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對小玲的懷疑之後,秦風聯繫幾個朋友打聽了她的情況。卻沒能問出有用的信息。
但她確實很可疑。此時消失。可能是遇害,也有可能是遠遁了。
於是我再次聯繫劉爲民。希望他在尋找李顯的同時,順便尋找小玲。
劉爲民不置可否,報了個地址。讓我第二天的夜裡,一個人去見他。
天色亮了又暗,時間一晃而過。
許祈是智商不行。但實力還過得去,最起碼的,我沒見過有人或者有鬼敢跟他正面較勁。都是背後耍兩招陰謀詭計,所以他再三保證,一定寸步不離的守在文靜身邊。決不讓她脫離自己的視線之後。我便安心去見劉爲民。
劉爲民給我的地址在軍隊最高學府附近,我還腦補出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軍隊大院,他家應該是一棟恢弘雄壯的超大型別墅,可到了樓下才知道,就是普通的六層居民樓,九十年代的建築物,連電梯都沒有,我還懷疑自己走錯了,正要給他打電話,身後傳來叫聲。
劉爲民喊我名字,提着兩袋子東西,誇我很守時。
入夜後,漸漸起風,劉爲民身後是捲起的枯葉,一頭灰白駁雜的頭髮被吹得凌亂,看上去有些可憐,可一天前還是斷了半邊肋骨的傷員,眨眼間居然痊癒了?
這是他的隱私,我懶得詢問,而是問了我想不通的事:“老爺子,你就住這啊?”
劉爲民說是,等我接過他手裡的熟料袋,便帶我上樓,他家住在最頂層,門開着,樓道里很重的焚香味道。
我沒想到的是他家裡還有一個老頭,也是六七十歲,衣着樸素,個不高但很壯實,我們進門時,他正慢條斯理的佈置靈堂,瞥我一眼,表情有些兇狠,隨後便問道:“爲民,這小傢伙是誰?”
劉爲民說,他就是王震。
那老頭怪叫一聲,扔下手裡的東西向我走來,搶似的拽走兩個塑料袋,隨後對我說:“小子,眼裡要有活兒,該弄的弄一弄,別逼我收拾你。”
塑料袋裡滿滿的裝着金紙銀紙,將費力的活計交給我後,兩個老頭就不緊不慢的疊起了金元寶,那個不認識的老頭,時不時對我吆五喝六,指揮我幹着幹那。
想跟劉爲民請教一些事情卻始終沒找到機會,只好悶着頭幹活,看這架勢是要給張大勇搭間靈堂,只是有幾個地方比較古怪。
一般家裡有人去世,要將所有的鏡子玻璃遮擋起來,免得守靈人在鏡中瞧見亡魂,但劉爲民卻不讓我遮,僅僅是擺擺瓜果貢品,簡單的收拾一下衛生,劉爲民的房子也不大,兩室一廳,半個多小時弄完了,我問他,大勇哥的遺像在哪?
劉爲民卻從抽屜裡拿出一塊嶄新的牌位,古銅色的木頭上只寫了三個紅色的大字——張大勇。
處處透着詭異,但我也沒有多問,劉爲民可是道協的副會長,玩的就是亡魂祭祀這一套,誰知道他的這間靈堂有是不是有特殊意義。
忙完之後,我就坐下陪他們疊元寶,劉爲民不時與我閒聊幾句,都是問我家裡有幾口人,文靜這兩天有什麼情況的廢話,我見他心態挺端正,便趁機問道:“老爺子,您今晚把我叫來有什麼事?”
劉爲民說沒啥事,反正我閒着也是閒着,與其一天三遍的給他打電話,還不如過來幫着幹活。
我說這點小事還用得着您老親自動手?把你的六號考古隊叫來唄。
劉爲民卻說,六號考古隊是國家的,不是他的。
我笑道:“沒啥區別,他們是國家的,但是你代表國家嘛!”
那不認識的老頭忽然冷笑三聲,鄙夷的看着我說:“小傢伙不知天高地厚,六號考古隊之所以叫考古隊而不是道協小分隊,就是不希望他們與道協的聯繫過於緊密,而且代表國家這種話,是你一個小娃娃能隨便說的?”
