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職被齊人擊敗後,一邊收縮兵力固守下都,另一邊以燕周爲使前往邯鄲向趙國求助。燕周來到邯鄲,神色悲憫道:“趙君,吾王請您發兵救燕。”
趙雍答道:“齊國是東方大國,齊國競技之師縱橫天下。趙國孱弱,很難戰勝齊軍。齊軍又有中山國幫忙,趙國豈能是兩國的對手。”
燕周見趙君之意是婉拒,哭道:“趙君莫非不想救燕國。”
趙雍嘆道:“非寡人不幫助燕王,實乃齊、中山聯軍太過強大。”
燕周問道:“燕、趙兩國也打不贏,齊國、中山國聯手。趙君,我們該如何是好。”
“向秦國求援。”趙雍凝視着對方的眼神,續道:“燕、趙、秦、韓聯手,方能擊敗齊國、中山國聯軍。”
燕周狐疑道:“秦國願意爲燕國出兵得罪齊國嗎?”
“燕易後是秦王之女,公子職是秦王外甥。燕國有難,秦國不會坐視不管。”
“秦國路途遙遠,秦軍尚未抵達燕國。齊、中山兩國已經滅了燕國。”燕周神色擔憂道:“秦軍來了,也挽救不了燕國亡國的命運。”
“寡人助公子職回國,光復燕國。燕國有亡國危機,寡人不會坐視不管。”
“我這就回到燕國,請燕易後、王上修書一封,向秦國求援。”燕周行了一禮,轉身離開。燕周走後,趙雍散了朝會,穆澗問道:“君上爲了燕國,不惜損傷趙國國力,與齊國決戰。”
趙雍淡淡一笑,“寡人插手燕國內政,是不想齊人滅了燕國。寡人也不會爲了燕國,與齊國決戰,消耗國力。”
“齊王滅燕勢在必行。”穆澗有些糊塗,“一旦,我們捲進進去,齊國勢必會與我們決戰。我們扶持公子職,豈不是和齊國開戰了嗎?”
“我們和齊國已經開戰了。”趙雍頓了頓,續道:“但,齊、趙兩國的較量在燕國。”
屠彝越聽越糊塗,問道:“我們在燕國和齊國開戰?”
“齊王想要將燕國納入齊國版圖。齊國就不能和我國直接開戰。齊國和我們開戰,掌控不了燕國的局勢。寡人斷定,齊國不會選擇和我國在本土之內作戰。”趙雍走出殿外,仰望着天空,“齊國和我國打不起來。寡人也不想爲了燕國和齊國決戰。寡人要的就是維持燕國目前的現狀。”
燕週迴到燕國,轉達了趙王的意思。
燕王職思之,也覺得趙君的主意不錯。齊、中山和姬平聯手,燕、趙兩國是不能與之抗衡。
燕王職進入宮中與燕易後商議向秦國求援之事。燕易後認真聽完公子職分析目前燕國的局勢後,臉色平靜地問道:“職兒,你決定好了嗎?”
燕王職沒有半點猶豫,正色答道:“齊國攻破薊城,毀我宗廟。孩兒身上流淌着嬴姓和姬姓的血脈。國難關頭,孩兒豈能退縮。孩兒願意肩負光復燕國的使命。”
“職兒,不愧是嬴姓趙氏子孫。有你外祖父年輕時的影子。”燕易後見燕王職不懼強齊,志在復燕,滿意地點了點頭,“職兒,打算爭奪王位,肩負起光復燕國的使命。母后也願意助你一臂之力。”
燕王職行禮道:“多謝母后。”
秦王駟在咸陽宮收到來自燕國的國書,召集張儀、嬴疾等人商議。秦王駟將燕國的國書遞給嬴疾,惆悵少許,眼角含有淚光,“嬴疾,這是燕國送來的國書。”
嬴疾行了一禮,接過國書觀閱,驚道:“王上,這是孟嬴的字跡。”
“你還認得孟嬴的字跡。”秦王駟眼角泛出點點淚光,“你和孟嬴關係最好,你要是認不出來。天底下,便沒人認得出來 。寡人記得,孟嬴寫字,還是你教的。”
嬴疾答道:“王上,我只教她寫名字而已。”
“寡人將孟嬴嫁到燕國已經有二十幾年啊!”秦王駟感慨道:“二十幾年了,寡人已經記不清她的模樣。”
“是啊!轉眼間,二十幾年過去了。”嬴疾也發出感嘆,“人生,有多少個二十幾年。”
“二十幾年沒有她的音訊。”秦王駟扶着額頭,發出感傷道:“孟嬴還是恨寡人當年將她遠嫁燕國啊!嬴疾,寡人的決定錯了嗎?”
