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天,酒館已經被前來狩獵妖精的傭兵團擠滿,房間被預定一空,清晨天矇矇亮馬車和兵器碰撞的聲音吵醒睡眠不深的羅林,在窗口眺望,天剛矇矇亮,森林仍然似一隻蟄伏在大地上的漆黑猛獸,點點火星是傭兵點燃的篝火,乾燥的木柴被點燃時發出脆響,上面架着鐵鍋,肉湯在裡面沸騰冒泡,老傭兵吆喝着呼喚新入行的小菜鳥起牀,一部分在火堆旁擦拭武器,有意無意的擡起頭望向酒館,目光比刀光冷冽。
羅林收回目光,擡起手,手腕上的貓眼石鐲子上顯示的數字變得暗淡模糊,3漸漸變成一個數字2,羅林默默拉下袖子,來到牀邊爲臉色慘白的可可蓋好被子,走到誰在地板上的嘟嘟旁邊,小傢伙腆着肚皮酣然入睡,雖然處在睡夢中但仍然苦着張臉無比鬱悶的說道:“餓了~~~~”
羅林笑道:“先待在房間裡吧,如果餓了就和藤老他們說一聲。我不在的時候守好這裡。”
嘟嘟睜開眼睛,一臉興奮,“能殺人不?”
羅林說道:“儘量不要。”
小傢伙情緒有些低落,趴在地上似一條肉蟲.羅林無奈的笑了笑,在走出房門之前,嘟嘟喊道:“那搗亂的和打可可大姐頭主意的傢伙呢?”
羅林駐足,扭頭輕聲冷笑,嘟嘟呲牙,笑容燦爛,小鋼牙鋥亮。
走下樓梯,來到大堂,每踏出一步都會引起各個佔據一方桌子的傭兵小團體全體的注目禮。大堂中一同有十六張桌子,十四張被大大小小近百個傭兵團的頭目組成的小團體瓜分,剩下的包括最中央的樹墩則端坐着數個身穿唯有軍官才能穿戴的重鎧,兩夥人隱隱約約間形成對峙之勢,軍官中較爲年長的騎士長婉拒老人提供的食物,和部下吞嚥乾糧和清水,和傭兵桌子上烤好的兔子和烈酒形成鮮明對比。
見到羅林,騎士長目光變的灼熱,起身捶胸頓足行標準的騎士禮,剛剛張開嘴卻被人搶先問道,說話的是個粗獷的巨漢,因爲體型巨大不得不做兩張椅子:“那邊的小子,聽說你有一條幼龍?”
很明顯,嘟嘟的存在是這些爲了狩獵遠道而來的傭兵最爲關注的一點,羅林停了下來,環顧四周,大笑道:“沒錯,我這裡還有兩隻高等級的惡魔,家裡有一艘媲美朱庇特空堡的戰艦。”
人們先是一愣,壯漢拍腿大聲嘲笑道:“你怎麼不說你叫羅林,還上過教皇的牀!”
鬨堂大笑,人們肆無忌憚的大聲嘲笑着,羅林轉身向門口走去,一個手持巨斧的壯漢將自己的武器橫在路中央,比着自己壯實的肌肉,吹聲口哨,裂開嘴嘲笑道:“我的龍角殺過一千隻魔獸,砍過五千個傢伙的腦袋,要過去,先要表現出該有的禮節,小公主。”
傭兵再次大笑,面對挑釁,羅林後退一步,毫不猶豫轉身向廚房走去,正當衆人以爲他是被嚇怕了不敢應戰,紛紛表現出無趣的神色,接着調戲女人和從瑪法城特別調派的士兵,酒還沒喝一口就,一隻普通菜刀刷的一聲從人羣中飛過,壯漢剛剛反應過來舉起那柄自吹自擂是從巨龍嘴巴里掰下來的乳牙做成的巨斧就被普普通通殺雞宰鴨的菜刀砍成兩段!
