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些對兄弟會有所耳聞的平民們看來,這個神秘的刺客組織,應該是那種極度低調,暗中刺殺敵人的存在。
畢竟,暗殺者這種職業,一般都是獨自行動,講究的就是一個“暗”字。他們根本無法和正規軍抗衡,若是在行動時太過高調,只會落得被當場處決的下場。
但是,曾經身爲兄弟會成員的那些刺客們,對這種觀點一直都是嗤之以鼻。
因爲,只有他們才知道,真正的兄弟會刺客,在執行任務時究竟會如何行動:
轟!
任遊手上的細劍突然被一團火焰籠罩,在跳動的烈焰之下,他陰柔的面孔也被映得發紅。
“這真的是刺客的武器?”沈文衝忍不住吐槽:“您以前就是用這種東西刺殺的?”
“刺客講究的並不是暗殺,而是不擇手段完成目標,這把劍非常適合用來刺殺,只要在行動結束後,把現場僞裝成火災。”
任遊的說法聽起來很有道理,令在場的衛隊成員們完全無法反駁。說話間,那隻瘦削的無皮惡魔,已經從林中爬了出來,被白色粘膜裹住的腦袋上,足有半張臉大小的嘴巴大張着,三條毒蛇從喉嚨裡伸出來,覆蓋着綠色鱗片的身體不停扭動。
“速戰速決,這種惡魔會越來越強,別給他發育的機會!”
任遊話音未落,整個人已經閃到惡魔面前,揮動燃燒的細劍,在面前劃出一道X型火光。
火光如同有生命的游龍,從劍刃上猛然升起,在惡魔身上繞了一圈,點燃了惡魔暴露在外的血肉。
伴隨着血肉被烤焦的噼啪聲,剛抵達惡魔身旁的沈文衝,啓動身上的“古代外骨骼”,擡起右腳踹在惡魔正在燃燒的手臂上。
咔!
一聲脆響,惡魔細長的右臂彎成L字形,帶火的左爪向前揮來,沈文衝猛地俯下身,攜着火焰的氣流從他頭頂劃過,燒焦了一縷頭髮。
“幹掉它,別讓它再生!”任遊說着又是一劍揮下,帶出一道火焰圓弧。
與地下基地裡的惡魔王子比起來,這頭惡魔的力量弱了許多,就算少主不在,應該也可以在這邊解決!
“Trusus-ul-mel!”
惡魔用地獄的語言喊着什麼,身上的火焰愈發猛烈,火苗的顏色也化爲藍白。
即使誕生於烈焰地獄,它也無法承受這種炙烤,在惡魔痛苦掙扎的同時,沈文衝從林地中搬起一塊轎車大小的巨石,朝着正在燃燒的惡魔扔過去。
砰!
被火焰烤焦的惡魔,在這一擊之下全身粉碎性骨折,漆黑的灰燼四處飄散。
任遊擡起左手,惡魔身上的火焰驟然熄滅,細長的劍鋒直接捅進惡魔的頭顱,刃上剛熄滅的火焰再度爆發。
顱腔內部迸發的“業火”,瞬間摧毀了惡魔的意識,火焰從惡魔的眼眶、鼻孔和嘴巴噴出來,同時冒出的還有青色煙霧。
看着惡魔的頭顱化爲焦黑灰燼,任遊拔出細劍,對沈文衝說道:“結束了。”
“嗯……”
沈文衝點了點頭,視線中卻突然閃過一道白光。
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劇痛已經從右腿爆發,沈文衝身體一歪摔倒在地。同時倒地的還有其他衛隊成員,已經剛完成了擊殺的任遊。
“這是……什麼……”
任遊低頭看着自己大腿上插着的那根鋒銳骨刺。那東西不僅異常精準,而且像是淬過毒。在命中之後,立刻剝奪了行動能力。
“沈文衝,用你的機關術裝置!”身體無力的任遊,掙扎着試圖拔掉腿上的骨刺。
“我沒有……力氣!”沈文衝拖着傷腿想要站起來,卻再次跌坐在地。
那根骨刺上不知是什麼毒藥,已經開始令他意識恍惚了。沈文衝眼前的景物開始模糊,他把滿是重影的目光投向其他人,卻看到另外幾名衛隊成員,都已經趴在地上不動了。
“見……鬼……”
沈文衝的嗓音變得嘶啞,他努力的想要朝着任遊移動過去,已經開始抽搐的四肢,卻徹底背叛了他的意識。
然後,痛苦消失了。
眼前的景物化爲一片無暇的純白,一個聽起來很快活的女聲,淺笑着對他提出問題:
“你們,爲什麼要殘害我的孩子?”
“那是……惡魔……”意識模糊的沈文衝,渾渾噩噩的回答:“我必須除掉……惡魔。”
“他們不是什麼‘惡魔’,是我的孩子啊。”
那女人的聲音依舊輕快,完全不像是剛經歷了喪子之痛的樣子:“你們沒看到嗎?他臉上還裹着羊膜,只是個剛出生的孩子啊,就這樣被你們殺害了。”
“你瘋了。”任遊低聲說。
與沈文衝不同,意志力驚人的任遊,此時還能維持清醒的意識。
但在看到從林中出現的那東西時,任遊還是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產生了幻覺:
在枯萎的林地中,一朵血肉之花正在綻放,肉色的花瓣向外打開,露出正在不停搖曳的數千只人類手臂。
任遊閉上眼,不想看那令人作嘔卻又帶着奇異美感的怪誕畫面,但那個女聲還在震盪他的耳膜,提醒他這一切並非虛假:
“不要害怕,不要緊張,我即是復生的母親,二十一聖徒之一。這世上的一切聖靈,都是我的孩子。”
“你把那個……叫做聖靈?”任遊咳嗽起來。
“雖然不是同一個種族,雖然來自不同的世界,我仍然在尋找溝通的渠道。但既然你們殘害了我的孩子……”
“復生的母親”語調裡聽不出半點難過,像是在闡述春遊計劃的中學女生,對在場的衛隊成員們,下達了最後的判決:
“我會把你們折磨致死,用你們的血肉孕育新的孩子,你們沒意見吧?”
“怪物……”沈文衝的聲音異常虛弱,幾乎快要聽不到了。
純白的視界中,出現了一滴向外擴散的血漿,染紅了原本的“白紙”。
“……”
沈文衝用最後的力氣揮動拳頭,向着那一抹紅色打過去。他的手還沒能擡起來,就已經無力的垂了下去。
他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