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護國寺,江梓瑗見天色還早,便跟鳳容崢說她還想去江家一趟,她沉睡了這麼久,就算鳳容崢有意隱瞞,可是王府里人多口雜,總會傳出些許言語的,她要親自去解釋才安心。
鳳容崢已經沒進宮好些天了,皇上已經讓人傳他幾次,他今天無論如何都要進宮的,便無法陪江梓瑗去江家了。
“你在家裡陪你母親用膳,我出宮便去接你。”鳳容崢替她掃了掃鬢角的碎髮,聲音柔和地說道。
江梓瑗想說其實她沒那麼脆弱,他不必像護着玻璃一樣護着她,可是看到他眼中的溫柔和擔憂,她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好。”
大概是剛剛清平大師的話讓他擔心了吧,以爲她隨時就會長睡不起。
看着她溫順乖巧的模樣,鳳容崢心中一片愛憐,低頭想要親吻她的脣瓣,在快要碰到她的時候,忽地想起她如今心中還存着對他的懼意,最後只是在她臉頰親了一下,“乖。”
江梓瑗心裡越發覺得他很不一樣,好像比以前更加緊張她,就像……就像怕她隨時會消失似的。
鳳容崢抱着江梓瑗下了馬車,又叮囑了她幾句,這才牽過平安手中的馬離開。
“我們進去吧。”江梓瑗淡淡看着鳳容崢的背影,
江梓瑗是一時興起決定要來江家看望玉氏,所以家裡並沒有什麼人來迎接她,門房的小廝看到是嫁到昀王府的姑奶奶回來,立刻就進去通傳了。
陳嫲嫲很快出來迎接江梓瑗。
“王妃萬福,夫人如今正有要緊事處理,讓老奴出來迎接您。”陳嫲嫲因爲走得急,說話的時候還在喘着氣。
江梓瑗笑着說道,“我也是來得急,沒讓人過來跟娘說一聲,家裡一切都好嗎?
陳嫲嫲神色不變,笑着回道,“家裡一切都好,夫人這幾天還唸叨着您呢,想不到您今日就過來了。”
“那朱氏如今是不是已經在家裡了?”江梓瑗一邊走進垂花門一邊問道。
“前幾天回來的,剛回來就被傳進宮裡了,江貴人賞賜了不少東西給她,便以爲自己多尊貴,不但要夫人交出家裡的管家大權,還想讓夫人搬回鄉下去住,被老爺訓罵了一頓也不知悔改,已經鬧了好幾天。”陳嫲嫲氣憤地說道。
江梓瑗聽着皺眉,江雪柔在宮裡居然還這麼受寵,這點倒是有些奇怪,不過,朱氏若是以爲能夠憑藉江雪柔再度欺壓玉氏,那就真是想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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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嫲嫲,這裡好像不是去荔園的路。”江梓瑗奇怪地問。
“忘記告訴王妃了,夫人兩天前已經搬去上房了,是老爺特意吩咐的。”陳嫲嫲臉上掩不住高興的笑容。
江梓瑗挑了挑眉,看來江景宗對玉氏是越來越好了,難道是想補償以前的虧欠嗎?
來到上房,玉氏正好跟家裡的管事說完事,十幾個管事魚貫而出,遇到從外面進來的江梓瑗,紛紛矮下身子行禮。
“都起來吧。”江梓瑗淡淡一笑,從這些管事身邊經過,仔細看了一眼,才發現好些管事都換了面孔,並不是以前她在家裡時候的那些人。
想來也是要換人的,以前的管事都是朱氏一手提拔的,玉氏上位掌持中饋,自然會換掉朱氏的心腹,提拔自己人上來的。
江梓瑗以前覺得玉氏太軟弱,如今看來,玉氏到底還是出身名門,在江景宗面前是柔軟了些,可該強硬的時候還是知道強硬的。
纔剛走進庭院,玉氏已經從屋裡出來出來了,看到江梓瑗過來,臉上掩不住溫柔的笑容,“過來也不讓人來通傳一聲,今日我就不叫那些管事過來回事了。”
江梓瑗笑着挽住玉氏的胳膊,“難道我想要給娘一個驚喜也不行?”
“行,娘很高興呢。”玉氏笑着說道,和江梓瑗走進屋裡,纔剛坐下就打量着江梓瑗的臉,“瑗姐兒,我聽說你前陣子病得厲害,是不是真的?你大哥去了幾次王府都被擋住了,我都不知道多擔心你。”
江梓瑗笑道,“娘,我沒事,你看,我不是還活蹦亂跳的嗎?”
“你少跟我打馬虎眼,你是我生出來的,打小就是我看着長大,你身上有幾兩肉我不知道嗎?你看你都瘦了多少,還說沒生病,王爺也真是的,你病了怎麼能不告訴孃家呢,好歹讓我過去照料你。”玉氏的語氣多有埋怨。
江梓瑗心中一暖,只有對自己真正關懷備至的人才會一看就看出變化來,她跟玉氏纔多久沒見面呢,她就知道自己瘦了,顯然是真的極在乎這個女兒的。
“娘,我真的沒事了,當時不讓你們知道,也是爲了怕你們擔心。”江梓瑗笑着說,“王爺親自照顧了我好幾天的。”
玉氏驚訝地看着江梓瑗,“王爺親自照顧你的?”
