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皙,修長,骨節分明,一雙完美猶如藝術般的大手。
這樣一雙手,看它碰觸油鹽醬醋,鍋碗瓢盆,怎麼看都有些不搭。容傾還真怕他傷了,一不小心壞了那份完美。不過,後來證明她擔心太多餘了。雖飯不會做,可是玩轉那些食材,菜刀瓢盆,人家是完全不在話下!除了……
看着猶如被掃蕩過一樣的廚房,再看站在鍋臺前,滿身矜貴高潔,一臉風輕雲淡的陌皇叔。容傾默默對他豎起大拇指,這破壞力,也是沒誰了!
容傾無聲嘆息間,一碗麪放在她跟前。
“嚐嚐!”
一皇爺給她端面,拿筷。她真是榮幸之至,該受寵若驚。可是……
Wшw ▪тtκan ▪C○
想想這面的味道,苦味兒瞬時在容傾口中蔓延開來。
不過是一碗麪的事兒,容傾以爲就烹飪而言,沒有比這更簡單的了。小皇爺就算從不曾接觸過廚房,做一碗麪失敗兩次,第三次拿下絕對不在話下。可結果,顯然是她想錯了。
三次?這都第五次了吧!
回想前面四次那面的味道,完全非人類可以接受的。入口,要中毒的感覺撲面而來!把面做出毒藥的味道,這也是一種才能吧!讓人刮目相看,食不下咽。
看容傾盯着面看的認真,可就是不動筷子。雲陌也沒多言,從腰間拿出一個小瓶子,放在容傾跟前。
容傾看了一眼,自然問一句,“這是什麼?”
“藥!”
聞言,容傾愣了愣神。而後,吞口水,神色不定,“不……不吃,就賜死嗎?”小皇爺耐性消失殆盡,也開始兇殘起來了?
雲陌聽言,挑眉,淡淡一笑,分外柔和,“你想太多了。這藥是提早預防你出現不適的。”
提早預防不適?就是說,防止她吐,拉,或食物中毒麼!
“呵呵……小皇叔好體貼。”體貼的她剛不敢吃了。因爲後果難以想象呀!
“一般體貼!”說着爲容傾把藥瓶打開,隨着一股清香甘甜的味道溢出。
味道入鼻,容傾嘆:這藥的味道,比面的味道好太多了。第一次覺得,情願吃藥,不要吃飯!
“趁熱嚐嚐!”
“是!”
誰讓這餿主意是她出的呢?沒辦法了,認命的拿起筷子,挑起一根放入口中,嚼的小心翼翼,味道慢慢在口中散開。隨着,眼淚稀里嘩啦流下來……
“你哭什麼?太好吃了!”雲陌問,不掩期待。
容傾淚流滿面,“好辣……”不是一般的辣。可是剛纔她一直盯着的呀!沒看到雲陌往裡面放辣椒或什麼奇怪的東西呀!
看容傾眼淚翻涌,雲陌頗爲關心,再問一句,“除了辣呢?味道如何?”
容傾不說話了,拿起茶杯開始往口中猛灌水。
看容傾喝水那架勢,雲陌輕喃,“看來這次還是不行呀!”
吃的時候不覺得,等到動手才發現。飯好吃,不好做呀!這個挺難。
忍着口中火燒火燎的辣味兒,容傾呼着開口,“皇叔,晚輩求您了,咱別自由發揮了。就中規中規矩的做一次吧!”
“我覺得與衆不同些好!”
與衆不同些當然好,可關鍵是您沒那個天賦呀!當然了,這話容傾沒敢說。
只道,“小皇叔親手做出來的面,這在老夫人哪裡,已然是最與衆不同的了。”所以,就別再追求味道創新了。再繼續下去,創新的也只是黑暗料理的新高度,不會是別的。
“你說,我是不是沒這方面的天賦?”
聽到這句話,容傾捶地,淚眼汪汪,滿口火辣。皇爺呀!這還用說嘛,這就是絕對的癥結所在呀!這自省的速度,實在是漫長了點兒。
看容傾一臉,就是如此的表情。雲陌不說話了。自尊心多少有那麼點兒受受創。
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雲珟會做飯嗎?”