“王上,過去的事就不要提了,以免徒增悲傷。”嬴疾轉移話題,緩解秦王駟的情緒,“齊國不足六十日破了燕國,燕王子之戰死,燕王噲葬身火海。以萬乘之國伐萬乘之國,不足六十日而破之,天下未有之事。齊國的實力真是太強大了。”
秦王駟收起心底悲傷,“齊國不足六十日,攻破燕國,天下未有之事。齊國,不愧是東方第一強國。”
“王上,孟嬴希望我們支持公子職光復燕國。我們和齊國之間隔着三晉。我們出兵支持燕國,也將會和齊國正面交鋒。”嬴疾問道:“王上,我們應該如何選擇。”
秦王駟不答,轉身看着張儀,問道:“張儀,燕國向我國救助。我們是救,還是不救。”
張儀的雙眼盯着燕國的國書,答道:“王上,燕國必須救。”
嬴疾見一向聰明的張儀,怎會如此糊塗,提醒道:“秦國和燕國相隔數千裡。秦國和燕國中間隔着三晉。秦國如何通過三晉,援救燕國。”
張儀將國書收好,恭敬地遞給秦王駟,答道:“燕易後是王上之女,公子職也是王上外孫。即使救燕,隔着萬重險阻,我們也必須救。”
“燕國離秦國千里之遙。今,齊、中山兩國聯合攻破了燕國薊城。我們出兵救燕,就必須借道三晉。三晉會借道給我們嗎?”嬴疾問道:“我們爲了燕國與齊國正面交鋒,這樣做值得嗎?”
秦王駟看了看嬴疾,又看了看張儀,也不表態。
“我們要東出函谷,以爭天下。遠交近攻,乃我國制定的國策。”張儀臉色平靜地答道:“燕王噲禪國子之,導致燕國國內動盪。今,燕國無主,趙國支持公子職。齊國、中山國支持燕太子平。我們出兵救援燕國,將會同時和燕、趙交好。燕、趙也將會成爲我們堅定不移的盟友。”
嬴疾道:“話雖如此,但我們也得罪了齊國。”
張儀道:“如果我們不救援燕國。齊國勢必會聯合中山,瓜分燕國。齊國得了燕地,實力將會遠超我國。我們再去和齊國爭天下,局勢對我們極其不利。臣以爲,救燕利大於弊。”
嬴疾問道:“救燕,得罪齊國,這不是一件好事。”
張儀答道:“我們救燕,一,可以削弱齊國的國力;二,可以結好燕、趙,牽制齊人。四年前,我們輸給了齊人,現在也是找回尊嚴的時候。燕國,我們必須得救。”
秦王駟琢磨半響,點了點頭道:“寡人也是這個意思。爲公,救燕可以結好燕、趙,牽制齊國,以達到削弱齊國的國力。爲私,燕易後是寡人之女,公子職是寡人得外孫。寡人支持公子職,也算是彌補多年來對孟嬴的虧欠。”
嬴疾啓口準備說點什麼。
秦王駟打斷道:“寡人曾以爲,孟嬴不會因爲任何事來求我這個狠心地父親”
秦王駟看了會手中地國書,內心感到一絲微暖,“在孟嬴的眼中,公子職比我這個父親要重要。既然孟嬴開口請求寡人幫助公子職光復燕國。寡人豈能再次傷孟嬴的心。”
秦王駟穩定了心神,眸色剛正果斷,“寡人也想知道,幾年後,秦、齊之間的差距。”
嬴疾深知,孟嬴是秦王駟心中的一個結。孟嬴有所求,秦王駟定會答允。
“王上打算救燕,我也無話可說。”嬴疾問道:“王上,我們如何才能幫助公子職擊退齊、中山兩國,光復燕國。”