菜刀釘在木板上嗡嗡作響,壯漢渾身顫抖,感覺頭皮一側有些涼意和肉類的羶味,吞口口水,向另一側挪了一小步,扭過頭,臉色刷的慘白一片,慘叫一聲屁滾尿流的跑到外面,悅耳的風鈴聲中,羅林慢慢悠悠的從廚房中走到門口拔下菜刀,用抹布擦去上面的髮絲還給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的廚師,回到大堂中,用眼角斜視衆多傭兵,離開酒館。
衆人愣了一下,看着地上的兩端斷斧紛紛露出費解的表情,先前還吵鬧似菜市場的大堂變得死寂,烤肉放在嘴裡忘了咬,舉着杯子卻不入口頗顯滑稽,在人羣中不起眼的小角落裡,一桌四人,一個外表和氣質與尋常傭兵迥然相反的中年人捏着下巴嘖嘖稱奇,向身旁的高大同伴問道:“魔法師?”
高大男人僵硬的搖搖頭,中年人搓搓手露出手腕上的一條純金鍊子,款式笨拙不說光憑重量就可能因爲太過猛烈的動作把整條手臂甩脫臼,在貴族眼裡帶這種手鍊只會被嘲笑成暴發戶,但對於周圍以命博生活的傭兵來說那就是財富和身份的象徵。中年人盯着菜刀,失聲笑道:“神器?”
白光一閃,木桌被削去一腳,一個外表普通的壯實女人冷哼一聲鬆開握緊的手,中年人一臉後怕,看向第三個同伴,得到“蠻力”的答覆,便不再詢問。
除了這桌人之外,一半傭兵頭子起身緊隨羅林腳步之後,士兵和另一半傭兵不約而同的的看向通往客房的樓梯,氣氛緊張,中年人向廚房要了些早餐坐在離門最近的一張空桌遠離戰場的中心區域,藤老把廚房內的人都遣散自己也離開了酒館。
酒館中的空氣似乎被凍住到處瀰漫着利益和殺戮的薰心氣味,久久不散在整個大堂中瀰漫開來,先前取笑羅林的壯漢猛地一摔酒杯,喝道:“我丘山少一頭坐騎,那頭幼龍歸我,那個男人和女孩歸你們處置,我絕不插手!”
剩下的八個傭兵團傳來冷笑聲,一個面容俊朗的傭兵頭子嘲笑道:“丘山團長,幼龍只有一隻,我們這麼多人也不可能把它切成碎肉平分。你的兵團是我們這裡最大的傭兵團,我們這些人的實力也不是你八級地龍騎士的對手,但是你別忘了那頭巨龍的實力可至少有九級,九級的大騎士就能把你打的和喪家狗一樣,更別說巨龍。就算你能制服那頭幼龍,只要那個主人還活着,巨龍就受契約保護,那個人不死,我們誰都別想得到那頭幼龍。”
丘山撇嘴道:“既然這樣,你們這羣小白臉賣屁股的還不出去殺了那小子在這裡和老子囉嗦什麼。”
俊朗傭兵望向樓梯,邪笑道:“除了幼龍,還有一個小傢伙,我們可要好好招待啊。”
傭兵談論時似乎並不忌憚會被旁邊的士兵聽到,或者說根本不在意他們的存在,一個新兵聽說傭兵要對個孩子動手臉色一變,旁邊的騎士長按住他肩膀,看着坐在門口的四個人,語重心長說道:“我們是來維護狩獵大賽的,其他的一律不管,這是命令。走,出去。”
“水爺,那個軍官眼力不錯。”中年人旁邊的魁梧身影突然說道,怪異的聲音引得旁人紛紛側目似乎商量好的一樣露出古怪的面容。士兵起身走出酒館,被稱作水爺的中年人哈哈一笑,起身笑道:“我們也走吧。”
“去哪?”聽說有人要對個孩子動手,中年女人臉色佈滿寒霜,中年人看向樓梯,說道:“做什麼都不要妨礙巨龍進餐。”
房間裡知曉下方傭兵意圖的嘟嘟食指大動,轉念一想又有些犯愁,蹲在地上苦惱不已的時候,一隻白紋小貓從窗臺進入房間中,嘟嘟伸出五個手指,白紋小貓人性化點點頭,兩個傢伙就坐在門後,等傭兵破門而入,迎接他們的卻是兩張深不見底的血盆大口!