容傾即刻搖頭,鄭重道,“完全不會。王爺連廚房的門在那邊都不知道。”
雲陌聽言,揚眉,“是嗎?”
容傾用力點頭,“不敢欺瞞皇爺!王爺不但對廚藝完全的一竅不通。對食材他都是一知半解的。那土豆,切成絲做好了,他認得。可單單給他一個土豆,他都不認識那是什麼。”
爲了不再吃黑暗料理,黑湛大王爺一把很有必要。
容傾說完,雲陌神色不見波動。可心裡,舒暢!
“如此,就做普通的吧!”
雲陌話出,容傾不由高呼,“皇爺英明絕對。”
“一般英明!”
這,是幽默麼?
“嘿嘿……”容傾咧嘴笑。
雲陌看着她,不覺勾了勾嘴角。這樣的裝腔作勢,不太討厭!
皇宮
“向湛王討一味藥!”
鍾離隱來大元,對皇上,如此言!
皇上聽了,一笑而過,並不多問。只是其下,卻不由讓人探查了一番。
鍾離隱,異國實權王爺,突然來大元,查探一下,防備是必然。
查探結果:鍾離隱忽而來此,或跟皓月皇家內鬥有關。且這一路走來也不太安生。至於真實內情是什麼,皇上探查不到。
畢竟,皓月皇室也不是吃素的,皇家事,想查沒那麼容易!
“讓人多盯着些!”
“是!”
兩國邦交在,驅離不得,盯着卻是不可少。
盯着卻是不可少。
說完政事,隨口問起其他,“璃妃如何了?”
李公公聽言,躬身回稟道,“回皇上,璃妃情況已經穩定,性命已是無礙。只是……”李公公說着不由頓了一下。
“只是如何?”
“只是,天冷加上荷塘水寒,致使寒氣入體,璃妃以後怕是子嗣艱難!”李公公輕聲道。
皇上聽言,揚眉,子嗣艱難麼!
“璃妃可說什麼?”
李公公垂着眼簾道,“那時完顏城主還未離京,未免他憂心。所以,還尚未告知璃妃!”
話說的好聽。其實,就是不想完顏千磊抓住這個事再唧唧歪歪。
皇上聽了,隨着道,“對於,湛王言她是失足落水一詞,璃妃可有說什麼?”
李公公搖頭,“不曾!”
聞言,皇上扯了扯嘴角,倒是夠沉得住氣的。
翠霞宮
沉得住氣嗎?嘴上不言,可心裡卻已是憋出內傷來了。
坐在牀上,拿着鏡子,看着鏡中自己那蒼白的面容,完顏璃嘴巴抿成一條直線,眼底火星點點。雲珟,你夠狠!
在對待容傾的事情上,完顏璃知道是她思慮不周,把問題想的太過簡答了些,最終惹到雲珟,讓他不高興了。可是她沒想到,雲珟竟然把事情做的這麼狠。
把她丟入皇宮尤顯不夠,竟然還持續的落井下石。
豁出去,自殘身體一個謀算,最後卻因雲珟一言,完全付之一炬。不但未能如願,最後落在她人眼中,還落得一個她陷害雲碧嬈(玉顏公主),性情陰損!
更重要的是,雲珟如此態度,也讓宮中的人都清楚了一點。那就是,在大元她最大的依仗不會護着她。而她跟雲珟的表兄妹情,也完全沒她以爲的那麼好!
雲珟這完全是鈍刀子割肉,想一點一點的看她死在這後宮呀!
想到此,完顏璃不由渾身輕顫,驚怒交加!
想當初,完顏惜對他癡心一片。可他呢?明知完顏惜是死於她手,卻紋絲不動,任由她爲之。可這次……
她不過是爲難了一下容傾而已。他就火了,對她是不依不饒的,且懲治的方法如此狠戾。
兩相比較,孰輕孰重,真實可見。完顏璃心底冰涼,無聲嗤笑:若是完顏惜沒死,看雲珟如此差別對待,怕是會嘔的吐血吧!只可惜……
不由懊悔。也許,她當初不應該對完顏惜出手!
腦子一片繁雜,更多氣悶,難抑懼意。
雲珟是什麼樣的性情,她很清楚。被他不容,如何活下去都成爲問題?
