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沒過一會。
方堅義和方嬌揚便上了二樓,他們坐在景袖的對面,也就是紅塵三仙隔壁。
對着馬文低語兩句,似乎在示意什麼。
叮叮……掛在樓裡的八角銅鈴被搖響。
場面再次靜下,賭博的人紛紛收了銀兩散開,三樓風花雪月嬌笑聲忽地靜了,二樓觥籌交錯的聲音也沒了,整個天上人間鑲嵌在各處的夜明珠,被守在樓角各處的僕人用黑布掩住了光線。
整個樓裡只有最中心懸掛在半空的四顆夜明珠還散着光。
頭頂鏘的一聲,衆人擡眼望去,一個大鐵籠子懸掛在樓中心,它緩緩落下,四周是被黑布包裹,看不見東西,只能看見它不斷的搖晃,晃的頂上拴它的鋼繩不斷髮出吱呀聲,似乎隨時要斷裂一般。
衆人絲毫不擔心,顯然這事情已見過多次。
地面已經騰空,鐵籠落下,與地面接觸發出厚重的嗡聲。
“今夜蘭花公子參加人獸宴,歡迎各位下注。”一樓的馬文呼道,他兩手攤開,像是在主持場子。
“蘭花公子挑戰人獸宴?”
“天啊,什麼級別的?是死鬥?還是殘生?”
“不知道啊,沒聽說啊。”
議論聲不斷響起,景袖一直冷眼看着一切,死鬥?殘生?呵呵還真是特別的級別呢。
“喂,丫頭咱們走吧,反正也吃飽了。”蝴蝶結宮長瞪着小眼,捋着白鬍子擔憂道,萬一在這被陷害弄個殘手殘腳就不好了。
域無言點首,也是贊同。
景袖黛眉微挑,道:“走,幹嘛走,我這飯後還沒消食呢,不玩玩怎麼行。”
兩人一愣,對視一眼,心知是勸不了的,也不再阻止,反正都來了,就看看吧,見識見識這些兔崽子們都玩些啥?
很快半空又一道布落下來,血一樣的紅,掉在半空。
四周弟子一瞧,見紅便是血。
“天啊,居然是死鬥!”
“死鬥!死鬥呀!”
“精彩了,今晚的比賽要精彩了,不死不休啊。”
興奮,呼喊。
蝴蝶結宮長蹙起了眉,這九轉宮居然有如此明目張膽要人命的地方。
“什麼死鬥!你們什麼時候看見小蘭花籤死鬥了。”對面的紅塵三仙忽地翹着蘭花指呼起。他面上帶着布帛,沒有暴露身份。
衆人一瞧有人出聲,紛紛疑惑,是呀,這死鬥可不是隨便籤的,是自願的嗎?
正想着,就見一樓的馬文忽地手腕一揚,道:“來人,上蘭花公子的死鬥書。”
玉盤呈上,對着衆人展示一翻。
景袖都不用擡眼瞧,便知道是自己剛剛籤的那張宣紙。
不過……那又怎樣,死鬥而已嘛?
死鬥書無異,邊上的賭局也正式開始了。
馬文對着身後一招,立刻有人牽起籠子上的黑布。
唰的一聲揚起,裡面的東西也暴露了出來,這一瞬連景袖也是目露意外。
茶色鬃毛,寬體態,利牙尖爪,不斷的咆哮着。
居然是獅子,烈焰王師,獅中霸者,這些人還真是本事
,居然把這東西也能找到。
它一出來,身邊的將軍美人立馬炸毛開始狂吠,一道源力打入,獅口上套着的鐵罩和四肢的鐵鎖釦砰的一聲碎裂,裂焰王獅忽地站起,一躍,獅口大張,對着衆人一聲咆哮。
其聲如雷,聲威盡現!
蝴蝶結宮長域無言唰的站了起來。
宮長更是一臉戾氣:“這些可惡的東西!”
景袖納悶,幹嘛這麼激動,她都還沒激動呢。
像是瞭解到景袖的想法,一旁域無言偏頭解釋道:“這兇獸是生存在九劫脈的,九轉宮有明文禁令,不準冒犯這種兇獸族羣,沒想到,這些九轉宮弟子不但冒犯了,還把它們帶到了這裡。”
景袖一聽,也是意外,有明文禁令?那爲什麼還會出現?誰有那個膽子違背,這些人中誰又有那個實力?
難道不是弟子,是那些導師?
景袖越想越心驚,也覺得越有可能。
“請蘭花公子。”正想着,樓下一聲高呼。
景袖眸裡流光閃過,站起,身邊域無言道:“你別去了,我現在立馬回去,帶些弟子假意巡查到這裡,就當是意外發現的。”
景袖搖搖頭道:“把這裡剷除了很簡單,難道你不想知道誰不聽禁令,違命而行嗎?”
