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身而起,筆直掠向皇宮。
……
我的到來,觸發了一場朝堂上的議事,新帝軒轅離高高在上,穩坐龍椅,旁側不遠處則是白衣卿相風不聞的座位,這個座位比以前更低了,風不聞失去修爲之後,身軀似乎受到了大道反噬,病怏怏的樣子,座位安放得太高,容易讓他更加費力。
金階之下,文武羣臣分立兩側,文臣一側依次是御史大夫、奉常、禮部尚書、戶部尚書等,武將一側則是山海公南宮亦、兵部尚書譚國柱、司空海、南宮馳等人,在軒轅帝國能排的上號的重臣基本上都已經到齊了,至於中間,則擺放着一條長桌,上面製作了從軒轅帝國到大襄王朝、長風帝國等南方一線藩屬國的版圖沙盤。
“逍遙王到!”
伴隨着金甲侍衛的一聲長宣,兩側羣臣紛紛回頭,一一拱手行禮。
我則輕輕頷首,徑直走到了武將一列的最前方,站在南宮亦前方,然後抱拳道:“陛下,是不是要議事了?”
“正是。”
軒轅離沉聲道:“按照風相的提議,如今帝國與各大藩屬王朝的山水氣運已經連接完畢,時機漸漸成熟,只是要等待一個良辰吉日,選好山君名冊人選,我們就可以敕封西嶽了。”
“嗯。”
我點點頭:“這個事情……好像確實不能遲緩。”
風不聞起身,道:“逍遙王可知道就在這兩天發生了一件大事?”
“哦?”
我一愣:“什麼事?”
他皺眉道:“長風帝國一役之中,王座樊異失去了大半兵團,鑄劍人韓瀛麾下的東海軍團也失去了近一半,同時王座之一的吞噬者被龍域之主斬殺,異魔軍團可謂是損失慘重,但就在兩天前,又有兩大王座出現在東海之上,遠古戰神夏爾、惡魔之翼蘭德羅,這兩位王座的兵團橫渡東海,抵達大襄王朝的舊址,如今正在對西側的諸多藩屬國虎視眈眈,如果我們不早做準備,極有可能會在短期內爆發第二次大戰。”
“沒錯。”
南宮亦出列,抱拳道:“啓奏陛下,上次遠征長風帝國的一役,看似我軍大獲全勝,而事實上卻只是慘勝罷了,在長風帝國的城外的激戰之中,帝國各大軍團都有極大損失,如嶺南行省邊防軍團,折損過半,而損失最小的流火軍團也至少折了五萬兵力,兵力、器械都需要補給,事實上我們已經無力再打下一場遠征了。”
“陛下!”
戶部尚書走了出來,手握玉笏道:“戶部已經點算過了,長風帝國遠征一役,耗費了國庫之中近七成的糧草,如今正值春耕,百姓們尚且顆粒未收,國庫不可能再有更多的糧食了,如果再打仗,即便是兵刃、甲冑、器械等沒有問題,但糧餉必然是發不出來了,到時候怨聲四起,怕是會激起一場場原本可以規避的兵變啊!”
軒轅離頷首:“兩位大人的意思,朕知道了。”
我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這時,禮部的一位侍郎站了出來,恭敬道:“陛下,最近戰事連連,我禮部山海司的外派遊俠已經探查過了帝國各地山水,其中,嶺南行省、北荒行省、遠東行省、云溪行省等地的山水靈氣淡薄,遠遠不及之前,如果南嶽山君沐天成繼續再出劍,動用一國山水氣運的話,恐怕這片江山的底蘊很快就要枯竭了,再戰,是一場涸澤而漁,莫說是人,帝國的山水也是需要一段時間重新溫養的。”
……
我皺着眉頭,擡頭看向風不聞。
風不聞則只是笑着搖頭,一臉無奈。
“幾個意思?”
我向前數步,轉身站在王階下,笑道:“幾位大人的意思是說……怪我這個逍遙王窮兵黷武咯?”
“我等不敢,請殿下明鑑!”
禮部侍郎急忙歸列。
南宮亦則說:“殿下,我們都身爲先帝留下的老臣,一心爲了帝國江山着想,如有冒犯也請殿下諒解,這戰事……確實是不能再繼續了,再這麼打下去的話,國庫耗盡,帝國子民的命數也會被一起耗盡的,到時候……我們這些人又怎麼對得起先帝的在天之靈啊?”
“嗯。”
我頷首,笑道:“放心吧諸位,只要異魔軍隊不主動進攻,近期應該是沒有什麼戰事的,至於諸位的畏戰之心,我也要提醒一句,不是我們不想打仗就可以不打,打,我們興許能有一席之地,不打,我們必然會被異魔軍團吞併,這麼簡單的道理小孩子都知道,諸位大人不會不明白吧?”
衆人啞口無言。
新帝軒轅離起身,道:“兄長,我們還是議一議這西嶽山君的人選吧?”
“好。”
我點點頭:“大家有什麼推薦?”
