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元氣

疊雲樓中,衆人屏氣凝神,生怕打擾了撫琴女子。

琴音柔緩,起初低沉,斷續,如一個癡情的女子在暢訴衷腸,慢慢地將所有人的心都帶到了一片柔情蜜意的意境中。

漸漸地,衆人的呼吸竟然也與那琴音的節奏慢慢地融在了一起,整個疊雲樓再沒有任何不和諧的聲音。

樂音浮動,突然一轉,衆人彷彿一下子置身到了黑暗之中,時值正午,每個人的眼裡,卻出現了一輪明月。

女子的聲音輕柔,卻帶着一股讓人心動的感覺,開始慢慢地撩撥起衆人的心緒。

“疊雲深深上九天,寸寸青絲斷華年,舉杯邀月形單顧,只羨鴛鴦不羨仙……”

在這刻意營造的氛圍下,每個人都聽得不由癡了,連葉初看着那撫琴而唱的女子,也不禁有些恍惚。

唯有那莊稼漢,始終保持着那個挺直的姿勢,嘴角閃過一絲不屑的冷笑。

但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放在了那女子的身上,又哪裡能夠看到這莊稼漢的奇異表情。

突然,樂音陡然變得急促起來,如怒風下的海浪,一浪高過一浪。

衆人的心,竟然也難以抑制地跟着這樂音砰砰地跳了起來,而且跳動的頻率竟然也詭異地一致。

一時間,那心跳聲如伴奏的鼓點,合着琴音,在疊雲樓迴盪不息。

不只是這些普通人,連如今已經邁入使者境界的葉初也不能例外,只是,在那琴音將衆人從白天帶入到黑暗中的那一刻,他的瞳孔便急速地轉動起來,兩道如星辰般的目光劃破黑暗,將他再次帶回現實中。

現在,他的心仍舊無法擺脫那詭異的節奏,但是意識卻十分的清醒,目力所及,只見每個人的頭頂,竟然都飄起了一層層乳白色的東西。

如煙似霧!

“這是什麼?”葉初驚疑不定,下意識地朝對面那莊稼漢望去,一眼便看到了他嘴角那詭異的微笑。

葉初的心猛地一動,也是走了極大的運氣,竟然從那詭異的心跳節奏中脫離了出來。

再看時,那莊稼漢卻是已經感覺到了葉初的目光,也是略帶驚詫地望向了葉初。

但很快,他的目光便轉了回去,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整個人繃得更緊,如一張即將離弦的箭,隨時做好了出發的準備。

便在這時,葉初也驚駭地看到,那些從衆人頭頂上冒出的那些如煙似霧的東西,竟然一起朝那女子涌起。

那女子鼻翼一張一弛,那些煙霧便順着鼻子蔓延了進去。

“她竟然在吸食!”葉初感到後背一股寒意襲來。

“可是,這些如煙似霧的東西究竟是什麼呢?”他的心裡此刻翻江倒海一般,一股異樣的情緒涌來上來。

但很快,讓他更加震驚的一幕,在他本能地轉向莊稼漢的時候,也發生了。

對面的莊稼漢,那粗大的鼻孔竟也是一張一弛,似乎在與那撫琴女子在爭搶這些煙霧狀的東西。

“難道是異能者?”葉初一愣,但很快否定了這個推斷。

因爲,他在這莊稼漢和撫琴女子身上,感應不到任何精神力波動,而且這兩人給他的感覺與之前馬家城堡上突然出現的神秘至尊老頭也完全不同。

葉初只能夠肯定,這兩人絕對不是普通人,但他們究竟是什麼人呢?

他們吸食的那些煙霧狀的東西,又是什麼?

他們爲何要吸食這些東西?

