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行歌點了點頭，雖然心裡已經猜到了些，可是在沒親眼見到前，她明智地不表態。
不知道是誰說過，女人笨點纔可愛，她已經表現了太多精明，以後也該學着不時裝裝傻，在戰天鉞這樣強悍的男人面前，太過聰明也不見得就是好事，這次的事也是一個警示，她不能太出頭，把該屬於他表現的風頭佔盡。
也許一時無法體現出什麼，可是時間長了，總是個弊端。
戰天鉞留下一些士兵收拾殘局，自己帶了沐行歌又回到了農莊，這邊全是士兵把守着，農莊被燒了一半，火已經被撲滅了。
戰天鉞把沐行歌帶到一間農舍，讓士兵取了火把，才帶着沐行歌走了進去鞅。
一進去，沐行歌就看到了被五花大綁捆在柱子上的戰天渝，看清他的樣子，沐行歌只覺得頭嗡的一響，眼前就模糊了，她及時伸手抓住了戰天鉞，手腳冰涼。
“怎麼了？嚇到了？”戰天鉞趕緊扶住了她，急道：“要不我們不看了，出去吧！”
“他……他是戰天渝？”沐行歌聲音發顫，兩隻腳釘在原地，動也不動旎。
“嗯，如果不是親眼看着他起了這些變化，我也不相信他是戰天渝……”戰天鉞道。
“和我說說經過……”沐行歌固執地道。
“我們衝進來時，他在屋裡和如影吵架，好像罵如影騙了他，聽的不太清楚，後來就聽到了一聲巨響，屋裡有東西爆炸了。我先衝了進去，正好碰到他衝了出來，他估計沒想到我們找來了，驟不及防就被我抓到了。”
戰天鉞冷冷一笑，看看那垂了頭的人，道：“他還想解釋，可是一會他就手腳抽搐着倒在地上，小歌……不知道如影給他吃了什麼，我就看着他的頭髮一瞬間全白了，臉上也開始出現皺紋……真的，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無法相信一個人會衰老的這麼快……還不到一炷香時間，他就變成這樣了……”
沐行歌看着那人，滿頭的白髮亂糟糟的，臉上的皺紋多的和六七十歲的農夫差不多，只有那雙眼睛，依稀還可以看到戰天渝的影子，除此之外，根本無法找到兩者之間相似的地方！
那雙眼睛裡面佈滿了紅絲和絕望無助的光芒，他抖動着嘴脣，似乎想說什麼可是又說不出來。
沐行歌心一動，問道：“你點了他的啞穴？”
“嗯，他胡說八道，我就點了他的穴道！”戰天鉞道。
沐行歌沉默了好一會，才道：“你準備怎麼處置他？”
戰天鉞冷冷地看向戰天渝，半響才道：“自然是殺了他，他這樣子也活不了多久了，可是也怕有意外，所以殺了他是最好的選擇。”
“嗯，那就殺了他……天鉞，先把士兵撤走吧，帝都這幾天不太平，要是被人知道你又大動干戈，會影響你的！”沐行歌建議道。
“好，我們先離開，我就讓他們走！”戰天鉞拉着沐行歌要出去。
沐行歌頓了一下跟着他走了出去，她偶然一回頭，見戰天渝急得扭來扭去，她一咬牙跟着走了出去。
“你在這歇一下，我去安排。”戰天鉞吩咐玄霜他們守着她，自己就去安排士兵善後。
沐行歌站在原地，眼睛不斷瞟向屋子，最後看向遠處，見戰天鉞在那邊和一個將軍說着話，她轉過頭，低聲說：“我進去一下，皇上過來叫我！”
沒等玄霜同意，她一閃身走了進去，她站在門口對戰天渝說道：“我知道你有話想對我說，戰天渝，我給你解開穴道，你有什麼遺言就交待吧！”
她伸指一彈，指風擊到了戰天渝喉嚨上，戰天渝“啊”地一聲叫了出來，沐行歌被嚇了一跳，剛想再點他的穴，戰天渝就急急叫起來：“嫂子，四哥他誤會我了，不是我想害他，是如影主使的這一切，你幫我向四哥解釋一下，求你了！”
沐行歌退後了兩步，冷冷一笑：“你想對我說的就是這些嗎？行，我知道了，我會幫你解釋的！再見！”
