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威帝森然一笑,目光閃爍的道:“小東西,你這是在拖延時間嗎?”
孫寧不屑的道:“想得到聖者遺體,就憑你這點膽量,大約不夠!”
楚威帝仍然坐在龍椅上,手指看似在無意識的敲擊着龍頭。
但若他在這龍頭上狠狠一拍,無敵四象陣和機關傀儡人就會齊齊催動,孫寧立即就要陷入絕境。
終於,威帝的手還是停了下來,虛握住比他的手掌要大了幾分龍頭,冷冷的道:“將聖者遺體的下落,和你知道的所有訊息,告訴朕,朕就放你一條生路。醜話說在前頭,若是敢耍半點花樣,機關傀儡人會立即搗碎你的腦袋。”
這森寒的語氣,哪裡有半分老父模樣,分明是恨之入骨的仇敵。
孫寧嘲諷的笑道:“放我一條生路?楚威帝啊我的爹,說這樣的話,你自己相信嗎?”
楚威帝目光微微一眯,精光四射的瞳仁中,有分明的殺機在流淌,見他舔着自己的嘴脣道:“要怎樣,你才願意講?”
“你我之間,不是你死,就是我死,斷然沒有第三種可能!”
孫寧面上,便露出了一絲分明的悔意,淡淡的道:“今日落在你的手上,是我計算不周,怨不得別人。不過,我心中還有無數的困惑,你若能爲我一一解答,聖者遺體的下落,和我手上的諸天世界,全部給你,又有何妨?”
頓了頓,他又露出了肆無忌憚的笑容,森然道:“我知道今日已無活路,但你若是不遂了我的心思,我保證會在眨眼之間,將所有的諸天世界,全部毀去!”
楚威帝又自目光閃爍。
半響,他終於還是淡淡的道:“你問吧!”
對孫寧願意吐露聖者遺體下落的說法,威帝並不怎麼相信。
但他絕對相信這小子可以毀去《諸天世界》。
孫寧淡淡的道:“人人都以爲,十六年前明妃一案,屠殺孫國舅滿門,表面看來,乃是一場後宮寵妃傾軋之爭。但在我看來,此事疑點重重,甚至乃是你一手操縱,是也不是?”
“你倒是看的準!”
眼裡露出一絲回憶之色,楚威帝靜靜的道:“此案的確出自朕的授意,若非如此,以孫國舅當時的權勢,怎麼可能在一夜之間垮臺?”
孫寧皺眉道:“爲什麼?”
楚威帝淡淡一笑,不疾不徐的道:“十六年前,藉着你的生母明妃得寵,孫國舅權傾朝野,橫行霸道,連太子都不放在眼裡,本就令朕不快。偏偏這時一位將死的聖者,降落在了明妃宮中。這賤人竟然沒有立即向朕稟告,反而叫孫國舅秘密送出宮外,好生埋葬,叫朕錯失得到聖者遺體的最佳機會,豈非罪該萬死?”
孫寧淡淡道:“從那時起,你便開始對付他們?”
威帝道:“孫國舅本就權傾朝野,若他但凡有一絲一毫的貪戀之心,哪怕獲得聖者遺體上的微末寶物,都會實力暴漲!一旦發難,三千里楚境,怎會有朕容身之處?於是朕故意表現處……對尚在腹中的你無比寵溺的模樣,皇后和太子焉能沒有警醒之意?朕又派一智囊爲其門客,出謀劃策,推波助瀾,令當年‘花狗換皇子’一案,何其理所當然!”
說到這裡,威帝嘆了口氣道:“唯一失策在於,明妃之聰慧,還在朕意料之外,她竟提前感覺到了危險,叫許蒼蘭將你提前帶出宮去,留下後患。果然是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孫寧咬了咬牙,表面看去,他已是殺機四射,憤怒無比,森然道:“然後,你便開始謀劃聖者遺體了吧?”
他這幅神情,倒是令楚威帝心下一安,欣然道:“不錯!但孫國舅行事極其詭秘,朕查探許久,才知他唯恐此事泄密,甚至連自己都信不過,而是委託至交好友林遠山,將聖者遺體帶走,無人再知下落!”
“然後呢?”
威帝淡淡一笑,續道:“這時,一個自認爲聰明的人出現在朕面前,你猜是誰?”
孫寧下意識的道:“桂信蘭?”
“不錯!你小子真是太聰明瞭!”
楚威帝朗聲一笑道:“明妃一案只是表象,此案背後的聖者遺體,纔是關鍵。雖然此事極爲隱秘,但風聲仍然傳了出去。桂信蘭正是得知內情之人。他隱匿當時已然是先天境巔峰的修爲,僞裝成後天元士。因爲他的身份,朕很快便叫他成爲心腹,掌管尚牲監。”
孫寧奇道:“桂信蘭還有什麼身份?”
楚威帝笑了笑,道:“桂信蘭昔年加入乾坤神武宮之前,卻沒有前往皓月王城的足夠資財。所以他將與自己青梅竹馬的戀人,一個叫素心的女子,賣給了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進入乾坤神武宮後,他一度成爲赫赫有名的神子。但他心魔太重,練功走火入魔,成了半男不女之人。且他內心極爲陰暗,行下惡事,後來被乾坤神武宮逐出門牆。我見此人可用,索性將計就計!”
怪不得桂信蘭會刻那麼多女子的雕像。
原來這是他內心一生解不開的死結。
習武之人,若是做了什麼內心難安之事,往往會成爲心結,甚至化爲心魔,往往極爲危險。
桂信蘭正是其中的典型代表。
“從那以後,桂信蘭成爲朕的一隻利爪,四處打探林遠山和下落不明的十皇子,真是幫了朕的大忙!”
聽罷此人,孫寧心頭一亮,眉頭大皺道:“桂信蘭找上……我時,你肯定也知道了吧?”
“當然!桂信蘭的一舉一動,都在朕掌握之中!”
威帝那陰沉的三角眼中,竟露出了些許得意的笑容,道:“他果然沒有叫朕失望,雖然沒有直接找到林遠山和聖者遺體的下落,卻找到了最重要的線索,許蒼蘭和你!從他向許蒼蘭出手,再到帶你進宮,將你閹割,這所有的一切,都發生在朕的眼皮底下,朕看的一清二楚!”
即便自認與此事沒有任何關係,聽到這裡,孫寧也是勃然大怒,怒斥道:“別人閹割自己的孩子後,又成爲飼養赤虎的五品太監,你都看在眼裡,竟然不爲所動,真是狼心狗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