該怎麼活下去,成爲首要問題!
容家
容琪坐在牀上,眉頭打結,心裡糾結!
湛王爺身邊下屬凜五言:配合點兒,讓他死一死!
陌皇爺身邊下屬龍武言:識相點兒,死了也沒用!
兩個都是得罪不起的爺,一個這樣說,一個那樣講。最後,容琪苦逼了。
他到底是‘死’,還是不‘死’呀!
心裡糾結,卻又不敢去問,害怕湛王一個不耐讓他真的去死!
容琪鬱悶呀!
女兒嫁入了湛王府,她得寵,他一點兒光沒沾上。反之,她一惹事兒,他倒是第一個倒黴!這算是怎麼回事兒呀?
“張慶!”
容琪話出,一個小廝趕忙上前,“小的在!”
“容逸柏可有消息了?”
張慶搖頭,“回三爺,沒有!”
容琪聽言,面色難看,“這不孝子!”
一聲不響的玩兒消失。就這態度,別說他這次是假死,萬一是就是真的死了,容逸柏怕是連個人影也見不着吧!
兒子,女兒都這麼不省心。容琪這個憋悶。
雲海山莊
老皇妃壽辰,不曾大操大辦,只是飯菜比平日做的更豐盛,更精緻了許多。
然,老皇妃卻是興致缺缺,心情不是太好。原因簡單,都過了早飯了,雲陌還不見人影。看這情形,十有**是真的把她的壽辰給忘記了。
每年都記得,就今年疏忽了忘記了,也不該跟孩子計較。可是,心裡還是不由失落。
“老夫人,這是今年的新茶您嚐嚐!”
老皇妃看了一眼,“苦了吧唧的,有什麼好喝的。”
前幾天明明還說味道不錯的。看來,這情緒很是低落呀!趙嬤嬤想着,心裡也不由犯嘀咕:雖覺得公子不會忘記,可是爲了保險起見,她昨日還是特別派人去告知公子,今日是老皇妃壽辰,讓他記得早些回來了。可是,都到了這個時辰了,怎麼還不見人影呢!
難道是出了什麼事兒了?趙嬤嬤想着,眉頭不覺皺了起來。
“趙嬤嬤!”
“老奴在!”
“派龍衛去陌哪裡看看!”
趙嬤嬤聽言,擡頭!
“什麼都不用說,讓人過去看看他好不好就行。”
顯然,老皇妃同趙嬤嬤一樣,最關心還是雲陌的安危。
“老奴這就去……”
趙嬤嬤領命,擡腳走出,剛走到門口……
“公子……”看着緩步走來的人,趙嬤嬤眼睛一亮,心口一鬆,臉上漾出笑意,疾步迎上,“公子,您回來了!”說着,視線不覺落在雲陌手上,看着他手中物,神色不定。
“老夫人呢?”
“呃……老夫人
……老夫人在屋內喝茶呢!公子快進屋暖和暖和。”
雲陌擡腳走進屋內,“娘!”
“回來了……”話說一半兒,頓住,看着雲陌手中物,擡眸,“這就是你說的那珍品?”
雲陌搖頭,隨着把手中那一束花兒送於老皇妃面前,“生辰快樂!”
此舉一出,趙嬤嬤愣住,老皇妃心口微窒,靜了一會兒才找到自己的聲音,難掩驚疑,“送給你我的?”
雲陌點頭。
確定,老皇妃臉上表情有些怪異,喜有,驚更多。
看着雲陌,滿眼驚奇。不染塵世,不懂情事的兒子。怎麼突然這作態?
高潔矜持瞬變風流倜儻!這改變也太突然了點兒吧。
“娘,可是不喜歡?”
“不……”老皇妃看一眼手中嬌花兒,搖頭,“挺喜歡的。不過,你怎麼想起送給娘這個了?”
驚嚇多餘驚喜!
“容九的提議!”
聞言,老皇妃恍然,“原來是這樣呀!”
她就說嘛!雲陌這性子,就是轉變,也不可能轉變這麼快。
“娘,你先歇着,我去梳洗一下。”
“去吧,去吧!”