她轉身要往外走，戰天渝急了：“嫂子，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是無辜的！你一定要讓四哥相信我！我從來沒想過要做對不起他的事……”
“夠了，謊話說上一百遍，你也相信是真的吧？戰天渝，你和如影一樣，都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啊！”
沐行歌喝止道：“要不要鏡子，我找來讓你看看你變成了什麼模樣？戰天渝，你走到這一步都是你自己作孽，還不夠嗎？你還想做什麼？放你出去，以你現在的模樣，你覺得你能做幾天皇上呢？”
戰天渝怔怔地看着沐行歌，一會嘿嘿笑起來：“沐行歌，別來對我說教，我的結局就是你的結局，你都沒比我好多少，又何必五十步笑百步呢！看看我的白髮，再看看你自己的……你心裡清楚，你進來看我就是想知道我是不是和你一樣不是嗎？”
沐行歌不說話，看他的眼神卻冷了。
“你不敢讓四哥知道，不是怕他擔心，是怕他嫌棄你，對吧？沐行歌，想救你自己，那就和我合作，放了我，我去找藥，我能保住我們兩的命！我答應你，在沒治好病之前，我不會對付戰天鉞，你放心吧！”戰天渝遊說道。
“歐如柏呢？”沐行歌問道。
“那混蛋我也要找他呢，就是他給我的方子，我相信了他，我以爲能增進功力，沒想到那藥方有問題，吃了就讓我變成這樣了！沐行歌，我知道你的頭髮爲什麼一直沒變黑，你吃的毒藥裡面有一味和藥方裡的一樣，這種藥會讓你衰老的。你相信我，你現在沒變老只是藥性被壓制了，等恰當的機會引發了毒性，你也會和我一樣的！”
戰天渝急急地道：“我不會說出去的，你快放了我，否則等四哥回來，我們就沒機會了！”
“陛下，皇上過來了！”戰天渝話沒落音，玄霜就在外面叫起來。
沐行歌心一慌，轉身就往外走。
“沐行歌，快放了我，你不想和我一樣就和我合作，否則我就告訴皇兄，你會變得和我一樣，皇兄會相信的，想想你衰老的樣子，皇兄一定會嫌棄你的……”
沐行歌揮出一掌，戰天渝的話就無疾而終，他瞪着眼看着沐行歌，眼神有些詭異，隨即脣角就溢出了一股黑血，他身子抖動了幾下，頭就垂了下去。
沐行歌被嚇了一跳，她竟然把戰天渝打死了？這……這怎麼可能？
她又沒用多大的力氣啊，她只是不想聽戰天渝再說下去。
“小歌，你怎麼又進去了？”
戰天鉞走了進來，看到沐行歌怔怔地舉着手站着，再看，戰天渝胸口一灘黑血，竟是死了……
“我……我不知道會打死他……我就想知道歐如柏的下落，問了他幾句話！”沐行歌慌張地解釋道。
戰天鉞目光深邃地看看她，走過來拉住她的手：“死了就算了，慌張什麼，反正我都是要殺了他的！他死了也免得我動手了！走吧，我們回去！”
“他……會不會像玄妙一樣假死啊？”沐行歌提醒道。
戰天鉞頓住了腳步，想了想笑道：“同樣的招數他怎麼可能再用呢，他不會那麼傻的！你要不放心，我們就看着他被埋了吧，這樣就算假死也變成真死了！”
“還是小心點，要是假死，我們以後還會有麻煩！”沐行歌不安地道。
戰天鉞點點頭，道：“我讓玄霜他們先送你回宮吧，我來看着！”
他拉着沐行歌走了出去，交給了玄霜他們，看着沐行歌的馬車離開了，他在原地站了好一會，才慢慢走回屋。
戰天渝耷拉着頭，還是剛纔那姿勢，戰天鉞默默地看着，許久才冷冷地說：“說吧，你知道沐行歌的什麼秘密，才讓她想殺你滅口？”
戰天渝抖了一下，慢慢擡起了頭，伸出舌頭舔了舔脣角的血，才懶懶地道：“你相信我了？”
戰天鉞默默地看着他，不說話。
戰天渝嘿嘿笑起來：“如影曾經對我說，沐行歌身體裡面有很多毒，這些毒如果在正常人體內，這人早就死了，可是沐行歌卻沒有死……而有人告訴我，步虛來見過沐行歌，當時她體內有個惡鬼，兩者聯繫起來，我不能不懷疑，這個沐行歌是假的，是不知名的惡鬼頂着她的身體活在這世上……四哥，你說這事要是傳了出去，百姓們會怎麼看她，百官還敢信任她嗎？”
