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流雲親自餵了王老夫人喝下江梓瑗開的藥,王家其他人都來了,御醫說了老夫人過了今晚,所以他們都已經有心理準備了。
“流雲,那個姓江的大夫……是不是能信得過,要不還是用御醫的藥吧?”王二老爺低聲說道,老夫人吃完藥一點反應都沒有,可見這個藥也不怎樣。
“外祖母吃了御醫幾天的藥也不見得轉好,江大夫也說了,若是兩副見效,那便能醫治了。”秋流雲說道,他還是更相信江梓瑗一些。
王大老爺已經知道今日的江大夫是誰了,他沉聲對王二老爺說道,“既然是流雲信得過的,我們就再等等吧。”
秋若雲眼底閃過一抹冷笑,外祖母的病是已經註定的,就憑江梓瑗的三腳貓功夫,還能治好病入膏肓的病嗎?
不過這樣更好,能夠更徹底地毀了江梓瑗。
王大老爺說道,“其他人先去休息吧,我和流雲在這裡守着老夫人就行了。”
一屋子的人在這裡已經守了一天,別老夫人還沒好起來,其他人病倒了。
“我也想留下守着外祖母。”秋若雲輕聲說,她一定要看着外祖母徹底沒希望了才行。
秋流雲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王大老爺點了點頭,心想老夫人平日雖然不太喜歡這個丫頭,沒想到若雲卻有這份孝心,實在是非常難得。
其他人都退了下去,秋若雲和另外一個王家姑娘在外間守着,秋流雲不想離開半步,一直都守在老夫人的身邊。
王老夫人最疼愛的並非王家的子孫,而是秋流雲,所以,他們祖孫之間的感情是不同的。
過了一個時辰,王老夫人慢悠悠地睜開眼睛。
“外祖母!”秋流雲驚喜地叫了一聲,“您感覺如何?”
王老夫人睜開一雙渾濁的眼睛看了秋流雲好一會兒,“博彥啊,我覺得有點餓了。”
秋流雲聞言大喜,王老夫人已經連續好幾天都吃不下東西,也沒感覺到肚子餓了,“外祖母,我立刻讓人給您做吃的。”
王大老爺也很高興,“先吃點粥,不能太油膩了。”
在外面的秋若雲聽到動靜,立刻掀起簾子走了進來,“外祖母怎麼了?”
秋流雲笑着說道,“外祖母醒了。”
王大老爺立刻就讓人去準備膳食過來。
怎麼會這樣呢?秋若雲的神色微變,上一世……外祖母不該是這時候醒過來的,難道是迴光返照提前了嗎?
是了,上次外祖母醒來的時候,也是說肚子餓了,這次肯定也是這樣的,她纔不相信,江梓瑗怎麼可能改變外祖母的命運呢。
王老夫人吃了一碗粥,又吃了四個素菜餃子,還想再吃的時候,秋流雲已經阻止了她,“外祖母,您太久沒進食了,一時之間也不能吃得太飽了。”
“嗯,好。”王老夫人笑着點頭,“我這是怎麼了,好像睡了很久。”
“是啊,外祖母,您昏睡了許久,如今可有感覺好些。”秋若雲柔聲地問道。
王老夫人看了她一眼,臉上浮起淡淡的笑,“嗯,感覺好了許多。”
秋若雲心裡有些緊張,聽到王老夫人這麼說,更是有種不安的感覺,難道不應該把所有人都叫過來交代遺言嗎?
“外祖母已經醒來了,你們也下去休息吧。”秋流雲對妹妹說道。
“我再陪外祖母說會兒話。”秋若雲說,她一定要看着才行,免得出現什麼差錯,“大哥若是覺得累了,那你先回屋裡歇息吧。”
秋流雲只當妹妹是想要多陪着老夫人,好令老夫人對她改觀,“再有一個時辰就要給老夫人再吃一次藥,別忘記了。”
“我知道,大哥放心吧。”秋若雲笑着點頭。
“你們都下去吧,這裡有丫環守着就行了。”王老夫人心疼子孫,立刻就打發他們回去了。
秋若雲堅決留了下來,王老夫人暫時還沒有睡意,就跟着她說話,“雲丫頭,你就要成親了吧?”
