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的還讓不讓人睡了。”被可妮莉雅折騰了一晚上的洪蒙被吵鬧聲吵醒,她就像是個充滿好奇的小女孩一樣纏着自己不放。窗戶縫隙不時有火光飄過,微微拉開窗戶,發現幾乎村內所有的男人們都在中央水井邊的廣場邊集合在一起,人人持着一隻漆黑的長矛,身上纏繞着一捆數十米長的麻繩,如同行軍打仗一般。村長站在衆人面前的高臺上,叉腰,不時的張嘴咆哮着,似乎是在訓話。沒多久,在他的一聲令下,衆人極具紀律的轉身向村外小跑出去,幾個人拉住一輛完全由鐵製的籠車,看車痕重量不輕的模樣,寬大的車身和六個車輪的支持讓這輛怪異的鐵車不容易翻車。
洪蒙見狀也穿好衣服,看看時間距離天亮差不多還有半個時辰左右,雖已經臨近黎明但還是殭屍行動活躍的時候,現在離開光罩可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來到水井邊,村長老婆正在打水,打過招呼,問道:“他們這麼早是去哪裡?”
“當然是去狩獵了,我們全村可都指望着這個過活了,希望今天能有個好收成。”
“狩獵?狩獵魔獸嗎?”
農婦淺笑道:“說笑了,我們這平民百姓的哪有那個力氣去找魔獸的晦氣,您從外地來可能不太瞭解,我們的狩獵指的是狩獵殭屍。”
“狩獵殭屍?”洪蒙不禁吃驚的說道。
農婦背起一捆乾柴,笑道:“都是祖宗傳下的技藝了,還有什麼事嘛?我手頭上可還有不少事要忙活,等下他們回來還要燒一些褪屍酒去去屍味,就失陪了,就讓我的女兒帶客人去瞭望臺吧。”
洪蒙連忙問道:“最近有到城內的隊伍嗎?”
農婦笑道:“巧了,今天中午村子裡就要去城裡去賣貨,我和家裡那口子說說捎帶你一程。”
“多謝了。”
農婦揹着柴走了,農婦女兒閃爍着那對明亮的大眼睛,說道:“跟着我走吧,外地的大哥哥。”
跟着小女孩登上一座高大的建築,向下望去恰好能清晰的看見他們所說的狩獵場景。
不時有人從光罩的邊緣衝出去,大聲呼喊吸引到殭屍的注意之後立刻撒腿跑回去,任由殭屍們在光罩外圍十米處對着活人咆哮怒吼,隨着幾個方向的人回來,光罩外圍處也聚集了數以百計的大量殭屍,人羣開始沿着光罩向着西方的峭壁方向走去,那裡有個不知何時便存在的巨大洞穴。村長的一聲令下,條條長矛被投射出去紮在地上,恰好將龐大的殭屍羣聚攏起來,當人羣再次停下的時候,被吸引而來的殭屍臨近洞穴也不過十米左右的距離。
人羣停下歇息片刻,直到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在這片亡靈樂園時,兩隻肥碩的雞被放出了牢籠,村長用匕首在雞身上扎出幾個血淋淋的窟窿,放開手,雞痛的咕咕直叫撒腿跑向洞穴,被血腥味吸引的殭屍們紛紛遲鈍的挪動腐朽的身軀向着山洞走去,而在殭屍羣的背後陽光照耀之處,數個村民手持巨大的樹皮製的盾牌用手中的長槍驅趕着落後的殭屍,直到天亮時,受到本能的驅使本該遁入陰暗處和土壤內的殭屍全部躲入那個洞穴之中。
小女孩突然說道:“爹爹把這個叫做趕屍哦,大哥哥。”
洪蒙收回視線,問道:“告訴我他們都是在幹什麼好嗎?”