雲陌離開,老皇妃看着手中花兒,不由笑開,“這花兒開的可真是不錯。”
趙嬤嬤聽了,輕笑道,“這季節花可是不好尋,公子肯定跑不少地方。”
是跑了不少地方。所以,容傾到現在還暈暈乎乎的。暈輕功的人傷不起呀!好在,偷的過程還是挺順利的。完全的悄然無聲呀。
雲陌梳洗,準備好。容傾也收拾停當,時辰也差不多了。
一桌佳餚,配飾雕花,滿桌精緻。不但色香味兒俱全,還具有極高的觀賞性。
看看桌上菜,看看對面人,老皇妃臉上難掩笑意,“是你雕的?”
容傾點頭,淺笑,“別的晚輩也拿不出手,就這個尚且能入眼,望老夫人喜歡。”
“你也知道拿不出手呀!”一樣的話,不一樣的語氣,嫌棄尤在,柔和更多。
逐漸的改變,清晰可見。
容傾笑開,“老夫人說了不止一次呀!晚輩如何能不知。”
看着容傾眉彎彎的眉眼,老皇妃丟她一冷眼,“那還笑的出。”沒沒心沒肺的。心性太好,在皇家討不到好處。只是,這話老皇妃沒說出口。
“被娘說太多次,肯定是皮了!”雲陌爲老皇妃布着菜,自然的接一句。
老皇妃聽言,眼睛微眯,“聽得多了,已經無所謂了?是這樣嗎?”
“沒有,沒有!我一直羞愧在心。只是不敢表現出來而已。”
老皇妃聽了,轉頭看向雲陌,“她這話你信嗎?”
雲陌搖頭,“看看她的飯量,無法相信。”
若真如此羞愧,哪裡還吃得下去飯。
“聽到沒,沒人相信你。”
容傾嘿嘿一笑,不再接話,自然轉移話題,“老夫人,您嚐嚐這個,味道很是不錯!”
老皇妃橫了她一眼。臉上表情,‘過後再找你說道。’
過後!越往後越好呀!
趙嬤嬤站在一側,忙活着,臉上笑意不斷。往年就老夫人和公子兩個人。公子是個少言的,老夫人一個人也說不起來。可今年不同,多了一個人,這飯桌上可是熱鬧了不少。
每天被老皇妃擠兌着,難掩無力,卻又總是憨笑的湛王妃。怎麼都無法討厭!
別說在皇家,就是在一般高門,如此好心性的人怕是也不多見。
老皇妃,趙嬤嬤幾十年看過太多人,經歷過太多事。一個人到底是何種心性,一個月的時間,全天候的監看下,足以令她們看清。容傾,她是真的很不錯。
看着容傾,趙嬤嬤不由想,若是湛王爺真的休了她。那麼,她一直在這裡陪着老夫人也是不錯。
飯吃五分飽,容傾從一邊的軟椅上拿過一個盒子,直接打開,拿出裡面物件,遞給老皇妃,“老夫人,生辰快樂,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今兒個嘴倒是挺甜的。”說着,看到容傾手中的禮物,眉頭卻是皺了起來,“這是什麼東西?”
“鞋子呀!鞋底軟軟的,鞋面軟軟的,全是棉花。天冷的時候,穿這個在屋裡不但方便,還又暖和又舒服。”
裡面是棉花,外皮用皮毛包裹,縫製一起,一雙毛茸茸的兔子形的棉拖鞋。
老皇妃聽了,伸手拿過,摸着倒是挺舒服的,不過……
“樣子夠難看!”
“可是穿着很舒服的。”
“舒服不舒服,你說了不算。等我穿過再說、”老皇妃那個傲嬌。
可在容傾聽來,重點卻在於,她會穿!
看着容傾的笑臉兒,老皇妃眼底劃過一抹淺淡的柔和。雲珟那小子,眼光確實不錯!
“公子!”
聽到丫頭聲音,雲陌起身,從丫頭手裡端過一碗麪,放在老皇妃面前,“長壽麪,娘嚐嚐!”
今年連長壽麪都有了,花樣倒是不少嘛!