“外祖母,婚期還有三個月。”秋若雲笑着說道,她的心一點點地沉下去,看老夫人這個樣子,一點都不像是迴光返照啊。
“你自小就是個心高氣傲的,以後成親了,不能再跟小時候一樣了。”王老夫人低聲地說着,如果不是看到這個外孫女還有一點孝心,她也不會說出這樣一番話。
她並不是那種難以相處的老太婆,以前秋若雲出生的時候,她也是非常喜愛的,是在秋若雲五歲的時候,跟自己表姐妹同時喜歡上她的一個玉佩,她當時是將玉佩給了表現更乖巧的孫女。
秋若雲表面上看着是沒什麼,過了兩天,那塊玉佩就被不小心摔壞了。
雖然當時看起來一切都是無意中發生的,可她暗中查過之後,才知道跟秋若雲脫不開干係。
一個這樣好勝心強烈的姑娘,自己得不到也不讓別人得到的性子太不討人喜歡,她本來是想教好這個外孫女的,後來發現這個外孫女很懂得討她歡喜,做的每件事都是有目的,有時候,她自己還沒想到的,這丫頭全都想到了。
這就讓王老夫人覺得可怕了,才幾歲的小姑娘,已經懂得這樣投機取巧,這是本性問題,再教也教不好了。
“外祖母,我知道的。”秋若雲不願意提起跟鳳容恪的親事,她真是一點都不想再嫁給那個人。
王老夫人輕輕地點頭,“若雲,姑娘家的得失心不能太強,是你的終究是你的,不是你的只是緣分沒到,將來成爲王妃,更應該將心思放寬些。”
“外祖母,爲何這樣說呢?”秋若雲心頭一跳,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
“你也算是我看着長大的,怎麼會不知道你的性子。”王老夫人笑着說道。
秋若雲心頭大恨,就因爲她是這麼想自己,所以這麼多年來,纔對自己都這麼冷淡嗎?若是別人知道了連她的外祖母都這麼看她,那她將來還怎麼母儀天下啊?
“外祖母,您放心吧,我會很好的。”秋若雲面色淡淡地說道。
王老夫人看到秋若雲這樣的臉色,就知道她其實還是沒聽進去,她在心裡輕嘆了一聲,“我有些累了,再睡一會兒吧。”
秋若雲笑着說好。
過了約莫一個時辰,有丫環進來請示是否要再煮藥了。
不應該是這樣的……秋若雲望着天幕的點點星光,就快要天明瞭,老夫人的氣色明顯比昨日好了些,如果是迴光返照,也早該死了,怎麼會等到現在呢?
“老夫人的藥在哪裡?”秋若雲問道。
“都在小廚房裡,還是煮江大夫的藥嗎?”丫環問道。
秋若雲慢慢地收回目光,“我親自去給老夫人煮藥吧。”
她是看不起江梓瑗,也不認爲江梓瑗的藥能夠救外祖母,但是……總要以防萬一的。
“表姑娘,這不是江大夫開的藥啊。”丫環小聲說道。
秋若雲淡淡說道,“江大夫開的藥也沒什麼起色,還不如再試試御醫的藥。”
藥很快就煮好了,秋若雲端着來到屋裡的時候,發現秋流雲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過來了。
秋若雲的手抖了下,“大哥,你怎麼不多休息一會兒?”
“睡了一會兒,過來看看外祖母。”秋流雲低聲說。
王老夫人已經醒來了,正笑眯眯地看着秋流雲,“我已經好了許多,你也要顧着自己的身體,可不是年輕就什麼都不怕的。”
秋流雲笑着說道,“外祖母,我精神好着呢。”
“外祖母,我喂您吃藥吧。”秋若雲說。
“不用了,讓博彥餵我就行了。”王老夫人含笑說道,她終究還是喜歡不起來這個外孫女。
秋流雲接過秋若雲手裡的藥,藥還有些燙,他輕輕地吹着氣,藥的味道漸漸瀰漫在鼻息間。
他愣了一下,這味道好像有些不同了。
“大哥,怎麼了?”秋若雲的神色有些緊張。
秋流雲試喝了一口,果然跟之前的味道不同了,“這藥是誰煮的?”
“是我煮的,怎麼了?”秋若雲嘴角的笑容微僵。
“你拿錯藥了,這不是江大夫開的藥。”秋流雲搖頭輕笑道,“你啊,從來沒進過小廚房,哪裡懂得怎麼煮藥,芍藥,你重新去煮藥,要用江大夫那一副。”
秋流雲的語氣雖然無奈,眼神卻異常冰冷。
“那許是我拿錯了。”秋若雲不敢再用對付丫環的說辭,怕被大哥看出來她的私心。
王老夫人看了秋若雲一眼,“雲丫頭也在這裡服侍一天了,回去歇息吧。”
“是,外祖母。”秋若雲低着頭應是。
丫環重新去煮了藥,老夫人服下後,沒一會兒就繼續睡過去了。
秋流雲走出屋裡,看到庭院裡的秋若雲,他寒着臉走到她面前,“如果你想用這種方法去對付她,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大哥,你說什麼!”秋若雲臉色微白地問道。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不管是外祖母還是她,你最好別再做錯事。”秋流雲從來沒對這個妹妹這樣失望過。
她居然這樣的心狠手辣,爲了打賭的勝利,連外祖母的身體都敢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