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夫人儘管心中恨不得將孟浩,千刀萬剮,不過在大仁大義的面前,她還是頗有世家貴婦的風範,懂得維護夫家的顏面。
就如眼下,荀夫人恨不得弄死孟浩卻還是差人支取紋銀,用來打賞。
畢竟堂堂大學士的兒子,對外來說,代表的也是孟鈞的顏面。
“咚咚咚咚咚”
先是鑼鼓喧天,爾後爆竹聲音炸響了起來,這報喜也講究一個規矩,尤其是舉人的頭三名,那是壓軸好戲,就算是放榜的時候,也會留着那麼一個懸念,等到報喜的人擁簇到大學士府邸門前,那已經是傍晚時分。
“恭喜恭喜,恭賀少爺高中頭目,解元!”
大學士府門外,人羣擁簇,大夥兒都想看看解元郎,長的什麼模樣,尤其是大學士府,平日裡頭,府門外頭,那可是需要生人迴避的,平民百姓,根本就不敢在門前徘徊轉悠,可是今天不同,除了大批看熱鬧的百姓之外,還有許多報喜討賞的人。
“公子,公子,中了,解元,你是解元!”紅拂興沖沖地嚷着。
“是麼?”
孟浩按捺住了的內心的激動,一拂衣袖,讓人有一種泰山崩塌於前,而我無動於衷的味道,古井無波,甚至就像是早早知道,這個解元郎是他囊中之物一樣。
實際上孟浩對自己能中舉人倒有九成把握,可是萬萬沒有料到。
自己竟然會是頭名解元。
“賞”
孟浩一聲令下,早就有奴僕婢女們,紛紛給來報喜的人,打發下去了賞錢,反正這些錢財,都是荀夫人出的,孟浩用起來也不心疼,二來,這也是必要的禮數。
本來,在賞賜之後,還需要‘破房’。
這也是一個習俗,秀才們中了舉人,最不濟也是士紳老爺,運氣好的,趕上了朝廷三年一度的特賜,還能弄一個官老爺噹噹,代表着從今個兒起,人家改頭換面了,破房,就是搗鼓碎了舉人士子門的窗戶門房,寓意着改頭換面。
可是堂堂的大學士府,倒是沒人膽敢在此撒潑。
“嘖嘖嘖,真是虎父無犬子啊!”
“那可不是,堂堂的解元郎啊,那可都是天上的文曲星轉世呢!”
“了不得,真是了不得啊!”
尋常百姓看熱鬧,自然是不斷的感慨,稱奇,可正在散發賞錢的紫蘇和紫玉,則是臉蛋兒死死繃着,顯得十分陰沉,尤其是紫玉,方纔本來想要賣乖,卻是沒有想到自己差點竟被荀夫人下令,亂棍打死,直到現在都還說心有餘悸呢。
她再掃了眼紅拂,嘟囔了三個
字:“騷蹄子!”
紫玉的確對紅拂很嫉妒,可她怎麼會承認!
“好了,差不多可以返回府邸了!”
孟浩發話,就在他轉身之際,突然之間,又是銅鑼大作,一羣書生裝扮的人,擁簇過來,那些書生士子一個個臉上掛着笑容,熱情洋溢,尤其是看到了孟浩的時候,共識笑逐顏開,尤其是爲首的一名錦衣男子,還在老遠的時候,就在雙手虛拱:“恭喜孟解元,高中魁首,實乃是我輩楷模!”
“不就是中舉了麼,用的着,如此大驚小怪?”孟浩訝然。
很快,那些士子秀才就將禮品奉上。
“這麼多?”聽到奴才報唱,孟浩都嚇了一跳。
居然是整整紋銀千倆有餘?
要知道孟浩雖然身爲大學士的豎子,月例不過七八倆。
而同年的錢竟是他百倍收入?
看着禮單,奈是孟浩身爲大學士之子,也是嚇了一大跳,他也是萬萬沒有想到單單是同批次的舉人,這才一個照面,居然就奉獻了千倆禮金。
“三年清郡守,十年雪花銀,這話一點不假!”
