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我,這不是真的!他在騙我們!”安娜轉身過來伸手搖晃着柳乾的身體,此時的她看起來很是崩潰。
柳乾只是沉默着,一句話也沒說。
安娜又看向了田錦路,目光裡顯然是希望他說剛纔的話只是在騙他們、逗他們玩。
“這麼殘酷的事實,原本我是不想告訴你們的,但他始終不肯放棄尋求真相,看在你們夫妻對實驗場做出瞭如此大貢獻的面子上,今天我才向你們說出了這一切。”田錦路一臉很遺憾的表情。
相比起安娜的震驚,柳乾一直顯得很平靜,餐館末班車車禍之後,他就沒有停止過思考。如田錦路所說,他其實已經考慮到了這種可能性,現在只是從田錦路口中證實了這一切罷了。
“其實他真的不該向我詢問這種問題,或許對你們來說,繼續生活在謊言和虛擬世界之中,會比清醒地活着更容易一些。不過這也沒關係,我待會兒會幫你們洗去這些殘酷的真相,讓你們重新回到過去,對生活和未來充滿希望。”田錦路又安慰了安娜幾句。
“這合金腕錶是怎麼回事?你們虛擬出的場景裡就有,我們在實驗場醒過來之後,手腕上也確實多出了這東西,它到底是做什麼用的?”柳乾沒再糾纏剛纔的問題,而是向田錦路問起了第二個問題。
“這個問題超出我的權限,恕我無可奉告……或者說,就算我想回答你也回答不上來。因爲我不知道答案。我能告訴你的就是這腕錶使用了某種未來科技。某種不在我們掌控範圍內的科技。它不是我們實驗室的產品,我們還不擁有這麼先進的技術……”
“我個人對這東西進行過一點小小的研究,據我的推測,這種腕錶可能與生化克隆人技術有關,與你們的靈魂相連接,裡面儲存着你們全部的生命信息、進化信息。當然,這只是我的推測,我並不敢肯定什麼。”田錦路向柳乾攤了攤手。
“爲什麼要建立這個極地實驗場?三域公司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存在?”柳乾向田錦路問起了第三個問題。
“你問的又是一個我不知道答案的問題。因爲你們的記憶會被洗去,所以我現在也沒必要對你們撒謊。雖然我在極地實驗室是總負責人,但我在整個三域公司仍然是很底層的存在,根本不足以獲得這個問題的答案。”田錦路臉上的神情有些無奈,15163號思考的問題也太多太深了些。
“我們真的只是克隆人嗎?二哥,告訴我,這不是真的……”安娜在桌子下面拉着柳乾的手,流着淚繼續糾結着。
“這有意義嗎?”柳乾取了張紙巾幫安娜擦了擦眼淚。
“當然有意義。”安娜的神情很是絕望。
“你還有什麼想問的嗎?”田錦路向柳乾確認了一聲。
“沒有了。”柳乾沉默了片刻之後搖了搖頭。
“這樣吧,在洗去你們的這段記憶之後,我仍然會給你們
一週的假期。讓你們有機會外出旅遊散散心,作爲對你們的獎勵。”田錦路向柳乾和安娜宣佈了一聲。
“外出旅遊?別騙人了。你們只是在洗去我們記憶之後,繼續留置我們在靈魂艙裡多一週的時間,讓我們再經歷一次虛擬幻境吧?”柳乾冷笑了一聲。
“唉……一個人如果太聰明瞭,真的很不好,不管是對別人還是對自己。”田錦路被揭穿之後神情顯得很有些尷尬。
安娜聽到柳乾和田錦路剛纔的對話之後不由得楞了楞,當她聽明白是怎麼回事之後,臉上的神情不由得更加絕望了。她一直幻想着某一天能離開極地實驗場,和柳乾一起去看外面天空裡的星星,沒想到就算這一點點奢望,也都是根本不可能實現的。
“我們可以離開了嗎?”柳乾站起身來,向田錦路問了一聲。
“他們會帶你們去靈魂艙清洗掉剛纔的記憶。”田錦路向身邊擺了擺手,四名持槍保安人員一起走了過來,分別‘護衛’住了柳乾和安娜。
……
消毒艙。
“我們真的是克隆人嗎?”光着身體的安娜從背後抱着同樣光着身體的柳乾,眼中仍然止不住地流着淚。
“其實,我想告訴你的是,我不是你二哥,我根本就不是你想象中的那個人……”柳乾搖了搖頭,卻是告訴了安娜一個更殘酷的事實。
“二哥你說什麼啊?”安娜繞到柳乾的正面,心力交瘁地看着他。今天聽的那些事情,完全摧毀了她所信仰以及所憧憬的一切。
“我不知道,但我感覺得出來,我的記憶被人修改了、或者說抹除了,甚至抹除了很多次。我不屬於這裡,我對這裡、對你來說只是一個過客,我無力改變這裡所發生的一切,因爲……這些事情都是已經發生過的,我只是在旁觀而已。”柳乾搖了搖頭,他無法向安娜解釋清楚他現在的感受,但他現在確實就是這樣的感受。
“別再說下去了,我們就當今天的事情沒發生好嗎?我們不是克隆人,我們就是我們自己,田總管只是在騙我們而已。”安娜伸手捂住了柳乾的嘴。
“不要騙自己了!我們不屬於這裡!我們必須要想辦法離開這裡!”柳乾一拳砸在了旁邊的艙壁上,消毒液噴淋在兩人的光滑的身體上,噴嘴發出的哧哧聲淹沒了他的吼叫。
“離開?怎麼離開?這裡是極地,而且到處都是持槍的安保……”安娜抹了抹臉上的水滴,有些楞楞地看着柳乾。
“我說的離開,不是這樣的離開,不是地理意義上的離開,而是永久地……退出這個世界……”柳乾說到這裡腦子裡似乎又觸碰到了什麼,但再次被什麼給阻隔住了,他努力想要捅~破~那層~膜窺探到事情真正的真相,卻始終無法做到。
“別這樣……”安娜又哭了起來,再次把身體緊緊地貼在了柳乾的背後,她顯然把柳乾的永久地退出這個世界,理解成了另外的某種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