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董仲舒罷黜百家以來,學子們學習的方向只有儒學着作。
真定趙家儘管以武立足,流傳下來的書籍卻不少。
這些年來,趙家人做生意不再以現金交易爲主,糧食、書籍都能換到鹽巴,甚至還能用來到燕趙風味消費。
除此以外,趙家在一些通商大埠建有客棧,都可以實物交易。
網絡的建立,成爲信息收集最主要的來源。
而趙雲最大的收穫,就是獲得了幾乎全部的儒學着作,竟然還有一些孤本。
後世的趙子龍,學的是考古專業,古代文學可稱大師級。
重生以後不斷學習,潁川書院的老師們好多很是尷尬,他們發現在這個趙家麒麟兒已經教無可教。
回到這個年代,趙雲總覺得時間不夠用,耐着性子尋找人才,三年的停留是極限。
從這裡走出去,他不再需要文學方面的充電,離開就是必然了。
踐行宴差不多流產,衆人哪怕不是酒鬼,端起高度白酒一飲而盡。
不僅果汁裡,就是在白酒裡,趙雲也讓人放了白糖。
尼瑪,不喝醉纔怪。
看到滿桌子的醉漢,他不由苦笑連連,郭嘉都不知道啥時候偷喝了一杯酒,臉上紅得跟猴子屁股似的,在椅子上打呼嚕。
叫來幾個小二,趙雲也搭了把手,送衆人到備用的客房裡休息。
原始社會末期,大禹在今安徽蚌埠西郊的塗山和今浙江的會稽與夷夏諸部落首領會盟。
這次會盟,歷史上稱爲塗山之盟,通常被學者看做是夏王朝的開始。
禹死後,他的兒子啓繼位,在首都陽翟鈞臺舉行盛大的宴會來招待衆多的氏族部落首領。中國歷史上第一個王朝夏朝正式確立。
陽翟,即是今天的潁川郡郡邑。
此後,中國開始出現較完整的行政區劃和賦稅條律,國家的基本框架也大致形成。
這些具有劃時代意義的變化,都是在禹州進行的。
這使得禹州在上古時期,就已經成爲黃河流域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
據史載,那時的潁川已相當繁華,轄十七城,戶二十六萬三千四百四十,口百四十三萬六千五百一十三,堪稱全國最大、最富有的城市。
或許正是因爲這裡的繁華和富有吧,特殊的歷史背景與悠久的文化薰陶,自然而然地使這片土地成爲孕育出無數優秀兒女的沃土。
這裡形成了陳、賴、韓等姓氏,也走出了少典、許由、大禹、夏啓、太康、仲康、少康、呂不韋、張良、晁錯等名垂華夏曆史的人物。
另一個時空,趙子龍聽說某島國內的孩子連罵架都很文明,當時付之一笑。
走在陽翟的大街上,連高聲喧譁的都很少,即便有人生氣了罵人,一聲豎子已是極限。
其實,趙雲不知道,別人都醉了,郭嘉是酒喝得最少的。哪怕因爲年齡的關係不勝酒力,他只暈乎了一會兒就清醒了。
家族裡有不少哥哥什麼的,像郭圖之類,從來沒有得到剛剛認識的子龍大哥這樣的感覺。
感覺他把自己鞋子脫掉,又褪下外套,被子蓋在身上,還細心地掖掖被角。
聽到門被輕聲地合上,他悄悄睜開眼睛,房間佈置得簡約而不簡單,處處都是值錢的東西。
被子不知道是什麼做的,蓋在身上暖烘烘的。身爲郭氏家族支族,他家境貧寒。
從小都沒有在這樣的房間裡睡過覺,或許酒力比較大,不一會兒也就睡着了。
荀爽,字慈明,也是荀彧叔父,是荀氏八龍中的第六位,若論才學,則數第一。
此時有荀氏八龍,慈明無雙的評贊。
他自幼聰敏好學,潛心經籍,刻苦勤奮。
漢桓帝延熹九年166年,太常趙典舉荀爽至孝,拜郎中,對策上奏見解後,棄官離去。
爲了躲避黨錮之禍,他隱遁漢水濱達十餘年,專以着述爲事。
先後着《禮》、《易傳》、《詩傳》、《尚書正經》、《春秋條例》、《漢語》、《新書》等,號爲碩儒。
正是因爲趙典和荀爽的關係,他的侄子趙溫一封書信,趙雲才能在潁川書院求學。
一個是普通學子,另一個是學院祭酒,雙方在私底下並沒有什麼交集。
既然馬上就要離開,來拜訪荀爽也就是應有之義。
荀家是戰國時期荀卿的後裔,荀爽的父親荀淑是荀子的十一世孫。
荀淑其人品行高潔,學識淵博,鄉里稱其爲智人,曾徵拜郎中,再遷升當塗長。
當時名士李固、李膺都曾拜他爲師,後出爲朗陵侯相。
他辦事明理,人稱爲神君。他的八個兒子,並有才名,人稱荀氏八龍。
雖然已經去世了三十一年,荀淑的故事仍然爲人們所傳頌。
荀爽是他的第六個兒子,目前名氣是最大的,當然也有潁川書院的襯托。
今天是一個尋常的日子,他在屋裡不停地換着裝束,還連連問書童荀樺的意見。
可憐這小子本身就是一個莊戶人家的孩子,打小聰明伶俐,纔在上一任書童到陽翟爲官,被人家舉薦過來。
荀樺感到情況不對,找機會讓人把荀爽正妻王氏給請了過來。
王氏出身潁陽大家族,比丈夫小三個月。如今雖然也是五十二歲的人,因爲常年的保養,看上去如三十許人。
她還沒進門,笑聲先傳了進來:“荀郎今日有暇,居然沒到書院去?”