江梓瑗笑着點頭,“是啊,王爺都好幾天沒去上朝,就是在家裡照顧我,所以啊,這纔沒讓娘去王府的。”
“竟然是真的!”玉氏掩嘴驚歎,“你父親說昀王爺好幾天沒進宮是因爲你,我還當不可能,王爺看起來……可不像是兒女情長的男子,他能夠爲你做到這一步,還真是讓人看不出來。”
別說是玉氏了,連江梓瑗也覺得驚訝,“所以啊,娘快別擔心了,我好着呢。”
玉氏嗔了江梓瑗一眼,看到江梓瑗在王府裡這樣得到王爺的愛重,她哪裡還有不高興的,不過想到女兒的身子,她又皺眉了,“你到底是什麼病啊?你小時候雖然腦子混沌,可沒怎麼生病,一直挺健康的,怎麼這次病得這樣兇險?”
江梓瑗說,“病來如山倒,就是因爲以前沒病過,所以這次才病得這麼重,不過大夫說了,我的身子已經好了許多,不用擔心。”
她不敢說天魂的事情,自從她從湖水裡出來,她就已經不再是以前的江梓瑗了,鳳容崢以前不認識她,自然不會知道她經歷了什麼,可玉氏是清楚的,萬一她懷疑了怎麼辦呢?
玉氏怎麼可能不擔心呢,她看向江梓瑗的肚子,“你這一病身子肯定有了虧損,你肚子這麼久都沒消息,是不是該找大夫看看?娘聽說百草堂的孟大夫在這方面挺厲害的,不如……”
“百草堂?”江梓瑗嘴角抽了一下,孟焦什麼時候成了婦產科大夫了?
“可不是嗎?那寧陽侯的夫人都多少年不能生養了,只讓孟焦給她看了病,喝了幾服藥就好了,不到兩個月就懷上了。”玉氏笑着說道,“你還年輕,肯定更容易懷上。”
江梓瑗笑得有些僵硬,“娘,我還小呢,不着急。”
玉氏沒好氣地說,“怎麼能不着急啊,你王府裡的側妃已經擡進門了,她的出身那麼高,若是讓她先生下孩子可怎麼好?阿瑗,我知道你是個倔強的孩子,王爺若是要去側妃的屋裡,你可不能跟王爺鬧。”
她就是擔心這次女兒生病跟側妃進門有關,萬一被扣上妒婦的罵名,那對女兒的前程可真就影響了。
哪個女人心裡都是一樣的,怎麼捨得自己的丈夫跟別人分享,可是男人的德性就是那樣,女人又能如何?只能想辦法保護自己。
“娘,我知道,我不會跟王爺鬧的。”她以後再也不會鬧了,至於他答應的事能不能做到,那是他的事情。
玉氏看了女兒一眼,嘆息說道,“瑗姐兒,趕緊給自己生個兒子,那纔是保障。”
想當初,她若是沒有兒子傍身,又如何能讓江景宗護着在鄉下平安生活着,兒子纔是女人下半輩子的保障。
江梓瑗不喜歡聽到這話,好像她這輩子除了依靠鳳容崢就只能依靠兒子一樣,她有手有腳的,難道就不能依靠自己了?
將來鳳容崢若真的變心,那她也能自己養活自己,說不定還能活得更自在。
“噯噯,娘,我會去找孟大夫看看的,您放心吧。”江梓瑗急忙答應,不想再聽這個話題,“對了,大哥呢,不會又去冉家了吧。”
提到江祁愷,玉氏果然很快被轉移了注意力,不過她臉上的神色並不好看,“昨天你大哥回來了,不過今日早上又出門了,哼,有件事你還不知道,那朱氏從宮裡回來,竟然說江雪柔要給你大哥賜婚,娶的就是朱家的姑娘,朱氏的侄女,你父親知道之後,把朱氏大罵了一頓,那江雪柔算個什麼東西,不就是一個淑妃嗎?宮裡還有皇后和太后呢,什麼時候輪到她賜婚了。”
江梓瑗這纔想起來,江雪柔已經不再是貴人,而是淑妃了。
聽到江雪柔趕插手大哥的婚事,江梓瑗眸色也冷了下來,“那這婚事如何了?”
“自然是算不得數,朱家倒是天天打發人來找你父親,似乎打定注意要把女兒嫁給你大哥。”玉氏恨聲道,“我就是不要兒媳婦了,也絕不會讓你大哥娶朱家的女兒,否則就從我身上踩過去。”
“娘,大哥不會的。”江梓瑗忙安撫她,“這不過是江雪柔一廂情願,大哥的婚事還是要您跟父親同意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