秦王凝視着張儀,問道:“張儀主張救援燕國,你心中早已有了主意。”
張儀見王上看穿了他心中的想法,答道:“王上,燕國是要救的。但,不是現在。”
“秦相這話是何意。”嬴疾遲疑道:“我們不立馬出兵救燕國,燕國就會亡於齊國之手。秦相也說,齊國亡了燕國,對於我們來說不是好消息。”
秦王駟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燕國亡了,孟嬴會更記恨寡人。”
張儀露出意味深長地笑容,答道:“王上,有趙君在,燕國亡不了。”
秦王駟搖了搖頭,否決道:“趙君真想幫助燕國對抗齊國,燕國又怎麼會不遠千里來向寡人求助。”
張儀答道:“趙君選擇扶持公子職,就是不想齊國吞併燕國。燕國之事,趙君豈會坐視不管。”
嬴疾問道:“趙君爲何不與齊國全力一戰。”
張儀答道:“趙君不願意傾盡全力幫助燕國。一是齊國實力強大,令趙君有所忌憚。其次,趙君是想借我們的力量對抗齊人,以此達到削弱齊、秦兩國的目的。”
“趙君的心意,寡人豈能看不透。”秦王駟想了想,神色擔憂,問道:“寡人不救燕,齊人真的不會乘機亡燕。”
張儀眸色尖銳,“齊國亡燕,趙國比我們更急。”
嬴駟想了想,也覺得張儀之言有理。燕、趙脣亡齒寒,齊國滅燕,趙君是第一個坐不住的。
張儀見王上沒有打斷自己的意思,續道:“我們要救燕,就必須攻打齊國。要攻打齊國,就要借道韓、魏。因此,我們要和魏國結盟。”
“上一次,我們借道韓、魏,被五國所伐。”嬴駟問道:“魏國會和我們結盟。”
“今時不同往日。”張儀點了點頭,“魏王嗣將女兒嫁給太子,就是爲了和我們交好。我們向魏國借道,魏王嗣不但會借道,還會支持我們一起攻齊。”
“幾年前我們借道魏、韓以攻齊國。”嬴疾也提醒道:“韓、魏反戈擊我,導致我們數萬將士葬送齊國。這些事,你不會忘了吧!”
“這是秦國的恥辱,也是我的恥辱。我一刻也不敢忘。”張儀自信滿滿地道:“王上,我們也該找齊人雪恥了。”
秦王駟見他充滿自信,想必是有很好的方法,問道:“張儀,你繼續說。”
“燕、趙兩國牽制了齊國。中原諸侯大亂,自顧不暇。臣以爲,我們當務之急是破了諸侯合縱之策,攻打韓國,結盟魏國。”
“爲何要攻打韓國。”
“犀首在韓。”張儀又道:“犀首若在,我們借道韓、魏之事,必不能成功。”
“犀首的確是個麻煩。”
張儀續道:“攻打韓國,既可以離間韓、楚,破了諸侯合縱之策,又可以趕走犀首。”
“犀首一怒,天下諸侯皆懼。這幾年,犀首攪得天下諸侯不安寧,寡人也是睡不安穩。”秦王駟回想起犀首邀集韓、趙、魏、楚、燕五國攻秦,秦國險些面臨亡國之危,還有三晉對秦,“犀首一日不除,寡人一日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