這老頭好像處處針對我似的,可我也不敢得罪人家,只好尷尬的笑了笑,有些討好的說:“老爺子教訓的對,不知道您怎麼稱呼?”
劉爲民起身,插話道:“這位是長春真人,我的好朋友。”說完,他進了一間房門緊閉的臥室,也不知道那間屋子裡有什麼,剛纔佈置靈堂的時候,我想將幾把凳子搬進去,劉爲民卻急忙阻止,好像臥室門一開,就會放出妖怪似的。
只剩下我和所謂的長春真人之後,我忽然不安起來,果不其然,他歪着身子湊過來,對我說:“小子,聽說你見過另一個爲民?怎麼回事,跟我說說。”
我說,您和老爺子是好朋友,自個問他唄。
長春真人冷笑道:“你不跟他說,我能問出來啥?小子我警告你,我可不是爲民那種老好人,你最好給我坦白交代,免得在我手裡吃苦頭。”
我說您別逼我,這件事真的不能說。
長春真人忽然擡手,在我後腦勺上狠狠拍了一巴掌,隨後大喝道:“看我的眼。”
腦袋裡懵懵的,我下意識擡頭,便看到那張兇惡的臉上嵌着一對很古怪的眸子,好像有股力道牽引着我的目光,迷失在他深不見底的眼眸之中,隨後便有哼哼唧唧的叫聲,好像洪水似的灌進我的雙耳,耳膜震得生疼,讓我頭痛欲裂,恨不得抱着頭在地上打幾個滾。
那哼唧聲抑揚頓挫,猶如和尚唸經,又好似催眠曲似的,漸漸地,腦中混亂一片,過電影一般,瞬息閃過了許許多多的過往的畫面,緊接着,便聽到一個慈祥的聲音,讓我打心底裡想要信賴,依靠這個聲音的主人,他問我:“王震,上次你和劉爲民去江西做了什麼?快和我說說,我想辦法幫你。”
迷迷糊糊的,我便告訴他去官賜村救表妹。
他又問我,後來發生了什麼?
我剛要張口,後腦上又捱了一巴掌,這一次打得更重,臉向下砸在了桌子上,鼻樑骨快要斷掉般疼痛,眼裡鼻涕頃刻間冒了出來,我騰地站起來,便看到身後的劉爲民,擡起的手纔剛剛放下。
我忍不住大叫:“你打我幹嘛呀!”
他卻對着那怪老頭說:“長春,你不要逼他,等他心甘情願的說出來,否則未必有好處。”
長春真人滿臉不甘,狠狠瞪我一眼便繼續疊金元寶,而我微微詫異之後,有些驚恐的喊道:“你剛纔把我催眠了?”
劉爲民解釋說,不是催眠,只是一巴掌將我的陽火拍的震盪,心神失守之下,用清淨瞳術勾起我心底的回憶,加以控制。
我說這不還是催眠麼?
長春真人揚揚下巴,挑釁道:“就催眠你了,你想咋地?”
我趕忙擺手:“沒事沒事,您老真有本事,啥時候能教教我就好了。”
話音剛落,牆上的掛鐘咚咚響了起來,長春真人看看劉爲民,臉色有些緊張,而劉爲民卻看着我說:“王震,原本這件事準備讓長春去做,可你既然來了就由你代勞吧。”
說完,他進了屋裡取出來一個長方形的盒子,在我面前緩緩打開,嘴裡說着:“你拿着這根東西,去後山裡幫我們攔住一些東西,不會有危險,也不會讓你白跑一趟。”
盒子裡襯着紅色軟布,一條粗製濫造,看上去就不值幾個錢的草鞭靜靜躺在裡面,幾根枯黃野草編成麻花莊,末端是細細的木柄,淺黑色的木紋十分流暢。
我的心臟漲的有些發痛,看看那草鞭,再看看緊盯着我的劉爲民,大張着嘴,發出啊啊的無意義響聲,已經說不出話了。
而劉爲民觀察我的反應,他微微點頭,輕聲嘆息道:“王震,你果然見過這根鞭子,看來這件事正如我想的那樣,非同尋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