“可以啊,不過如果被爹爹知道我把村子的秘密告訴外人他會打死我的。”小女孩狡黠一笑,雙手合在身前搖擺着說道:“如果大哥哥今天進城給我帶很多很多好吃的話我就會偷偷的告訴你哦。”
洪蒙面對這個小人精毫無辦法只得答應了她的請求,小女孩興奮的趴在圍牆上,指着人羣說道:“現在趕屍完了,叔叔伯伯們會休息一下等到天完全亮的時候再把殭屍一隻一隻引出來殺掉。”
洪蒙問道:“引出來殺掉?”
小女孩毫無城府的說道:“殭屍最喜歡活人的味道了,所以村子裡的大哥哥們就會跑到洞口引它們出來。”
洪蒙失聲叫道:“活人當誘餌?!”
小女孩被嚇了一跳,捂着耳朵埋怨道:“幹嘛啊,突然大聲嚇死我了!你幹嘛突然喊得這麼大聲。用人當誘餌又不是讓他們去送死,每次都會給他們穿上普通的殭屍咬不透鐵甲衣,喏,開始了。”
人羣停歇之處,數個年輕人站起來,在周圍人的幫助下穿上特製的鐵甲衣,拿着不知做何用的鉤子進入那輛鐵製牢車之中,由人在門上掛起一個厚實的門鎖。幾條粗厚的鐵鏈縛在車身後方,數個精壯漢子光着膀子齊力將車子推向洞穴,而此時在山洞前幾米的距離還是沒有陽光照耀到。
似乎是聞到活人的氣息,幾隻殭屍從洞口之中腳步闌珊一步三搖的走了出來,撲向馬車,卻在接觸陽光的那一剎那身子一頓,一股肉眼可見的黑煙從腐爛扭曲的五官之中冒出,消散在空氣之中,殭屍無力的搖晃幾次之後直直的向後倒去。
籠車車輪無情的從殭屍頭上碾壓過去,腦袋如被砸爛的西瓜一樣流了一地腥臭難忍的黃白之物。精壯漢子稍微休息了一樣,大喝一聲腳下加快速度,籠車也隨之快速的移動起來。直到陰暗處,在車外的人停了下來看着車向着洞口滑去,拉起車上的鐵鏈往回奔跑,在陽光處將鐵鏈和繩索拴在一起。
快速移動的籠車十分顛簸,車中的人只得手扶住頭頂的鐵架才勉強保持着站立,當車輪撞在山洞前方的碎石時,車終於停了下來。數不盡的殭屍從山洞內跑了出來,團團圍住籠車,腐爛的手和腦袋伸進欄杆間的縫隙之中,伸長了脖子想要在面前鮮嫩可口的活人身上咬一口,迎接它們的卻是數柄鋒利的鐮鉤。
洪蒙注意到,雖然殭屍數量非常多,但裡面作爲誘餌的人卻沒有一絲懼意,揮起鐮鉤一招削下殭屍整個腦袋,用鉤子勾起仍然不斷張合的腦袋裝進車旁的箱子之中,失去頭顱的軀體軟趴趴的倒在地上,成爲下一個同類的墊腳石。人們的動作十分嫺熟,就像是在收割菜地之中的大白菜一樣。隨着箱子被頭顱填滿,籠車之中的人蓋緊有皮條密封的箱子,向遠處示意幾下,在外圍的人拉起繩索的另一端,將仍然卡着無數殭屍腦袋的籠車拉了出來,和先前的同類一樣,接觸到陽光的殭屍們冒出一股黑氣,紛紛癱瘓。
由村長女兒處得知,這個村子很多年前就開始這種狩獵,因爲殭屍的牙齒,唾液,眼珠和大腦都是城中商會高價收集的材料,不過商會只要那些在殭屍還能活動的時候摘下的零件,但是被陽光照射到的殭屍產物根本沒有人會理睬,所以村子才做了這輛大車用來捕捉活着的殭屍,把砍下來的腦袋裝進不透光的箱子裡面保存着,這樣既可以保證頭顱不會被陽光照到變得一文不值並且不會被巨大的光罩淨化掉。
得知大概的洪蒙點點頭,想到一種情況,問道:“如果籠子裡面的人被殭屍咬到了後果會怎麼樣?”
