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羅林的平靜但是尖銳的責難,可妮莉雅不說話,低下頭抿着嘴,抓住裙子下襬的模樣像極了下落不明的可可,有些小可愛,記得可可犯錯被訓的時候也是這幅有些不服輸但是害怕懲罰的狡黠模樣。
其他人乾脆就傻了眼了,除了一張最小面額的貢獻卷被羅林抓住,其他所有貢獻卷落到地上,可妮莉雅說道:“沒錯,我是曾經下過這樣的命令。”
羅林笑道:“我相信教皇陛下不會失約。”
可妮莉雅仰起頭,高傲的說道:“給我一個跟你走的理由。”
羅林調笑道:“真的要?”
沒注意自己和羅林之間的距離僅有一步之遙的可妮莉雅似乎也忘記了自己胸前被婚紗襯托出的兩座偉岸山峰可比教皇身份還要吸引人,起碼羅林已經是目不斜視,向前一步,幾乎是和可妮莉雅貼在一起,萬衆矚目下,低身在可妮莉雅耳邊呢喃一句,擡起頭,在可人還在愣神之際,將手中面值爲1的貢獻卷塞到那對隨意一抖都能讓男人發顫的兇器中,摟着小蠻腰,惡狠狠的說道:“有錢就是大爺!”
一片寂靜。
虎人大呼牛逼。
兔子將軍眼睛瞪得滾圓,就算被煙燻到也忘了合上。
惜煙如命的糖果露出鬼畜的笑容,似乎心情不錯,破天荒的給兩個鞍前馬後的小弟一人一隻菸草,壓壓驚。
一個人臉色鐵青,和身上的皇袍形成有趣的對比。
三個大佬搖頭苦笑。
這調調,怎麼好像有點紈絝大少在風月場所一擲千金逼迫少女的感覺?調戲女人調戲到教皇身上,還是在皇帝的婚禮上,貴族們恍惚間覺得這個大陸變得太瘋狂了。
隨行的尖刀莉亞德琳被可妮莉雅治好的俏臉上掛滿寒霜,宛如一面冰雕面具,永遠一副笑臉的菲利普攔住她,本身脾氣就不好的莉亞德琳怒斥道:“你是聾子,還是瞎子!他侮辱可妮莉雅!滾開,否則我先拿你開刀!”
菲利普苦笑道:“琳琳大美女,你現在過去,教皇陛下會更難堪的。”
“滾開!”
‘這樣啊,那我就跟你走吧。‘兩個人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可妮莉雅開口說道,笑顏如花。
羅林彎腰做邀請禮,可妮莉雅搭上他的手,兩個人手牽手無視旁人的目光走到巨龍面前,可妮莉雅問道:“這個孩子的名字叫什麼?”
“嘟嘟。”
嘟嘟低下頭顱,兩個人準備坐上巨龍寬闊的背脊就此離去,其他人在這個時候根本沒有能力阻止兩個人,但是某個手握權杖,由主角淪爲小丑的皇帝突然冷笑道:“可妮莉雅,鬧劇也該結束了,這是我們的婚禮,再鬧下去誰都不好收場,我不是開玩笑。”
哦?羅林轉過身將可妮莉雅擋在身後,毫無城府的笑道:“我要帶她走,也不是開玩笑。”
“羅林!”
羅林眯着眼笑道:“我在這,我也不是聾子,您不用那麼大聲,我膽子小,怕嚇。”
膽子小?