“夫人快請,先生在裡面。”荀樺裝作不知情,自己走了出去。
“娘子,爲夫都多大歲數的人了?”荀爽停了下來,撫須一笑:“早已不是郎君,即便是郎君那也是老郎君。”
夫妻兩人感情很好,當年辭官在漢水畔着書立學,荀王氏始終相隨。
“在我眼裡,你一直是那個慷慨陳詞,撫劍高歌的荀郎!”王氏咯咯笑道:“今日聽聞郎君不停換衣服,是要見哪位?”
“夫人來得正好!”荀爽纔想起正在做的事:“你看爲夫穿這一身如何?”
“甚好!”王氏微微頷首:“究竟是哪位幸運的人兒得到我家六郎的青睞?”
“哈哈,還記得趙子柔嗎?”荀家和益州趙家是通家之好,不然當年也不會有趙典舉薦他去做官。
王氏輕輕點頭。
“他在熹平六年曾差人帶來一封信,要我收下真定趙氏的一個學生。”荀爽介紹道:“想不到給了爲夫一個天大的驚喜。”
“真定趙氏?”王氏微微蹙眉:“是寫春曉和創立了雲體的趙家兒郎嗎?”
“正是!”荀爽點點頭:“不出所料,那小子是我教的學生中成就最高的。”
“比公達和友若、文若還厲害?”王氏訝然。
她從沒聽自己丈夫能誇獎一個人到這種程度。
曾經袁家的袁本初有幸見他一面,自己這挑剔的丈夫也不過說了一句尚可。
“些許文名才氣倒也罷了,這孩子關於世事判斷,連爲夫都得甘拜下風。”荀爽不由嘆道:“可惜不是我荀家子。”
自然,趙雲不是和他談到的,平時和荀文若荀友若聊天,年輕人在一起,難免會激揚文字。
時不時有一些話語,通過荀氏兄弟傳到他耳朵裡。
“不是郎君你的學生嗎?”王氏抿嘴一笑:“師父師父,亦師亦父,和你的兒子又有什麼區別?”
“你說什麼?”荀爽猛然問道。
“我說師父師父,亦師亦父。”
“不是,還有一句呢?”
“和你的兒子又有什麼區別!”
“夫人!”荀爽一拍大腿:“你覺得我們家小妮配得上人家不?不是我們家孩子,當女婿就好了,一個女婿半個子!”
在母親眼裡,自己孩子都是最好的。荀妮是夫妻倆最小的女兒,今年十五歲了,至今還沒有許人家。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荀家的女子又豈是好娶的?人品和文才,缺一不可。
至於說到家世,荀爽夫婦不甚在意。只要女婿是個人才,有荀家的幫襯,最不濟也能混個兩千石的官員。
她甚是好奇,丈夫的眼光如此之高,什麼樣的少年能配得上自己家女兒?還說自己女兒配不上人家。
夫妻正商量的時候,荀樺進來報:“趙雲趙子龍來了。”
“郎君,不如我也去看看?”王氏不託底,女兒畢竟也是自己的。
另一個時空的趙子龍,連國家元首都見過,儘管家宴招待他的時候,習大大還沒有登頂。
再說了,北大走出去的校友,不乏大人物,不管是政界風雲人物還是商界精英分子,他什麼人沒見過?
所以,即便到威名赫赫的荀家,也沒見多侷促。
荀家不愧爲豪門,真定趙家有了錢,自己父親卻不是一個講究品位的人。
不要說院子裡宛若江南水鄉的亭臺樓閣,就是屋子裡的佈置,看上去一股書卷味。
椅子哪怕從自己家裡流傳出來不久,荀家就用上了,看上去比自己家所用的木料還要考究,難道是楠木?
王氏看到這副安靜的模樣,先打了個九十分。
袁本初成年的時候,見自己丈夫也是惴惴不安滿臉惶恐。
見此,她讓丫鬟梅香趕緊去叫自己的小女兒,親自來瞧瞧未婚夫。
君王愛長子,那是要繼承自己大統的。而百姓自然是愛自己最小的孩子,就是閨女也一樣。
“先生,子龍有禮!”雖然也看到王氏,但老師還沒介紹,趙雲目不斜視,躬身行禮。
“坐吧,就像在自己家裡一樣,不要拘束。”荀爽努力扮作和藹的樣子,這和他平時大不一樣。
在書院裡,他是祭酒。
爲了勸說自己的大哥荀儉創辦這所學校,可是花了不少口舌。
剛開始每一個學生他都要親身施教,後來隨着規模的擴大,履行祭酒的職責,只有遇到趙雲這種人才見獵心喜會教導一番。
“這是內人。”荀爽很滿意子龍的放鬆狀態,他就是想營造一種家庭的氛圍。
“夫人好!”趙雲又連忙起身行禮。
荀爽沒有看束禮,王氏則不一樣,她也是因爲丈夫的寵愛,眼睛瞟了幾下就移不開了。
茶葉之類,顯然就是給自己丈夫的。金餅雖然貴重,荀家也不差這幾個。
關鍵是其中染色的花布,在黑白灰氾濫的年代,就是大戶人家都難得一見。
“你這孩子,恁多禮!”王氏嗔怪道:“剛纔你先生不是讓你不要拘束嗎?”
“把束禮都送到我房間裡。”隨即她又吩咐另一個丫鬟菊香。
這時候,荀妮已經來了,只不過躲在門簾後面,不住打量。
不得不說,趙雲生就了一副好皮囊,脣紅齒白,看上去就是一個翩翩公子的模樣。
母親叫自己來是什麼意思?難道就是爲我選夫嗎?姑娘臉上頓時緋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