域無言一怔,是啊,他想知道,光剷除是不行的,治標不治本,總會再發生的。
景袖拍拍他肩膀道:“安啦,不會有事,你就仔細觀察下四周,看看有沒有可疑的人。”
話落,徑直望下走去。
出了屏風,含水正站在一角,看着她出現,輕輕的點了下頭,道:“小心。”
景袖笑笑:“謝謝。”
燈光打下,賭檯上的賭注已經堆成小山高。
基本上是一方佔多,景袖這方只有零星幾個碎銀,像是有些人隨意賞叫花子的可憐錢一般。
景袖瞄了瞄,唰的從懷裡掏出一把銀票,今夜她要這些人輸得傾家蕩產。
衆人一瞧那銀票,紛紛眼裡冒出了光,本以爲今晚沒什麼贏頭,這唐蘭花居然加了這麼多籌碼,一時間各個都興奮起來。
二樓,方嬌揚一瞧,唰的從樓上扔下一把銀錠子:“押獸!”
銀錠子散了一地,有些還砸在景袖身上,骨碌滾在景袖腳邊,而方嬌揚那趾高氣揚的姿態實在讓人討厭。
一旁的紅塵三仙氣的咬牙切齒,偏偏他身上沒銀子啊。
正心火燎原間,一道清冷聲響起。
“押蘭花公子。”
此聲一出,場面忽地靜了,連景袖也是錯愕,擡首,望向三樓,瞳孔一怔,他什麼時候來的?何時在那裡的?
“天啊!是銀天大人……”
“銀天大人居然在天上人間,天啊。”
“……”像是偶像墮落,掀起了一陣不小的動靜。
方嬌揚也是一臉錯愕,忽地又臉露嬌羞紅暈,她的銀天大人來了,銀天大人,她終於又見着他了。
愛戀的光異常灼熱,只是對方沒投來半個眼角。
銀眸平淡的望着樓下,爲自己帶來的軒然大波沒有絲毫反應。
他混身冰冷的氣息,像是九天來的天神,清冷,不食人間煙火,藏不住的華光。
景袖收斂了眸光,緩緩低首,他在這,說明也是在查什麼,但是爲了她居然暴露了身份,這到底是好是壞呢?
二樓,方堅義的神色陰寒着,即使看着銀天的出現也未變過,只有陰冷,嫉妒和無盡的算計。
什麼銀天,什麼方子衿,這天下遲早都只記得住他一個,方堅義!
被關着,獸族王者還是獸族王者,擋不住的威嚴,看着景袖靠近,更加激動起來,在狹小的籠子裡咆哮折騰,嚇的周圍的九轉宮弟子四處逃竄。
景袖瞄了眼身邊也嚇的臉色微青的馬文,道:“怎麼玩?是它死還是你死呢?”
馬文一怔,也沒注意到景袖說的話,向着一旁的弟子打了個眼色。
對方領命迅速跑開,也不知道按了什麼,地面轟轟再次動了起來。
密密麻麻的玄鐵從這百平米的四周升起來,像是要建成個更大的籠子,很塊這些鐵柱便架到一丈高,頭頂也變化了,竟然從半空掉下一排裝着刀釘的木柵,它懸在半空,露着鋒芒對着地面。
獅子一見這物的出現,聲音小了不少,顯然在這上面吃了不少苦頭。
“蘭花公子進去吧。”擔心景袖退縮,馬文並沒有出聲解釋規則。
他的小心思景袖當然猜的清楚,一時間要宰了這狗腿子的想法更堅定了。
景袖也不扭捏,直接走到這外圍鐵柱的唯一入口處,那裡剛剛的弟子正拿着一把大鋼鎖等着她。
衆人屏息中,景袖走了進去,拳頭大的鋼鎖也被鎖上。
她立在外圈,獅子還在裡面的籠子,彼此相隔不過一米,籠套籠,困獸之鬥。
瞧着景袖落入網裡,馬文的眼變的得意起來。
拍拍手,周圍的燈光齊聚到這方纔道:“呵呵,蘭花公子,這人獸宴當然得跟獸玩玩了,你又籤的死鬥,所以囉,你與獸之間非死一個呢。”
他得瑟的嘴臉印在燈光下,讓景袖更覺噁心了,掃過樓裡四周,又瞥見上面同樣一臉得瑟的方嬌揚。
呵呵,噁心的東西怎麼也得湊一對不是?
唰!寬大的白色華袍一揚,在半空落出道流光,身上的藍色束帶無風自起。
馬文和方嬌揚齊齊一怔,皆感覺到身體一疼,似乎有什麼東西打了進去,兩人慌亂的瞧着自己身上,又什麼都沒有。
“醜東西,你做了什麼!”上面的方嬌揚大呼,提着長劍就恨不得衝下來,景袖卻不搭理,依舊雲淡風輕的神色。
氣的方嬌揚咬牙切齒,完全忘記了自己愛慕的銀天大人還在這,手腕一揚,惡狠狠的道:“給我開籠!”
“砰!”幾乎是同時,關着烈焰王獅的鐵籠門砰的一聲碎開,砸起煙塵瀰漫了視線。
王獅瞬間跳出,得了自由,第一刻竟不是對景袖攻擊,而是轉身對着身後的鐵籠,從開口處一爪劈下去。
“轟!”
無數鋼條炸開,射的到處,有些甚至崩到了二樓的酒桌上,嚇的靠的最近的人臉色唰的蒼白,王獅發泄着,因爲藥力散去的力量也正一點點復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