色猛然變化,目光變得格外凌厲,死死瞪着葉天,像是要跨過時空斬來一刀,令眼前這個無比可怕的存在見識到湮生妖刀與世界氣運的力量!
於是,湖泊旋轉,死亡之意盡顯,一道刀芒跨越時空斬來,葉天握拳,再攤開,見到的是深黑的痕跡,再向前望去,那青年露出了冷冽的笑容,接着便消失不見。
鏡中花水中月,歷史埃塵終歸去。
葉天轉過身去,湖上已不見暗金色光芒,他遁着戰意而行,戰之道感悟着一洲的戰志,他穿梭在戰爭間,見證每一柄劍刃,每一股殺氣,每一聲吶喊所透出的戰意。
似是經歷了太多,又宛若一切未知,他終究離去,望汪洋,再望天地之大。
下一個目標,是滅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