戰天鉞濃眉輕輕抖動了一下，淡淡地道：“你有什麼證據證明呢？”
“四哥，只要你放我走，我會告訴你怎麼證明！你也不想娶一個惡鬼爲妻吧！躺在一張牀上，隨時都要提心吊膽，這滋味一定不會好受！”戰天渝嘿嘿笑道。
“我要是不放你走，你又能怎麼樣？”戰天鉞冷笑。
“不放我走，初夏和我的人就會把這一切都說出去，百姓們會讓你燒死她……四哥，沒有人會容忍這樣的人活着，她是妖孽，她嫁給你絕對不安好心，她總有一天會害死你的！你別護着她了，讓我幫你證明這一點吧！”戰天鉞越說越激動。
戰天鉞看看他，慢慢走了過來，俯身看着他，微微一笑：“天諭，你還沒看到你現在的樣子吧……我剛纔出去找到了面銅鏡，借你看看……”
他從背後拿出一隻揹着的手，手上有面銅鏡，他舉到了戰天渝面前：“看吧……”
戰天渝不自覺地往裡面瞟了一眼，頓時嚇得慘叫了一聲：“不……不，裡面的決不是我，你騙我……”
“沒騙你，人會說謊騙人，鏡子不會，你看到的就是你現在的樣子……怎麼樣，你比剛纔還老吧，剛纔我出去時，你眉毛都還沒白呢，現在都白了……”
戰天鉞微笑着：“以你這種衰老的速度，你覺得就算我放你走，你能活過明天啊？”
“不……四哥，一定有辦法救我的，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啊！我再也不和你爭什麼了，你救救我，快給我請太醫，不……請草芥來！他一定有辦法救我的！”
戰天渝慌了，大叫道，可是他的聲音叫出來卻沙啞蒼老，連他自己聽了都不堪入耳……
“告訴我初夏在哪，我就讓草芥來！”戰天鉞道。
“初夏去了安國寺……”戰天渝脫口而出隨即又趕緊改口；“不……我說錯了，初夏去找得道高僧，說要幫我揭發沐行歌真實的身份……四哥你快叫草芥來啊！”
戰天鉞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卻不動聲色地問道：“找高僧做什麼？怎麼揭發沐行歌？你模棱兩可讓我怎麼信任你啊！快說！”
戰天渝沒辦法，只好道：“是如影說的，說他認識個人，會做法，只要找到他開壇做法，七七四十九天後，沐行歌就會原形畢露，具體怎麼做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那高僧已經被如影找到了，歐如柏應該就是得到消息去找他了！我讓初夏去，就是想看看有沒有效！”
“這四十多天內會發生什麼事呢？我怎麼知道有沒有效？”戰天鉞追問道。
“你先叫草芥來，我再告訴你！四哥，我都沒辦法逃跑了，你還不相信我嗎？”戰天渝狡黠地道。
戰天鉞沉默了一下，才走到外面叫道：“來人，去把草芥請來！”
“是！”有人答應着走了。
戰天鉞又走了回來：“我已經派人去請草芥了，說吧！”
戰天渝也不知道是覺得有希望了，還是想博得戰天鉞的好感，說道：“如影說，只要開壇做法，沐行歌身體就會出現各種異狀，頭腦也會慢慢出現問題，起初是頭痛，忘事，慢慢會心悸，等她完全失去意識時，這個惡鬼很快就會被趕走了。這身體的主人就會回來了……”
戰天鉞聽到這心一動，似笑非笑地問道：“要是這身體原來的主人已經魂飛魄散了，那怎麼辦？”
戰天渝怔了怔，不知所措地看着戰天鉞，不安地道：“高僧沒說，應該有辦法的。四哥，你問這個做什麼，揭穿了沐行歌不是就達到目的了嗎？讓北俞的百姓都知道她是惡鬼假扮的，你不就可以趁機拿下北俞，實現你一統七國的夢想了嗎？到時你想娶多少女人都行，也不用被她管着！對了，說到這，四哥你不覺得奇怪嗎？爲什麼你會那麼喜歡她，什麼要求都答應，你沒有懷疑過她給你做了什麼手腳嗎？”