好冷的笑話。
舒格華沒想到手下敗將竟然敢調侃自己,得勝的一個月以來,舒格華一直將自己視作勝利者,儘管勝利得來的不清不楚,但是被勝利衝昏頭腦的舒格華以武勳皇帝自居,又在西南方叛亂的戰場上督戰贏得幾場小規模勝利,斬首十人以上便命書記官記錄下他“舒格華大帝”的豐功偉績,沉浸於臣民不太真實的歌頌,一向以帝國爲重不惜頂撞皇帝的俾斯麥還處在“冷藏期”沒有機會開口,偌大的劉納斯城只有一個人的聲音,其他人就算開了口,聲音再大再洪亮,振奮人心也好,發人深省也罷,舒格華不會採納更不會改變自己處事方式,就像他舉全國之力攻打蘭西因一樣,即使沒有任何利益可言,舒格華還是會不計後果的去做。
現在,羅林在他面前帶走即將成爲他妻子的可妮莉雅,從婚禮上帶走整個帝國的王后,傳出去,舒格華這一輩子都將揹負一個懦夫的污點,作爲皇帝,凌駕於衆生之上,離衆神僅一步之遙,權力,威望,尊重,任何一項都與恥辱相反,膽敢羞辱皇帝的人,唯有死人!
舒格華舉起權杖,兩個隱藏在暗處的十級暗殺者迅速竄到刁鑽的角度等待攻擊羅林眼睛看不到的死角,不講究道義,只追求捨身一擊一擊必殺。舒格華的權杖在往上舉半分,越過嘴巴,就是舒格華在示意殺手動手讓羅林閉嘴。
將幕後策劃好的計劃付諸成實際行動,底氣十足的舒格華站在高臺上,居高臨下,說道:“留下,我替父親賞賜你三千里封地。”
好大度啊,羅林感慨一聲,在兩個大男人目瞪口呆的眼光下,反手抓住一隻想從背後偷襲咬耳朵的糖果直立的兔子,對她嘴裡噴涌出來的濃濃煙草味有些反感,也不管兔子舉起的牌子上寫滿了“啊親愛的羅林,小糖果想死你了”之類的甜蜜話,讓可妮莉雅先坐在嘟嘟的背上,拎着兔子耳朵,隨口說道:“三千里太少了,我送你半個帝國,卻只用一個行省的面積搪塞我,我覺得太不值得了。”
舒格華自信滿滿的說道:“五千裡封地,救贖山歸你所有。”
下面感覺到火藥味的權貴們此時的表情比俾斯麥好不到哪去,聽皇帝和羅林在像買菜一樣,一個隨意更改領地的面積,一個似乎對足以讓自己成立一個媲美昔日潘帕斯家族的領地的面積並不是很滿意,直到最後,舒格華說出一個令所有人震驚到恨不得壓着羅林的腦袋踹彎膝蓋逼他跪在地上舔慷慨的皇帝的腳尖用最卑微的姿態哀求自己的領地。
羅林似乎剛剛回過神來,對於那個幾乎是三分之一個紫荊花帝國的廣闊領地嗤之以鼻,冷笑道:“連一座小小的城市都容不下的你,我不會相信,也不想相信。”
一語,道破自己的身份。
救贖山上英雄年少、意氣風發的親王羅林,在蘭西因抗衡整個帝國,最終落得悲慘結局的城主羅林,兩個人的身影一瞬間融爲一體,鑄就少年有些薄弱卻堅毅的身軀。
人們終於知曉他究竟和舒格華有什麼刻骨銘心的仇恨,非得兵戎相見甚至在大婚上搶奪新娘,兩個人的仇恨已經不能用一言兩語輕鬆判定,城主府在衆人眼前突然蒸發消失,蘭西因被大軍踏成平地,流民和污穢者被監視,學院停課,世界之樹和豌豆藤被剷斷,朱庇特沒有任何迴應,敗局已定的蘭西因成爲奴隸家族的封地,南方的異族陷入新一輪的恐慌,連在最終戰役中逃脫的羅林也下落不明,了無音訊卻在一個月後重臨帝都,帶着一大批在救贖山上出現的絕世魔獸搶奪新娘,他這一個月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無人知曉。