一名兵部侍郎出列,恭敬道:“啓奏陛下,啓稟逍遙王,臣推薦兵部已故多年的老尚書田衝大人,老尚書大人故去之後,靈魂一直被奉養在族中的祠堂內,未有消散的痕跡,老尚書當年爲將、爲帥,早年追隨先帝南征北戰,打過戎狄,打過西境蠻荒,打過東海的妖孽,立下過無數赫赫戰功,應該是有足夠資格擔任西嶽山君的。”
“田衝……”
風不聞皺了皺眉,道:“老大人已經故去二十多年了吧?”
“正是。”
“祠堂內的奉養,只怕老大人的靈魂雖在,但當年的戰意卻已經不在了。”風不聞淡淡道。
“確實如此。”
南宮馳上前一步,道:“況且,這西嶽可不是我們一國的西嶽,而是連接諸多藩屬國的西嶽,從北到南近萬里長的漫長山嶽,山頭的數量、長度、廣度,足足是其餘三嶽的總和,如此龐大的山嶽氣運,怕是田衝老大人確實無法承載。”
人羣中,熾焰軍團統領王霜上前一步,恭敬道:“恕我直言,田衝活着的時候雖然曾經擔任帝國元帥,但多次遠征都是先帝御駕親征,真正指揮戰鬥的人是先帝,而田衝也只是在一旁輔助罷了,與其說那些功勳屬於田衝,不如說那是先帝贈予他的戰功,更何況,這些陳年舊事的戰鬥,不過是一些小規模的戰役,並未開疆拓土,即便是田衝大人現在還活着,恐怕他的肩膀也擔不起西嶽山君。”
王霜的個性果然直,這樣直爽的個性有話直說是好事,但在朝堂上這樣就不一定是好事了,也多虧有我在這裡鎮着場子,不然王霜這幾句話恐怕就足以把田衝活着時候的門生故吏給得罪光了,要知道,田衝這種大權在握的大員,當年受過他恩澤的人可不是一星半點,如今可能都在各個衙署擔任要職了。
“嗯。”
新帝軒轅離緩緩頷首,道:“王霜大人說得也有道理,帝國開疆拓土的事情基本上都是在父皇在位時的後期,田衝的功勞固然不小,但若是與風相、兄長相比,就不值一提了。”
“這樣一來,門檻太高,就更難選擇了。”
南宮亦搖搖頭,道:“我們總不能派遣山海司的人去尋覓先帝靈魂,讓先帝來擔任這個西嶽山君吧?”
“閉嘴!”
我皺了皺眉:“山海公怎敢如此僭越?先帝皇運在身,又是一代賢君、明君,與軒轅帝國而言,先帝永遠如蒼天在上,又怎麼會擔任區區一個山君?”
南宮亦臉色慘白,急忙單膝跪地:“陛下……請原諒臣的失言之罪!”
軒轅離一擺手:“罷了,山海公也是一時口快罷了,赦你無罪。”
“多謝陛下!”
……
“既然如此。”
風不聞皺眉道:“不如……先擬寫一篇名冊,將目前能用、可用的帝國英靈盡數列選,之後再由陛下和逍遙王商議裁定西嶽山君與羣山山神的人選名單,如何?”
“可用。”
軒轅離頷首:“雖然敕封西嶽是一件緊急的事情,但也不能太過於草率,兄長認爲如何?”
我點點頭:“那就先擬寫名冊。”
就在說話的同時,我直接開啓了十方火輪眼,一眼看進了新帝軒轅離的內心,將其靈魂層層剝開,同時化神之境的天地瞬即籠罩,將我和軒轅離從衆人的世界中抽離開來,時間彷彿靜止,不會有人發現有什麼不妥,唯有軒轅離,他呆呆的立於原地,靈魂一點點剝離,只是慘然道:“兄長……你還是不信任我嗎?”
我抱拳告罪:“陛下,我剛纔感應到了皇城內有一絲不妥,生怕又有不軌之人在陛下的心神之中埋下什麼種子,鑄下大錯,這纔會有這樣的僭越之舉,還請陛下原諒!”
他仰起頭,淚流滿面:“我要如何,才能讓兄長完全相信……”
我沒有說話,只是一一查看他的心神,以十方火輪眼尋找什麼異常的東西,但足足近一炷香的時間,什麼都沒有找到,而軒轅離的心門是關閉的,他真正的想法我是無法洞察的,畢竟十方火輪眼只能看到存在的東西,而人心底的心思,就不是十方火輪眼所能洞悉的了。
“唰!”
當我退出軒轅離心神的時候,再次抱拳告罪:“抱歉了陛下,請原諒臣的僭越。”
“沒事,兄長查出什麼蛛絲馬跡沒有?”
“沒有任何異常,陛下請放心。”
“如此甚好。”
軒轅離重新出現在龍椅上,神色平靜泰然,彷彿剛纔發生的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而一旁的風不聞則似乎覺察到了什麼,只是看着我,輕輕搖頭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