森林中,枝葉繁茂的樹木擋住陽光,積蓄的水汽給整片森林蒙上一層神秘的面紗,在霧中,羅林沿着一條常人不知道路線趕往昔日夜櫻的住所,那裡是一片只有羅林踏足過的神秘湖泊,那裡是夜櫻在回到諾達希爾之前的住所,依稀記得那裡有一顆古樹,古樹上有間由古樹伸展開來的樹枝構成的小木屋,渾然天成的小木屋中有着一個與古樹相連的木罐,這個木罐的神奇之處就在於其中的水似取之不盡用之不竭般,每當羅林被潘多拉抓去打魔獸,回到小木屋將裡面的水一飲而盡之後只需要片刻木罐裡又會出現清澈甘甜的水。
羅林當時爲了尋找各種魔獸的弱點沒有時間去旁顧這麼一個神奇的罐子,當時只覺得很方便,但現在爲了尋找艾露恩羅林就不得不重新提起萬分的注意。
羅林的腳步很慢,落腳很輕,但起腳時卻似附着千鈞之力般僵硬吃力,像是在壓抑着前進的**,強迫自己走而不是跑,哪怕速度快了一分也必須停下來重新調整步伐,每一步都不輕鬆,背後鬆軟的泥土上出現一連串足有寸高的腳印,每一步之間的距離都像是經過精密測量般相等。
明明時間只剩下短短十二天,可可的身體也因爲離開力量源泉而變得越發虛弱,在睡夢中度過的時間日益增加,羅林非常害怕可可會在數字消失的那天長眠不醒,自己只能抱着冰冷的可可什麼都做不了……
時間緊迫,但羅林不止一次的反覆告誡自己絕對不能急躁,急躁的情緒只能壞事對解決事情沒有任何幫助,羅林現在的舉動相當於修心,用慢節奏的生活速度對心靈產生一定的影響,潛移默化之後,羅林現在已經能夠心平氣和的帶着可可和嘟嘟前來尋找三神器,而不是像裂口可妮莉雅剛剛把可可交給自己那時候像瘋了一樣騎着嘟嘟跑到朱庇特和瑪法學院詢問,甚至讓嘟嘟飛到海面上險些與蟄伏在深海的漂移巨人瓦格納正面交鋒,嘟嘟的及時返回和條頓的出手纔沒有讓焦慮殺死自己,老院長也是在那個時候要求羅林進行走步訓練和尋找恰當的時間和地點宣泄負面情緒。
比如說,現在就是絕佳的機會。
羅林的行走速度堪比一些較慢的龜型魔獸,在背後緊緊追隨的傭兵團在各自團長的帶領下將羅林層層包圍起來,前後左右地下樹上都被傭兵圍成水泄不通的包圍圈,隨着太陽漸漸升起,濃霧已經不能掩蓋傭兵的身影,羅林適時停下腳步,低着頭,呼吸較之前加快了一分,傭兵團長出現在視線裡時又多了一分,傭兵們把自己的活動範圍縮小到半徑只有五米時又加快一分,傭兵團長中爲數不多的女性站在青石上,曲線畢露引得衆多傭兵側目觀看,直接了當道:“解除契約,我馬上帶人離開,絕對不爲難你。”
羅林低頭不語,另一個團長見狀上前喝道:“解除契約,我們絕對不爲難你!”
“解除契約!”
“一個六級的戰士,幼龍跟着你只能變成一隻長腳的沒用蜥蜴!”
“交出自己的武器,我擔保絕對會放你走!”
“留下手鐲,上面的貓眼石……呸,不管了,把身上的珠寶全交出來,脫光衣服跪在地上求饒!”
