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解決了銷售業績的問題,林涯今天一整天的心情,都非常不錯。
傍晚下班的時候,唐若雪給林涯打了個電話,說是今天晚上要加班到很晚,讓他自己先回家。
林涯一聽,得,自己一個人的話,還是在外面隨便吃吃吧,他可不想在餐桌上被丈母孃逮住機會,嘰嘰喳喳又鄙視一番。
隨便找了個小餐館吃飯, 吃完飯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多八點。
因爲是夏季,楚州又是比較南方的城市,所以天空還沒有完全地黑暗下來,不過城市裡各種建築的燈光,以及大街小巷的馬路燈,都打開了,五光十色的,奪人眼目。
馬路上車水馬龍,各式各樣的汽車、行人,來來往往,一派繁忙的景象。
難得一個人出來走走,林涯便漫無目的地在大街上晃盪起來。
人一清閒放鬆下來,就很容易對回憶起那些難忘的過去。
“不知道那些傢伙現在怎麼樣了……”
不知不覺,自己離開基地,離開龍牙,離開槍與火的生活,已經一個多月過去了。
雖然在龍牙的時候,每個人口口聲聲的都會說,希望自己早一點離開那個鬼地方,回到現代都市裡成家立業,過上平平凡凡的日子;
可每一個迴歸到城市的人,又有誰能真正忘記那一段激情如火的歲月,忘記那些同生共死的戰友和兄弟呢?
一邊想着,一邊逛着,不知不覺中,林涯來到了一個沒什麼人流量的天橋之下。
忽然,耳朵傳入一道有些熟悉的歌聲,唱的是《軍中綠花》,一首在龍夏國流傳度極高的軍中歌曲,因爲質樸的歌詞和朗朗上口的旋律,幾乎成爲了每一個當兵的人都嘗過的歌,甚至一些學校在軍訓拉歌的時候,也喜歡唱這首歌。
天橋下的這道歌聲,雖然是女聲,聽起來年紀還不大,但在歌聲中卻是蘊含了極爲真摯的情感,極富感染力。
原本就在懷念戰友與部下的林涯,在聽到這首歌的時候,觸景傷情,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而後動情地跟着唱了起來。
寒風飄飄落葉
軍隊是一朵綠花
親愛的戰友你不要想家
不要想媽媽
聲聲我日夜呼喚 多少句心裡話
不要離別時兩眼淚花
軍營是咱溫暖的家……
一曲唱完良久,林涯才逐漸回過神來,心裡面卻是有些酸酸的。
下意識地,林涯朝着歌聲傳來的方向看去,只見不遠處,馬路的另一邊,一個衣着質樸,抱着吉他的女孩,正在彈唱着,看來剛剛的歌聲,就是來自她的嗓音。
城市裡,在路邊擺攤唱歌,並不少見。
少見的是,竟然有人唱的是軍歌,而且還是一位年紀不大的女孩。
這就比較有意思了。
林涯擡腿走了過去。
這女孩估計也就十八九歲左右,坐在一張塑料材質的矮腳凳子上,抱着一個看上去有些年頭的吉他彈唱着,額頭右側有一縷青絲散落遮住了小半個臉頰,天橋下的光線也不是很足,因此看得並不清楚。
她的穿着和打扮都十分樸素,頭髮是一個簡單的馬尾,既沒有燙過也沒有染過。
上半身是一件純白色的寬T恤,而下半身則是一件洗的發白的藍色牛仔褲,以及一雙國產的黑白相間的帆布鞋。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半坐着的緣故,女孩看起來顯得有些瘦弱,身形似乎比一個吉他大不了多少。
林涯站着聽了一會兒,神色一動,從口袋中掏出所有的現金,大概有好幾百,輕手輕腳地,全部放進了她身前那打開着的吉他袋子裡。
那袋子裡原本只有幾張五塊十塊的紙幣,以及一些硬幣,林涯這麼一放,頓時顯得充實了許多。
從女孩的穿着上判斷,其家境應該不怎麼好,林涯出身於貧窮的農村家庭,能體會其中的苦難與艱辛,這一點錢對他來說,也不算什麼,權且算是對女孩剛剛那一首《軍中綠花》的感謝費吧。
女孩本來低着頭,見突然有人給了這麼多的錢,也有些驚訝,於是擡起頭來,露出一雙沒有任何雜質的大眼睛,有些靦腆地笑着對林涯說了一聲“謝謝”。
不知道爲什麼,看到她的笑容,林涯竟想起了小時候在村裡看到過的天空。
乾淨,純潔,沒有一絲雜質,像是能洗滌人的心靈一般。
或許她沒有唐若雪的清冷氣質,更沒有胡嬌嬌的成熟韻味,但那股鄰家小妹的天真無暇,卻是讓人忍不住生出一股保護欲,想要傾盡全力,讓如同青蓮一樣的她,不要受到這麼污濁世界的傷害。
愣了愣神,林涯也笑着回道:“不客氣,你剛剛唱的《軍中綠花》很好聽,也很特別,現在很少有人會唱這首歌了。”
女孩似乎也瞧出了林涯臉上並沒有惡意,微微怔了一下,臉上的靦腆少了很多,神情中突然現出了一絲黯淡,擠出一個微笑道:“這是我爸爸過世前,最喜歡唱的歌。”
林涯一怔,臉上的笑容收了起來:“抱歉。”
“沒關係的,你想再聽一遍嗎,我可以再唱一遍。”女孩笑着問道。
“不用了,我還有事,有緣再見!”林涯揮了揮手,笑着對女孩告別,旋即轉身離去。
他不願意讓女孩爲了自己,再唱一次那首會令她傷心的歌曲。
雖然這女孩很特別,不過這世界上特別的人多了去了,能真正認識的,又有幾人呢?
大多數人,註定只是擦肩而過的路人甲罷了。
沒走出幾步路,忽然背後卻是傳來了一個男人粗狂放肆的輕佻笑聲。
“小妹妹,歌唱得不錯啊,今天晚上到哥哥家裡面來唱怎麼樣,哥哥保證你會過得很舒服很快樂的,而且掙的錢,可比你在這個沒什麼人的天橋下賣唱,多了去了!”
皺了皺眉,林涯轉回頭,只見幾個穿着背心,手臂上紋着雜七雜八的紋身的大男人,正準備圍住那賣唱的女孩,幾人臉上都是嬉笑之色,而那裝着錢的吉他袋子,也被他們粗魯地踢到了一邊去,大大小小的紙幣,以及硬幣,散落一地。
天橋下來來往往的人雖少,但總還有一些,本來見這狀況,有幾個看不過去的男人,還想上去喝止一二,不過在看到那幾個混混拿出彈簧刀之後,便是嚇得退了回去,不敢再上前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