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身穿一襲白袍的男人,背對着她,她看不見他的臉,只看見他垂在身後的三千墨發。
走到他身旁時,戚芷染鬼使神差的俯下了身,想去看看這人是生是死。
誰料,這一刻,躺在蓮藕上的男人肩膀動了動,突然站起身來。
此人渾身帶着戒備與警惕,他回過身的一瞬間,目光剛好與她對視,那一襲白衣如天山殘雪,衣帶隨風輕蕩恍若被剪斷的白月光。
然而,他的臉上卻帶着一張面具。
丫的,又是面具……戚芷染暗暗罵了一聲。
與他目光對望的那一刻,戚芷染在他的瞳孔裡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光,但……她想不明白她爲什麼會有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
對面男人看到戚芷染的那一刻,也微微一愣,竟怔怔的盯着她的臉看了好半天。
這時,戚芷染才注意到……他受傷了。
他的衣襟處染着大片大片的血,周圍的空氣也瀰漫着濃濃的血腥味,她竟然可以清晰的透過他的衣襟看到他血淋淋的傷口。
戚芷染本也不認識他,見他身上疑點重重,自然也沒有半點想與他糾纏不休的意思。
見狀,她回過了身,想走。
“救我。”突然,她的手腕被這陌生男子握住,她心頭莫名顫了顫。
他身上熟悉的氣息,和這低沉又滿含沙啞的聲音……簡直像極了她前世一位故人。
不,與其說是故人,倒不如說是仇人。
千夜九,那個未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狠心挖了她的心的男人。
愛人……愛到最後讓她萬念俱滅的人。
簡直……像極了。
“你說什麼?”戚芷染愣了一秒,收回混亂麻木的思緒開口問道。
“去幫我找一百隻魔獸,取了它們的魔晶,我中毒了,要用它們的魔晶製藥……”男人本也沒想隱瞞,直接對戚芷染說明意圖。
他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呼吸也一點點開始薄弱。
“我憑什麼幫你?”戚芷染收斂眸底那一抹異樣,淡定自若的開口。
她纔不管他是生是死,如果今日她救了一個壞人,那她就犯了大錯。
“這個地方隱秘,很少有人能繞進來,我現在沒有力氣,只有你能幫我了,我能感受到你功力不弱,打到一百隻魔獸對你來說易如反掌……大恩不言謝……”他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氣才說完這番話,話音一落,他氣喘吁吁,身體上的不適越來越嚴重,面具下的臉也越來越蒼白。
大恩不言謝?
戚芷染想笑,她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求人方式。
她能打到一百隻魔獸就一定要幫他?
連謝都不要那她還要什麼?
呵呵。
“我可從來不做虧本的生意,我不欠別人人情,別人也別欠我人情。”戚芷染明豔動人的臉上揚起一抹勾魂攝魄的笑,說完,她將雙臂疊在胸前靜靜地等待男人的回覆。
她的意思很簡單,無非就是如果有報酬話,她可能會考慮考慮。
如果沒有報酬……免談。
聞言,男人面色一僵,定定的盯着對面的女孩看了許久。
她這般精明又會算計,倒是像極了他的鬼丫頭,只可惜……
他的丫頭再也醒不過來了。
以往那個女孩在他身邊時,他從不珍惜,後來她不在了,他的世界空蕩蕩的,好像什麼都沒有了,他發了瘋的想念她,可再也見不到她了,即便他想看見她,都再也沒有任何機會了……
意識到對面的男人愣住了,戚芷染眉頭凝了凝,大聲道:“既然你這般猶豫不決,那就當我沒說過。”說完,戚芷染又一次轉過身去。
“我同意。”男人再次開口。
聞言,戚芷染勾了勾脣:“那麼你打算給我什麼報酬?”
男人沉默片刻,此次出來,他並沒有帶任何貴重物品。
想了想,他從袖管中掏出了一塊暗黑色玉佩,遞給了戚芷染:“拿着。”
戚芷染瞟了一眼,沒有伸手。
“我不要。”這種玉佩她可多了去了。
“這不是普通的玉佩,這是冥界夜殿下的令牌。我身上沒有帶任何寶物,日後你拿着它到冥界來找我,你想要什麼我都會給你!”
戚芷染美眸流轉,並沒有立刻接過玉佩,而是在細細思考着什麼。
冥界夜殿下?她好像在那個老變、態嘴裡聽到過這幾個字……
如果她收了他的玉佩,會不會間接性得罪了老變、態……
咳咳……
“哇,好拉風的樣子!小主人快收下!”見戚芷染遲遲不伸手,泥萌可激動壞了。
“大染染這招叫欲擒故縱!你懂不懂戰略!”小狐狸極度嫌棄的瞟了泥萌一眼,恨鐵不成鋼。
“好。”戚芷染答應下來。
多一個機會多一條路,反正她也不虧,倒不如收下這筆買賣。
接過玉佩後,戚芷染繞出洞穴,走到魔獸多的地方迅速打死了一百多隻魔獸,取了它們的魔晶拿給了這個男人。
男人用靈力將魔晶製成了藥材,然而,未待他將藥材敷到傷口處時,他眉宇間的氤氳突然重了幾分,下一秒,痛致昏了過去。
“喂!”戚芷染眼皮一抽,擡手碰了碰他的胳膊。
他本就受了傷,剛剛製藥導致他元氣大傷,所以才昏厥了過去。
戚芷染心想,他若是死了,那她手裡這塊玉佩也沒有任何價值了,所幸,她送佛送到西一次……
如此一想,她撕開了男人上半身血淋淋的衣襟。
“哇……女流、氓!”小狐狸擡起爪子羞澀的捂住了雙眼。
男人的胸膛上布遍了血痕,傷口很深,有些還未痊癒的舊傷結痂了血塊,新傷依舊流着血,上半身竟無一處完好無損的肉。
“我的天啊,他這是經歷了什麼!小主人,這玉佩咱不要了,這個男人咱們不救了,他身份不明,萬一是個十惡不赦的大壞蛋咩!萬一他醒來之後非要報恩以身相許咩!走,我們把他丟在這!孤立他!”看到男人身上的傷口後,泥萌連忙躺着戚芷染肩上吹着耳邊風。
戚芷染:“……”
泥萌說話間,戚芷染已然將藥膏敷在了男人胸膛上,這時,男人眉頭一皺,睜開了幽幽如深潭一般的眸。
剛一睜眼,映入眼簾的就是戚芷染的容顏,恍惚間,他彷彿在這張陌生的臉上看到了記憶裡思念已久的熟悉樣子。
“你叫什麼名字?”這是他第一次對除了丫頭以外的女孩好奇。
原因很簡單,眼前的女孩很像他的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