“……”
怒罵,威脅,搶奪,羅林就像是置身於刑場上的犯人般接受旁人的責難,羅林不辯解,不接受,不理會,迴應那些人的只有羅林怪異的身體動作、劇烈的顫抖和逐漸沉重的呼吸聲,沉悶卻劇烈,外界的一切無法影響他的行動,仰頭,擡起雙手外衣從身上脫落,望向天空,深呼吸。
吸氣,似海納百川,核心區域幾近真空,傭兵們站不住腳向內傾倒,臉色醬紫握住脖子像是窒息般掙扎着尋覓空氣,草木甚至被連根拔起草葉化作小刀割開皮膚,遠處的白雲也被吸引融匯成一整片旋渦狀的糊狀物,隱約間風雷涌動,雲層成爲雷電溫牀,天地間陷入寧靜。
下一刻,呼氣,雷霆萬鈞,風捲殘雲。
擡起頭,羅林眼神中隱約有黑色電弧閃過,一呼一吸便讓所有包圍他的傭兵失去半成戰鬥力,唯一一個能夠勉強站立的女團長卻怎麼都無法克服那雙邪魅眼睛帶來的恐懼感,彷彿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個充斥着黑暗的無底深淵,屹立在衆人面前不是凡人,而是……
人形巨龍,黑暗支配者,暗夜君王,亦或者,魔神。
羅林停止顫抖,嘴角的弧度幾近誇張,女團長瞪大眼睛,隨着團員一個個倒下,被眼前的景象震驚,再次給羅林定下稱號,瘋狗。
在一陣癲狂的笑聲中,羅林化作黑色閃電來回穿梭於傭兵中,拳、掌、肘、膝蓋、額頭乃至於身體的任何部位都被當成進攻的手段以最瘋狂的招式和姿態衝擊傭兵的防禦陣型,不顧任何攻擊直接用身體阻擋兵刃,哪怕是利刃朝腦袋砍來也用額頭硬頂隨後像是一條真正被逼瘋的狗一樣趴在傭兵身上用牙齒咬掉一隻耳朵,隨後抓着倒黴傭兵當做木棍,橫掃千軍如卷席,衝進人羣掀翻一羣人帶着大小傷勢衝出來,拔掉身上的斷矛短劍,再次化作厲鬼,將傭兵帶進另一個地獄。
平靜的森林瀰漫着血腥的味道,渾身浴血但傷勢早已被修復的羅林丟下傭兵團長的兵器,扭頭,看着場上除了自己唯一還站着的清麗女團長,大步流星,只不過幾步,羅林指間還夾雜着某個倒黴傭兵半片耳朵的拳頭已然停留在女團長額頭前不足一釐米的距離,拳風令她額前青絲齊齊向後飄散,身爲傭兵但穿着品味不輸一般性貴族名媛的女團長忘了掩飾自己隱藏在傭兵服下的華貴首飾,因爲看見拳頭而腦袋一片空白的她並沒有感覺到力量,回過神時看到剛剛大殺四方的羅林舉着拳頭卻沒有再進一步,女團長像是被色狼夜襲的美女一樣放聲尖叫,身下的青石變得更加溼潤,女團長哭泣着蹲在地上試圖掩蓋自己的醜態,羅林收回拳頭,甩甩手,清理乾淨自己的手,從地上撿起自己的外衣,見到女團長在冷顫便直接把外衣丟給她,再次深呼吸數次,臉色趨於平靜冷淡,風輕雲淡的模樣任誰都無法想象到羅林剛剛經歷一場瘋狂的打鬥,雖然從被血液浸溼的外衣仍然可見一斑,但只要蒸乾水分只留下粉末就不是太大的問題。
羅林輕聲笑道:“發泄的太盡興了,差點忘記了正經事。我放過你,不是因爲不打女人,只是因爲你們雖然打着搶劫的目的攔住我,但手段到不失光明磊落,如果你們還留在酒館裡那就不是躺在地上這麼幸運了,只能說你們運氣好選對了進攻對象,但也選錯了目標。在此收手吧,等會兒你可能會比較忙碌,到時候你可能會覺得躺在地上纔是真正的幸福。祈禱你的手下能儘早醒來,或許能幫上點忙。”