戰天鉞皺了皺眉，還沒說話，戰天渝就急急地道：“一定是這樣，四哥你上當了，她已經給你做了手腳了，她迷惑你，讓你只喜歡她，對她言聽計從……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否則西溱一定會變成她的！四哥，這女人野心很大，等她達到目的，她一定會殺了你的……四哥，你聽我的，快去殺了她吧！”
戰天鉞閉了閉眼，突然伸手掐住了戰天渝的脖子，低吼道：“住嘴，都到這時候了，你還不忘記挑撥我們，戰天渝，你沒救了……我……我殺了你！”
“不要……”戰天渝叫不出來，眼睛乞求地看着戰天鉞，滿是皺紋的眼角滾出了幾滴淚……
也不知道是淚水，還是他蒼老的樣子刺激到來戰天鉞哪根神經，他慢慢鬆開了手，一轉身就往外走去。
“四哥，我是爲你好，你一定要聽我的話，爲了你自己，爲了戰家，殺……”
戰天鉞手一揮，指風彈了過去，戰天渝的話全被卡在了喉嚨裡，戰天鉞頭也不回地道：“把你這些話帶到陰間吧！我不殺你，就讓你自生自滅吧！”
他大步走了出去，叫道：“來人，守着這屋子，誰也不準進去，兩天後，再進去看看，如果他死了，就把這屋子燒了給他做陪葬……”
說完，戰天鉞讓建興拉馬來，帶着自己的親兵趕回皇宮。
一回到皇宮，戰天鉞還來不及去看沐行歌，就聽到公公說連子夜，戰婧菱，洛無遠幾人都等着求見他。
戰天鉞只好先到大殿，進去就看到洛無遠，無遙都在，戰顏夕也在，被捆着丟在一邊，有些怨恨地看着衆人。
“孩子們都救出來了？”戰天鉞關心地問道：“沒受什麼傷吧？”
“沒有，就是受了點驚嚇，啼哭不止，已經送回家了！我們是來感謝嫂子和你的！沒有你們，兩個孩子不可能安全救回來！”洛無遠感激地道。
“客氣了，你們也累了，先回去看孩子吧，其他的事我們改天再說！”戰天鉞道。
“那我們先回去了，皇上，替我們謝過嫂子，等改日我們再來謝她！”洛無遙和洛無遠行了禮，兩人就先走了。
戰天鉞看向戰婧菱，有些疲倦地道：“顏夕我不是說交給你處置嗎？怎麼還把她送來了？”
戰婧菱不安地道：“她說要見皇兄，我沒辦法，只好把她送來了！她一直胡說八道，子夜就點了她的穴道！皇兄，還是你自己處置吧，我和子夜先回去了！”
說完，戰婧菱趕緊拉了連子夜就要走，戰天鉞道：“先別急着走，婧菱，你先回寢宮休息，我和子夜還有事要商量！”
戰婧菱不安地看看連子夜，連子夜道：“聽皇上的話先去休息吧，我一會去看你！”
“嗯！”戰婧菱只好走了。
等屋裡只剩下三人，戰天鉞疲憊地往椅子上一坐，看着戰顏夕不說話。
連子夜同情地看着戰天鉞，這一晚夠他受的，他完全能理解他的心情。
“戰顏夕都說了什麼，給我說說！”戰天鉞吩咐道。
連子夜苦笑：“皇上不聽也罷，她糊塗了，說的都是糊塗話，你別和她計較！”
戰天鉞冷冷一笑，聽連子夜的語氣，大約也能猜到戰顏夕說的那些話和戰天渝大致相同吧！他不聽也罷！
“子夜，你說我該怎麼處置她呢？”戰天鉞問道。
連子夜爲難，總不能勸戰天鉞殺了自己的妹妹吧！
戰天鉞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長長嘆了口氣，起身走到了戰顏夕面前，俯視着她道：“顏夕，東豫太子許了你什麼好處？讓你做太子妃嗎？”
他隨手解了戰顏夕的穴道，戰顏夕卻沒急着說話，有些警覺地看着戰天鉞。
---題外話---親們，還有一章四千的，可能會更新晚點，今天星期一一大堆事，忙的要死，等寫完發上來，多謝各位親對風的支持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