………

一連串的疑問在葉初心裡產生。

“那撫琴女子是音魅,你對面這粗壯的憨貨是虎妖,他們吸食的這東西,乃是精元之氣,上古時期,我們稱爲元氣!”斬靈打了個哈欠,解釋了起來。

“什麼,妖魅?元氣?”葉初覺得呼吸都有些困難起來。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只要人類不滅,其他種族就不會消失,所有的一切都是從人衍變而來,難道你現在身爲一名異能者,在普通人眼裡,能和他們一樣嗎?”斬靈笑了笑,似乎對葉初的大驚小怪極爲不滿,“異能者,和這些妖魅,對於常人來說都是異類!”

“那什麼是元氣呢?”葉初看那撫琴女子和莊稼漢拼命吸食那煙霧狀的元氣,不由得極爲好奇。

“元氣是五行大陸的根本,也是輪迴的根本,它無處不在,存在於星辰、宇宙、天地、人體,世間生命形態衆多,但只有人類是從一出生體內便有一股元氣存在,正是因爲這股元氣,人內才能夠凝練識海、形成意識,可以思考可以感受可以進化,而其他的生命形態,因爲沒有元氣的存在,它們的生命將在混沌之中慢慢耗盡。”

“那這麼說來,這一妖一魅難道是人類衍變的?”葉初聽得入迷了,斬靈簡直就是一間活的圖書館,其掌握的知識太豐富了,讓葉初覺得自己以前對於這個世界的認知實在是太淺薄,太片面……

“可以這麼理解,但並不完全是這麼回事,人類之中,很多天資卓絕的人發現了元氣的存在,開始嘗試吸收更多的元氣,改變人體挖掘潛能,漸漸地,他們的識海因爲元氣的充盈,越來越強大,壽命也越來越長,他們的生命特徵也越發的明顯,久而久之,他們的元氣體也變得極爲強大。”

“這些強大的人,雖然最終仍免不了一死,但是他們的元氣體卻得以留存了下來,逃脫了輪迴,慢慢地沉寂下來,失去肉身的它們,要麼在悠長的歲月中吸收足夠的元氣,重新凝聚肉身,要麼選擇不同程度的生命形態,開始另外一種修煉的方式,久而久之,這些元氣體慢慢地衍變成了妖、魔、精怪等等!”

“原來如此,難怪人類經歷瞭如此多的浩劫,在這天地之中,仙魔妖魅精怪都要比普通的人來強大得多,但人類卻始終沒有消亡,即便是在上古那場大浩劫中,仙魔等強大的存在都消亡了,而人類卻如離離原上草般,野火燒不盡,一歲一枯榮!”葉初聽到這裡,徹底明白了過來,情不自禁地嘆了口氣。

這一妖一魅原來的主人自然是極爲強大,也許是至尊都有可能,但是現在,卻不得不選擇成爲妖魅,在這疊雲樓中搶食普通人體內的元氣。

“他們的爭搶結束了,”正當葉初沉浸在剛纔的談話中時,斬靈再次出聲提醒起來。

還沒來得及擡起頭,眼前突然一花,那莊稼漢龐大的身體,竟然眨眼便消失在了葉初面前。

一陣風起,人去杯空!

衆人呆若木雞,仍沉浸在優美的琴音之中,渾然沒有覺察到,就在剛纔欣賞琴聲之時,他們的元氣,被兩個妖魅吸去了大半。

那撫琴女子站起身,捧着古琴轉身離去,走了幾步,她突然轉回頭,朝着葉初嫵媚一笑。

便在這時,葉初整個人一震,他的目光落在了女子的脖子下方,兩團高聳的酥胸之中。

那裡躺着一塊瑩白的彎月形璞玉。

這塊璞玉的出現,幾乎讓他差點從凳子上蹦了起來,但他沒有,死死地壓制住自己的心神,強忍着衝過去抓住那音魅女子的衝動,死死地盯着那塊玉。

那女子看到葉初盯着自己胸部的目光,眼中閃過一絲輕蔑,終於再不看他,轉過頭,消失在了疊雲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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