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龍雀”刀名,冷無情一向古波不驚的臉上,竟然透露出驚恐之色,這讓孟浩很是奇怪,看着這高瘦的男子,渾身發起抖來,他忍不住好奇的問道:“救我的姑姑說,這刀乃是‘障刀’,是積怨深重的妖刀,是匈奴王單于所有,不知冷兄可有耳聞?”
孟浩十年寒窗,要論詩詞歌賦,自是難不倒他,只是這奇聞異事,他只讀過寥寥,這等刀劍異聞,倒是從沒涉獵,他知道冷無情乃是江湖第一劍豪,對兵器定有研究,而這龍雀又是關乎此行的成敗,所以纔不恥下問,沒想到竟然讓他如此激動
“豈止是妖刀,那可是開啓地獄之門的凶煞之物”冷無情自從口吃被青竹翁治癒,這是頭次開口說話,沒想到卻是聲音發顫,驚恐萬分,他對孟浩詳細的講起了龍雀的來歷。
“龍雀”本名“大夏龍雀”,乃是匈奴族歷史上有名的帝王赫連勃勃所鑄造,據古老相傳,這赫連勃勃嗜殺成性,以百萬匈奴鐵騎橫掃塞外,建立了大夏王權,統一了關外數百異族,風極一時;可也因其殺孽深重,獲罪於天,青鸞國曾派出七大武皇,領三千武聖組成“仙軍”,代天罰罪,誓要覆滅大夏帝國,誅殺赫連勃勃,以平蒼生之禍。
可是那赫連勃勃不甘心被天威抹殺,竟然用匈奴的巫術,引得十萬凶煞之氣,附在百萬雲雀身上,又以龍骨爲身,使千人投爐熔鍊,“雀鳥撞龍骨,怨煞附刀魄”,終於練成了大夏龍雀刀,刃成之日,天地變色,星辰隕落,迎戰青鸞仙軍之時,更是以三千武聖之血開封,匯聚極陰業力,力挫七大武皇,並且誅殺其四!
可是這等弒神兇刃,非人力所能掌控,赫連勃勃大敗青鸞仙軍,卻也身受重傷,被刀上的凶煞之氣反噬而死,化作刀魔,竟然一夜之間,將輝煌無比的大夏國都“大日上城”毀滅,屠殺了百萬軍民,最後赫連勃勃力竭而魂散,龍雀刀中的凶煞爆發,將千里綠洲變成沙漠戈壁,昔日統一塞外萬里的帝國,也被流沙湮沒在大漠之中。
冷無情講完龍雀刀的來歷,忍不住一陣唏噓,彷彿一提及這刀的名字,就讓人不寒而慄,而孟浩也是聽的驚心動魄;原來這龍雀乃是匈奴的王權寶刀,是足以殺死武皇級別的兇孽之刃!武皇是什麼級別,那可是人間神靈般的存在,是凡間的至尊強者,這刀開封之後,竟然能殺死四個武皇,一想到這裡,他就不禁心中發慌
蕭姑姑讓他取單于首級,拿回龍雀孽刀,可聽冷無情說當年赫連勃勃死後,“大夏龍雀刀”應該和“大日上城”深埋萬頃黃沙之中了,現在這匈奴王手中的刀,難道只是單于爲紀念昔年的大夏皇帝赫連勃勃,而取的“敬名”?可若是一把普通的王權寶刀,蕭姑姑武尊之身,自可萬軍中取其首級,又怎麼會讓我來取呢?百思不得其解的孟浩又問了一句。
“冷兄可知,那大夏龍雀後來可曾出現過嗎?”
冷無情搖了搖頭,神色黯然的道:“這大夏龍雀刀,我也只是聽一位隱世
劍尊說過,都是古老相傳,至於後來如何,倒是不知”
聽到冷無情如此說,孟浩點了點頭,這種傳說倒是飄渺無稽的很,想是冷無情口中的“隱世劍尊”也是道聽途說來的。可是,孟浩一細想,又覺得哪裡不對,若這只是無稽之談,以劍盲沉穩的性子,聽到龍雀之時,定然不會像剛剛那般失態。
看着劍盲皺着眉頭,有些語頓的樣子,孟浩狐疑的問道:“冷兄,你我可是生死之交,對我還有不能說的嗎?
冷無情身子一顫,雙拳緊握,臉色竟微微一紅,嘆息道:“到底是瞞不住大哥的火眼金睛”
孟浩悵然一笑,他與冷無情經歷生死,相交多日,對這一向沉悶的漢子,充滿着好奇,以前因爲劍盲口吃,有些話二人倒是沒有說明,如今口疾治癒,孟浩便勸他多說說話,畢竟這個陰陽道的少主冷名棄,究竟藏着多少故事,他一直都很好奇
白衣少年扶着欄杆,對月而嘆:“心眼通目明劍自真!這等劍法極致道義,我可不相信是你陰陽道的劍法,告訴你龍雀之秘的劍尊,真是奇人也啊君子之交淡如水,劍盲兄還是信不過小弟呀”說罷,孟浩佯裝微怒的便要離去,可沒等邁開步子,只聽身後一陣輕笑。
“嘿大哥!我服你了!定當知無不言”
孟浩臉上一喜,側眼一瞥,故作狐疑的道:“真的?”說罷,咧嘴一笑,清了清嗓子,可是,冷無情終於肯吐露辛秘,自己心中又有千萬個疑問,竟不知該從何問起了
“先說說你那劍尊師父吧!”孟浩眼睛一動,對那能悟出“心眼劍道”的隱世高手頓生好奇起來,他當日和羅成義對戰,也曾想着練習一下這心眼通明術,可是發現,這等劍法,實乃奇絕劍招,以自己的領悟力竟然沒法學會,就算成就了陽極道身之後,也是沒法子修成
劍盲不急不慢的開口道:“那劍尊高手,卻是我的一番奇遇機緣,他正是青鸞七武皇之一,萬劍宗宗主——呂純陽!”