孟浩聽着紅拂告訴自己的禮金份額,心中十分感慨,或許有一點是對大隋王朝的腐敗,另外一點,則是同年恩情。
大到朝廷支柱,小到自己這些舉人,拉幫結派,都是相互扶持。
這個道理,孟浩自然是懂得地。
換句話說,水至清則無魚,官場就是一個大染缸,他已經高中舉人,那就相當於是半個官老爺,而這些才俊,就是同年。
對於學生士子來說,同年的情分那可是極其重要的。
“如此我便不矯情了!”孟浩曬然笑道。
或許,藉着太尉之子的身份,孟浩能收下這些同年們的錢財,後者不但不會輕視他,反而有種被人尊重的感覺,誰又知道,孟浩他在大學士府的處境,步步驚心,而且自己如今已經中舉,便是可以脫離侯府,自立門戶,處處都需要錢財打點。
看着孟浩收了賀禮,一衆剛剛新晉的舉人,則是笑逐顏開。
“趙兄,你身後的是?”孟浩這時,就看見他們身後,還有許多的轎子。
大隋王朝,雖然現在已經逐漸呈現出了亂象。
不過規矩法度,依舊嚴格,一絲不苟,平民百姓是沒資格做轎子地。
“子賢兄莫非忘了,咱們新晉成了舉人,便是有了做轎子的資格,子賢兄乃是頭名解元,報喜的順序排在最後,如今已經桂榜已揭,咱們也該去拜會一下座師,除此之外,等到拜見了座師,咱
們還可以騎馬遊街,風風光光,晚上還要舉行‘鹿鳴宴’呢。”那個被孟浩稱爲趙兄的男子,衣着光鮮,看的出來應該家庭條件不錯,而一口一聲子賢兄,叫着孟浩的字,套着近乎,顯得心思很是玲瓏。
孟浩這一屆的主考官是吳清澈,這點他倒是清楚。
提學,原本相當於一個州的教育司長,官階正四品,不過吳清澈不同。
吳清澈不但是御史提學,而且還有一個身份,禮部侍郎。
“既然是拜會座師,我也當備一禮物纔是。”孟浩說道。
“哈哈,子賢兄你的禮物,我等早已爲你準備好了,走吧,咱們也嘗試嘗試做轎子的滋味,這還是大姑娘上轎,頭一次呢!”那個趙無極發出爽朗的笑聲。
另外一邊,正春殿內。
雍容華貴的荀夫人身邊,還坐着一名中年女子,那女子姓曾,是曾夫人,乃是太尉大學士孟鈞的平妻,曾夫人的家勢,雖然不比荀夫人,不過也不容讓人小視,她的家族在江南,富甲一方,而且多人在朝中爲官,可以說是整個大學士府,除了荀夫人之外,最爲得勢的一人。
夫人的稱謂,這可不是憑空的來的,一正妻,三平妻,這是大隋王朝的禮法制度。
尤其是這個曾夫人,她生有一女孟研。
那個孟研,倒是一個美人胚子,紫蘇和紫玉就是孟研的貼身婢女,關鍵的是那個孟研,不但才貌雙絕,而且和榮親王之子貝勒楊經雨,有着婚約,曾夫人也可以說是母憑子貴,在整個大學士府,也就她有資格和荀夫人平起平坐。
“姐姐節哀!”曾夫人開口,聲音柔軟,有點類似綿羊。
這個曾夫人這一次是爲了容嬤嬤的死來的。
“節哀?”荀夫人的眼中,閃爍過一抹陰狠:“不過就一個下人,我節的什麼哀。還有那個賤人生的小雜種,莫不是真的以爲,中了舉人,就能脫離侯府,自立門戶,從此以後高枕無憂?呵呵,真是天真!我荀紓若真的只有那麼一丁點的手段,還配在這侯府立足!那個小雜種想借助中舉,脫離門戶自立,我偏偏不讓他得逞。”
荀夫人笑的陰森,這讓一旁的曾夫人都不禁心膽發寒。
關鍵是那荀夫人的話中意思,斬釘截鐵。
“姐姐,可是那孟浩如今已經中舉?”曾夫人試探性的說道。
“中舉?本夫人便讓他不中,我自有手段,攪亂乾坤,那小雜種想要藉着中舉,成爲士紳,我偏偏要叫他舉人都做不成。”荀夫人嘴角泛起陰笑,字字鏗鏘,就像是玉珠落地:“哪怕是那,朝綱大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