村長女兒左右看看,緊張的小聲說道:“千萬不要告訴別人是我告訴你的,以前總有幾個人不小心被殭屍咬到之後,我看見村子裡的人就把被咬的人關進一個小房間裡面,等到下次進城前一個晚上把變成殭屍的人的腦袋放進黑色的袋子裡面一起賣掉。”
洪蒙聞之一凜。怪不得這裡對外地人不友善,這種處置方法實在是駭人聽聞,本地人對待自己人尚且如此,對待外地人能有多大的熱情。
雖然進入籠車比較危險,但帶來的收益卻是整個狩獵活動之中最高的,因爲埋屍地活人能夠活動的區域實在是過於狹小,所以本地人大多不會種植作物,轉爲在與大商會簽訂契約買賣殭屍產品爲生,用販賣來的金幣買賣日常生活用品和食物。村子的規矩如下,凡是有參加活動的人,按戶算,領取基本的糧食,而作爲誘餌卻能夠領取糧食之外多領取一枚金幣作爲補貼,然後視帶回來的頭顱數量決定分成,所以即使工作再危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每一次誘餌的名額後面都有十幾個候補人選,用來防止發生什麼意外的時候人手缺失會影響到整個村子的收成。
見到車隊回來,小女孩說道:“走吧大哥哥,爹爹他們回來了。”
回到廣場,噴香的燒酒味迎面而來,幾乎所有人家的婦孺們帶着燒好的褪屍酒遞給回來的男人們。村長小心翼翼的接過妻子遞來的酒杯,喝了幾口,皺眉咂舌道:“這玩意真他喵的難喝。”
“再難喝你也得給我喝下去,那屍氣是說的玩的嗎你越不想想,等屍氣傷了身子的時候別叫苦。”農婦一邊拍去丈夫身上的灰塵,一邊教訓道,看見洪蒙之後說道:“昨晚來的小兄弟要跟着去城裡面一趟,你安排安排騰個座位給他。”
村長放下酒杯不滿的咕噥道:“憑什麼啊,就衝那幾個銀幣,老子給他安排間屋子就已經對得起他了。”
農婦叉腰一瞪眼,“你再說一遍,衝誰甩大爺脾氣呢?”
村長連忙低聲下氣陪笑道:“這不是口誤,口誤嘛,別生氣,別生氣。不是我不想,你看着進城的人不是早就安排好了嗎這時候再讓他別去你說我這能在理嗎我。”
農婦掐着村長的耳朵說道:“行啊,敢跟我頂嘴了是不?你怎麼安排這我管不着,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們進城做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告兒你,少跟我貧嘴,那小兄弟也不容易帶着老婆孩子的還被打劫了,人家進個城怎麼着了。”
村長苦着臉認錯道:“哎疼,疼,我錯了,老婆大人,先放手行不。這不這他們不容易我們也不容易啊,這誰不想進城的,你這不是無理取鬧嘛。”
農婦突然笑着問道:“那小兄弟的媳婦水靈不。”
村長小心翼翼的應道:“水靈……不不不,再漂亮怎麼可能比的過自己的媳婦呢,呵呵呵呵。”
農婦竊笑道:“水靈就對了。你的腦子是不是都用到看人家老婆身上了怎麼就不想想,他們家剛剛被打劫了,又要進城,身上沒錢怎麼辦,不得去投奔親戚啊,那小媳婦看起來就不像是咱們鄉下人,難保這次咱們就撈到一條大魚,可能就是城裡面那些有錢的當官的家人,咱不就發了嗎!”
村長喜上眉梢,連忙笑道:“老婆高見,老婆英明。”
洪蒙見他們二人揹着自己嘀咕,二人談了幾句相互點點頭,村長轉過身,態度明顯好了許多,搓手笑道:“小兄弟怎麼稱呼啊。”
雖然驚詫於他態度的轉變,但洪蒙還是簡要的介紹了一下,村長點點頭,答應道:“行,不就是進城嘛,小事一樁。”
洪蒙連忙道謝回到屋子內,卻沒看見陰暗處幾個貪婪的眼光正望向這邊的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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