孟浩一聽那劍尊高手,竟是武皇大能,頓時側耳傾聽起來,原來當年七大武皇鏖戰龍雀之時,這呂純陽正是其中之一,而且還是傳說中,被龍雀殺死的四位武皇之一!
當年身爲陰陽道少主的冷名棄,年少輕狂,不愛本門的陰陽五行術數,卻酷愛劍道,這讓他的師父鄒天衍大爲頭疼,可又拿他沒辦法,畢竟當年的陰陽道實力不濟,冷名棄是宗門弟子中的唯一的神通築基高手,所以他便早早將道主之位相傳,閉關十年苦心專研“縛道印”。
可是他這一閉關,冷名棄便大袖一甩,離開宗門,追求世間的至尊劍道去了,他聽聞坊間流傳,嵩山之巔有劍仙修煉,便獨上嵩山拜師學劍,正好遇見了隱居在山麓中的呂純陽,當時武皇身受龍雀凶煞之氣所傷,雖是彌留之際,卻是性情大變。
冷名棄求劍之心堅毅,照料了他三年之久,其間呂純陽幾番折磨他,更是逼他服火鹼,燒壞了舌頭,還騙他學“瞎子劍道
”,說只要自毀雙目就教他劍法!冷無情乃是耿直之人,於劍道癡迷偏愛,便一狠心,毀了雙目
聽到這,孟浩氣的一拍欄杆,勁力所致,差點將整條紅木圍欄震碎,憤怒的大罵道:“這武皇真是可惡!騙的你好慘,成了半個啞巴不說,還變成個盲人!”
冷無情提起酒壺灌了一口,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我這舌頭已經十年沒感受過味道了這酒夠辣的可!哈哈”劍盲想起過往,倒是淡然一笑,繼續講道,其實這呂純陽本是至善之人,只是被龍雀中凶煞之氣矇蔽了心神,所以才變得殘忍詭詐。
三年之後,呂純陽煞氣爆發,感覺自己的時日無多,用全身盡修爲壓下了煞氣,恢復了一絲清醒,他感念冷無情三年的照料,不僅將一切的原委相告,更是心中愧疚,親自爲他創了一套“心眼通明劍法”,這劍法乃是武皇親演劍招,蘊含着莫大的威力,所以他這一身的劍道修爲,才能壓制鬥師巔峰的鐵魁營長。
“心眼通明劍”乃是以心念爲眼,劍意爲魂的無上劍招,講究“繁華亂象迷人眼,心目通明劍自真”的極致之道,是撥亂象,見真意的絕世武道;是當年呂純陽特地爲了補償冷無情所創,只有眼盲之人方能領悟,孟浩的雙眼,當日因神念受損模糊不清時,倒是能領悟一二,可如今肉眼完好初入,卻難以領悟真意了
冷無情解釋道:“大哥若想學我這門劍法,就得自毀雙目呀!哈哈”,孟浩頓時白了他一眼,這劍盲“無情”之名真是名不虛傳,對他自己都這般冷酷,癡迷劍道都癡迷到自毀雙目了,無情亦獨鍾,乃是癡迷的最高境界了吧!
孟浩打了個哈哈,仰天一笑:“我可沒你那絕情手段,我還想留着雙目,看盡山河風光呢!這等極致劍道,不學也罷”眼盲之人的世界,非常人能體會,他眼疾之時,只是模糊不清,便心生恐懼,爲了劍道永遠的放棄光明,說實話,世上出了冷無情,只怕沒第二人能做到了吧
思慮之間,孟浩想起了當日青竹翁要爲冷無情覆命雙目時,這漢子千萬個不情願,想來是怕復明之後,這千辛萬苦得到的絕世劍道盡毀吧!
細細想來,怪不等冷無情聽到龍雀刀名,便那樣失態,想是那照料呂純陽的三年,定是他一生都揮之不去的夢魘,這刀中的煞氣竟然如此霸道,能讓武皇大能喪失心智,心性大變,真是孽障至極的第一妖刀!孟浩越想越心驚,這蕭姑姑讓他去完成肯本不可能的任務,究竟目的何在,難道古羌國也遭受過龍雀煞氣的殘害
白衣少年雙目發呆怔怔出神,腦中想起了當日在煉神曲中的看見的異象,不由得自言自語道:“難道那些都是真的?那墨綠的怪刀就是大夏龍雀嗎?”
冷無情喝乾了酒壺,臉色卻越發的慘白,沒有絲毫醺紅之色,聲音輕顫的道:“大哥,若是此戰遇見了龍雀,連一絲僥倖也不要有,立刻能逃多遠逃多遠,因爲因爲惡魘刀氣就是武皇金身也無法抵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