舒格華根本留不下羅林。
如果一個月前的戰場上有這三隻體型就能夠給人以震撼的魔獸參戰,不用任何戰略,大軍浩浩蕩蕩的從騎兵正面平推過去,直接殺到大營俘虜或者乾脆殺掉皇帝奠定勝利基石,簡單而粗暴就能改變一切,能在歷史書上留下濃重一筆,羅林就能夠打上弒君者的彪悍頭銜,比屠龍高一個規格更能讓人們記在心中的彪悍行徑,流芳百世不太可能,但是能讓後世記住一個名字,是多少政客文人夢寐以求的奢望啊。
羅林曾經有機會做到這一點,但無奈命運諸多劫難,在帝都被牧首查爾斯阻攔,領地被神秘的力量毀滅,一個月前的羅林,真的是陷入了低谷。
俾斯麥見到兔子就要離自己而去,心底是萬分的慶幸,理查德神色古怪,捅了捅旁邊的損友,從懷裡拿出最後兩根菸草,狠狠吸了一口,感覺胸腔裡像是着了火一樣,開口問道:“羅林怎麼陰陽怪氣的。”
俾斯麥說道:“陰陽怪氣,蠻好,至少舒格華的小命算是保住了。”
理查德彈了彈菸灰,問道:“如果羅林鐵心要大鬧皇宮,咱們有幾分把握能拿下他。”
“除了那張人情牌,真能制住羅林的都站在羅林那邊,說句不好聽的,如果羅林想做皇帝,某些人點點頭,不用兩年就能把他推上帝位。”
“那條頓老院長和聖靈庭?”
俾斯麥一臉苦笑,說道:“老師的妹妹在蘭西因失蹤了,他老人家一個人登門逼得聖靈庭不敢開門……”
理查德傻眼,憋着一口氣,起身滿臉悲憤的吼道:“老子回家生個兒子出來!”
理查德彷彿慷慨赴死的發言贏得俾斯麥感慨一句“威武霸氣”,周圍人更是一臉詫異不知道兔子將軍究竟發什麼瘋,理查德喜歡男人看是出了名的,一旦他說要去生孩子周圍人肯定以爲這個傢伙轉了性,虎人樂得大笑道:“那好說我現在就到你家去讓嫂子準備好皮鞭蠟燭!”
一個“有幸”聽到兩個體制內大員的對話的富態貴族嚇得直冒冷汗,拿出手帕擦拭自己額頭上的汗水,苦笑道:“大人,陛下他……”
“老子生孩子,沒空管!”
“老子去看他生孩子,沒空管了!”
兩個大男人屁顛屁顛的離開,舒格華的模樣更加難堪,看似也察覺到自己並沒有絕對可能性留下羅林,況且對方還有可妮莉雅作爲幫手,兩個人聯手足以離開皇宮甚至沒有人能夠阻攔他,老皇帝留下的最強依仗可以留下羅林,但是他出手了可妮莉雅就不會放任不管,而且現在又多了一個潛在敵人耐法里奧,爲了防範在自己手下吃緊苦頭的耐法里奧的襲擊,就不允許過早的解開最終底牌。
想到這,舒格華露出一絲冷笑,羅林似乎想起了什麼,笑道:“說起來,我好像忘了向皇帝陛下介紹我這次帶來的朋友。”
舒格華冷笑道:“一羣奈辛瓦里家族手中的寵物而已。”
羅林不說話,以爲城外的魔獸都是奈辛瓦里家族在蘭西因叛逃魔獸的舒格華得意的一笑,此時,蛇魔,玄武,焰翎同時穿過部署在城門口的重重防禦,舒格華臉色微微發白,天空中再次出現一個黑影,鋼鐵鑄成的身軀從層層雲集降臨至皇宮正上方,衆人震驚之際,羅林已經乘坐上巨龍,俯視舒格華,冷笑道:“我不殺你,是因爲你已經沒有讓我出手的價值。”
這次輪到舒格華虛脫般跪在地上,雙手撐在地上,臉色漲成豬肝色。
……
戰斧上最核心的房間中,婚紗隨意的扔在地上,羅林坐在牀邊,可妮莉雅裹着被單,儘量擺出平時的姿態,小聲說道:“好了,現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