高大身影以固定的速度消失在森林之中,遠處傳來狼嚎虎嘯聲,女團長連忙起身手持雙短劍,將聞着血腥味尋跡來的魔獸殺得一乾二淨。
殺戮進行到一半,自己名爲部下實爲護衛的騎士們紛紛醒來,第一眼就看見大小姐在爲了自己與魔獸奮戰,不顧自己的傷勢也沒有想大小姐身上出現男人衣服的原因直接投入戰場,萬事結束,女團長踩在魔獸的身體上,微風吹過覺得下身傳來一絲涼意,羞紅的臉頰引得護衛萬分緊張,此時其他傭兵團的成員也大多醒來,女團長羞澀難耐的一跺腳招呼自己的守衛返回馬車換下衣物,萬無一失之後,扭頭瞥見那件被自己揉成一團品味絕對入不得自己目光的外衣,先是冷哼一聲扭過頭,手卻像是不聽意識控制一樣拉住大衣一角,似老鼠般一點點的把衣服拖到自己的身旁,蓋在身旁,回想起先前的一幕,笑容甜蜜。
……
羅林輕鬆躍上建造在樹幹上的木屋,見木屋與離開時沒有太大變化,當年的木罐也早已崩裂變成一堆腐朽的木屑,讓本以爲木罐便是此番目標的羅林有些失望。
找不到特殊的物品,羅林便直奔當年夜櫻唯一設禁的區域,那是在湖泊旁的一小塊空地處,波光粼粼的湖泊美不勝收,雖說已經到了初春但因爲地處南方臨海,這片湖泊的湖水除了稍微冰冷和土壤的腥臭外沒有任何特別,此處的土地和景色較之他處沒有太大區別……
難道是湖底有什麼特殊?
羅林沿着湖邊檢查一遍回到原地,佇立沉思,低頭時看見一頭癩蛤蟆正在從洞穴中爬出來,羅林注意到蛤蟆洞穴中點點晶瑩,蹲下身,受到驚嚇的癩蛤蟆撲通一聲跳入湖中,幾滴湖水濺到手除了有些冰冷之外沒有特別之處,癩蛤蟆浮在湖面小腿撲騰的歡騰,一尾小魚從湖水中躍起,羅林展開意志之眼探查湖底,只發現些動物的骨骸和腐爛樹葉,過了食物短缺的冬季也顯的膘肥鮮美的魚悠閒的游來游去,湖底則有些腐食性生物正在飽餐。
再次檢查一番,羅林抓了兩條金尾魚返回酒館,但是他小覷了這些魚的活力,明明遠離水卻活力依舊,羅林只能暫時拍暈它們。
酒館內,木墩上擺滿各種獸類烹製的菜餚,兩隻粉嫩小手飛快掠過,先前還將一整條烤好的野豬後腿塞進嘴裡,腆着肚子的嘟嘟直接抓起烤架將整頭烤乳豬據爲己有,大快朵頤的模樣有些滑稽卻沒有人笑出聲來,藤老一家三口可知道眼前不起眼的小屁孩是那頭吞了數頭駿馬和讓衝上樓的傭兵全部消失的巨龍。
當整頭烤乳豬都只剩下乾淨的骨頭,嘟嘟拍着肚皮大喊一句“吃得好飽都頂到嗓子眼了”,衆人一凜,除了嘟嘟之外,蓋爾同樣在一張餐桌上,習慣於精緻菜餚的他對燒烤並不感興趣,只是象徵性的動動手,更多的是享受藤老精製果酒的甜香,鎮長一行人只能坐立不安的等着,當羅林的身影出現在酒館中所有人下意識站了起來,羅林將還能活蹦亂跳的鮮魚交給廚房料理,坐在可可身旁,無視周圍諂媚和恐懼的眼神,問道:“妖精狩獵究竟是什麼活動?狩獵的目標?”
