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上任的真定縣令突然重病不起,縣衙的人四處出動,把縣城內所有的醫館醫生延請了個遍,可誰都不知道他究竟得了啥病。
說起這縣令,本身是牛通的一個叔叔,好不容易走通了袁家的關係,趁着真定繁榮的機會,撈了一個縣令的位置在身上,想搭上升遷的快車道。
他到任以後,對趙家的事情從來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此次各方武者雲集,作爲一縣之主,如何不清楚具體情況。
蓋因還沒開始之前,就有人找到他,讓其對縣城的情況聽之任之。
不然,趙家再跋扈,也不可能越俎代庖,部曲四出,來維護縣城的治安。
這一點,無疑趙仁還是處理得比較及時,他平日裡也會帶着部曲到處看看。畢竟非常時期,難免會有別有用心的人到真定攪風攪雨,不想歪打正着。
最後,縣城裡的醫者都對縣令的病情束手無策,竟然找到了燕趙書院。
華佗雖然曾經到處替人治病,如今地位不一樣,只是派了一個學生前來。
那學生把縣令的病症回去彙報了一番,華元化只是在紙上寫了幾個字帶過去。
知情的人很快就曉得了上面的內容:心病還須心藥醫。
牛縣令看着這張紙,臉色鐵青,他確實是害怕,既怕沒有完成別人交待給自己的任務,又怕趙家知道實際情況後問責。
“袁家的人呢?”他躺在牀上,縣衙後院暖氣燒得很旺,空氣中都能看到水蒸氣蒸騰。
可我們的牛縣令,還是覺得渾身寒冷刺骨,裹着厚厚的冬衣,臉色蠟黃。
“回大人,袁家的人根本就不搭理我們,小的前去,連門都不讓進。”下人恭恭敬敬地回答,生怕引起大人不快,今天已經打死了好幾個下人了。
“袁家欺人太甚!”牛縣令頓時咬牙切齒,無奈地揮揮手:“你下去吧,管住你的嘴巴。”
從暗影裡踱出來一人,不住嘆息:“主公,剛纔我派人去看了,那邊人去樓空。”
“唉,還是怪我鬼迷心竅。”牛縣令喟然長嘆:“本身就是一個素不相識的人,悔不當初聽你的勸告啊,五千金而已。”
“你覺得現在我馬上到趙家那邊負荊請罪如何?畢竟讓勳侄兒也在趙家做事。”
“主公,多此一舉。”此人搖搖頭:“或許在趙家眼裡,與在袁家和那不知名的家族一樣,我們根本就是無名小卒。”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我們錯就錯在對縣城的態勢不管不問,趙家興許毫不在意。”
“設若真的上門賠罪,那就坐實了我們此前的不作爲,不管是對前途還是在趙家眼裡的分量,都不會有任何好處。”
與此同時,十字街好幾百人頭落地,也讓趙二爺知道了,他急匆匆趕過來。
“雲兒,你還是太魯莽了。”還沒落座,趙仲就忍不住責備。
“二叔你要來,何不遣人讓雲過去?”趙雲休息了一晚,精神全部回覆,他笑盈盈地起身迎接:“父親知道了會責怪我的。”
趙仲心裡苦笑,大哥會講究這些俗禮纔怪呢。
“雲兒,別顧左右而言他,你不分青紅皁白,一股腦兒全殺,不是給趙家帶來了太多的敵人嗎?”他輕咳一聲,端起長輩的架子。
“二叔,你多慮了。”趙雲緩緩坐下:“這些家族都是不入流的家族,隱世家族也分三六九等的,哪怕家中有一流武者的家族,來之前家裡長輩都有過吩咐。”
“看上去確實蔚爲壯觀,城頭上都是黑壓壓的人頭。”他淺啜了一口茶:“那又如何?”
“頂級世家哪一個不是從腥風血雨中走過來的?何況任何一個頂級家族到了真定,都是依足禮數前來拜訪,又被客客氣氣送走。”
“從另一個層面說,我們趙家贏得了他們的友誼,比十個百個普通武者家族都要彌足珍貴,殺的不過是土雞瓦狗而已。”
隱世武者家族的秘辛,就是趙雲作爲代家主都一知半解,趙仲更是不明覺厲。
“雲兒,無論如何,他們是漢人。”他嘆了口氣,看着端上來的茶發愣:“漢胡之間有解不開的仇怨,何不讓他們到戰場上殺敵立功?”
“父親馬上就要班師,從此解甲歸田,即便這批人上前線也與我趙家無關。”趙雲臉上清冷:“其後的戰爭與我們沒啥關係。”
武者可能單兵作戰能力上比普通士卒要厲害,最大的弊端則是沒有組織紀律,而在戰場上最主要的就是要做到令行禁止。
其實他還有一句話沒說,檀石槐就要死了,從此鮮卑陷入四分五裂。
目前不少勢力已經注意到自己,要是劇透的話,會不會被人當做管輅一樣的神棍。
那樣的人今後沒有前途,誰都不敢給他們權柄。試想,一個人能清楚吉凶禍福,有了權柄,不得把其他人給玩兒死啊。
趙孟的北征,並沒有讓鮮卑人傷筋動骨,但東部大人肯定是不敢捋趙家的虎鬚,今後即便想要擴張,也只好往中部西部發展。
至於到漢家來打草谷,料想鮮卑人再也沒有膽量,一個沒有檀石槐的鮮卑還有啥威脅?
看到趙仲要說話,趙雲擺擺手:“此其一,還有更深層次的原因。”
他緩緩站起身來,在房間裡踱着步:“侄兒總覺得有一股暗中的力量,把這些人給串聯在一起,是別人派過來搗亂的。”
“頂級武者世家都有自己的驕傲,就算自家目前再也沒有先天強者的出現,他們不屑於前來討教,派人交好已是極限。”
“說白了,這些找死的家族,猶如孤魂野鬼,上面沒有頂級世家的約束,纔會被人攛掇而來。侄兒想大開殺戒,找出後面的勢力。”
“不能不說,這些人太狡猾。侄兒回到真定之後,有些人並沒有跟着到家裡,他們在四處查訪,有了一些眉目。”
“不能不說,我們的敵人太狡猾了,還沒等侄兒下手,所有的線索消失得一乾二淨。”
“他們買房子用的身份,有些是這次的替死鬼的,有些則是子虛烏有的身份。”
“人去樓空,偶爾抓住一兩個,全部都是死士,只能說有幾個家族進入了視線,真正的敵人侄兒還是一頭霧水。”
趙仲不再說話,甚至在發呆。他十分自責,自己在真定,竟然一無所覺。
趙雲不再說話,定定地看着庭前綻放的臘梅,不知道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