蓋爾說道:“妖精狩獵的目標自然是妖精,就在一個月前,沉寂半年之久的森林又傳出妖精的歌聲。本來一個妖精還不足以引起傭兵的注意,但是一個就在不久前一個人在傭兵工會以重金下達懸賞,目的就是一隻傳說中歌聲能帶來好運的妖精。”
“誰?”
“卡妙南部金角城的主人,大毒梟木子水,用自己十分之一的財富換取一隻妖精,鉅額財富里面還包括木子水親手調教的三百象兵軍團。”
羅林給可可倒果汁,問道:“現在的妖精是什麼東西我不知道,但以前的妖精已經離開這裡。”
蓋爾詫異道:“你不參加狩獵?”
“獎金再豐厚我也沒有太大的興趣,畢竟罌粟的味道對孩子的身體不好。”羅林寵溺的撫摸小蘿莉的腦袋,似乎想到什麼,說道:“但是我會親自去拜訪木子水。”
蓋爾起身離開,官僚緊隨其後,一直躲在廚房中的藤老纔敢來到木墩旁,羅林起身給老人讓座,藤老擺擺手,試探性的問道:“洪蒙?”
羅林點點頭,藤老露出笑容,兩個人準備敘舊廚房突然發出一聲尖叫,羅林連忙衝進廚房,見到雙胞胎的妹妹拿着菜刀躲在牆角瑟瑟發抖,案板上被自己帶回來的鮮魚被已經被剔鱗開腸破肚掏乾淨內臟卻依舊歡騰的跳來跳去,嘴巴張合,羅林接過菜刀剁下魚頭,鮮魚終於停下運動,羅林呵呵一笑,就在此時,從廚房的另一頭傳來一聲嘆息:
“人類的少年,肉你留下,但是能不能把我丈夫的頭顱還給我?”
三個人面面相覷,羅林讓兩個人退到房門之外,朗聲問道:“你是誰?你在哪裡?要這個魚頭做什麼?”
聲音再次傳來,羅林循着聲音來到魚缸前,看着裡面漂浮的魚,問道:“是你?”
金尾魚用尾巴拍打水面,羅林將她從水裡撈到案板上,魚靠着兩隻鰭勉強保持直立,側眼看着魚頭,魚眼中留下渾濁的**,用羅林聽過的聲音說道:“人類的少年,我和我的丈夫就是你們口中所說的妖精。”
……
下午瑪法城內傭兵館,一個外表看上去有些文弱的中年人盯着在水缸中搖擺尾巴的金尾魚嘖嘖稱奇,在他的背後站着一位如標槍般挺立的彪悍男人,獨眼,幾乎可以被當做紋身的彪悍傷疤,隆起如山嶽般誇張的肌肉,但這些遠不如他胸口上的妖豔花朵來的詭異,說話的聲音也如他胸前的花朵一樣匹配,清冽似一泓清泉緩緩流過,這種聲音放在那些出初熟的御姐身上倒顯得相得益彰,大漢咧嘴大笑道:“水爺,這就是你用十分之一家當和三百象兵買來的妖精?我還以爲是那種柔柔軟軟香噴噴的水嫩女人。就這麼一條魚,水爺你一個人吃都不夠份。”
被稱作水爺的中年人指着伴隨在金尾魚旁遊曳的大頭魚,笑道:“喏,這邊不是有一條。”
坐在桌子另一邊的羅林笑了笑,對眼前不起眼但是真實身份是整個大陸最大毒梟的木子水的第一印象不錯,木子水也嘿嘿一笑,道:“我的錢可不乾淨。”
“我的錢也不乾淨,大家彼此彼此。”
木子水伸出手,正色道:“農夫,木子水,家有三畝田。”
“小地主,羅林,領土都在眼睛可見的地方。”
兩個男人握手,羅林笑道:“那麼就聊一點咱們這些小人物所在層面上的話題。”
木子水笑道:“我有個漁夫朋友,有點意思。”
“哦?請講。”
“他是唯一一個進過巨人的嘴還安全回來的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