“老夫人,這個可是皇叔親手給您做的。”
容傾話出,趙嬤嬤瞬時擡頭,老皇妃拿筷子的手一頓,心口顫動,擡頭看着雲陌,臉上難掩情緒波動,“陌兒,這……真是你做的?”
雲陌點頭,“味道一般,只是喻意極好,是兒子的心願。”
長壽麪,長壽!他的心願。
老皇妃聽言,不由紅了眼圈。
容傾看此,起身,輕輕退了出去。
趙嬤嬤也隨着默默退開,只是卻忍不住紅了眼眶。
潑天的富貴,再多的珍品,對於老皇妃來說,也不及雲陌的這一碗麪。
雲陌,無上尊貴的小皇爺。可現在卻隱匿在外。
在外,得的是平靜,捨棄的卻是尊崇。
得與失之間,值與不值,一個無法確定的答案,偶爾會不忍徘徊。
老皇妃或許也時常自我懷疑。當初,她那樣的決定,雲陌至今是否依然喜歡?
丟棄了本該屬於他的尊崇,來此跟她一起隱匿山林。他心裡可曾有過抱怨?可曾有過怨恨不甘?
可現在……
“陌兒,謝謝你!”
“母親喜樂安康,兒子唯一心願!”
唯一心願,不是其他,只是這個。
京城那些浮華,早已遠離,他從不曾貪戀,更不留戀。
雲陌話出,老皇妃眼淚滑落。曾經面對再多陰謀算計,風雨沉浮都極少掉淚的老皇妃。因雲陌一碗麪,一句話,哭的像個孩子。
皇家人,夫與妻,父與子,母與子之間。種種利益交纏,讓情意,成爲一種奢談。
因爲太過難得。所以,分外珍惜!
“趙嬤嬤,我這一輩子,值了!”
趙嬤嬤用力點頭,潸然淚下,“老夫人是有福氣之人。”
老皇妃笑的柔和,任由淚水流淌……
感謝老皇爺對她的寵愛!
感謝老皇爺對她有那抹一絲真心喜歡!
感謝老皇爺沒讓她陪葬,隨他共赴黃泉。
感謝自己,沒有被那無上的富貴和尊崇迷了眼,最後選擇了離開。
感謝雲陌,讓她半生坎坷,最終落得一個圓滿,沒有母子相殘,對她亦無抱怨。
最後,也謝謝容傾!
湛王府*夜
“主子,陌皇爺來了!”
凜五話出,湛王緩緩擡頭,“再說一遍?”
“主子,陌皇爺……”
“珟兒!”
凜五話未說完,雲陌身影出現眼前。
看着雲陌,湛王眼睛微眯。
雲陌神色淺淡,轉眸看了凜五一眼,“你在外面守着,我跟你主子有話說。”
凜五聽言,擡頭看了湛王一眼,得到湛王示意,擡腳走了出去。
屋內剩下他們兩人,雲陌看着湛王,率先開口,聲音淡淡,“你還要容傾嗎?”
不兜圈,直入主題,湛王眸色隱晦不明,“你想聽到什麼答案?”
“最好是不要她!”
湛王聽言,勾了勾嘴角,“要與不要,跟你有何關係?”
“你若不要,她會永遠留在雲海山莊。”
雲陌話出,湛王嘴角笑意加深,卻不達眼底,“永遠留在雲海山莊?以什麼身份?”
“母親希望她是什麼身份,她就會是什麼身份。”
“哪怕是做你的皇妃也可以?”
“只要你不阻攔。我沒什麼不可以。”雲陌說着,微微一頓,眸色清亮,純粹道,“容傾,她挺好!”
“縱然她曾是我的王妃,你也完全不介意?”
“沒什麼好介意的!乾淨的身體,比不上乾淨的心底。”雲陌回答的毫不猶豫。
一言出,湛王眼眸微縮,眼底溢出點點暗紅色,大手伸展,鬆鬆緊緊。這一刻,分外想掐死某一個人。
“你願意,容九也願意嗎?”
“我沒問她。不過,這些日子,我可感覺得出,她並不排斥我。”
湛王聽了,卻是笑了,“剛纔那句話是我問的多餘了。以夫爲天,這件事還輪不到她說話。還有,皇叔亦是想多了。她是湛王府的王妃,你的侄媳婦這點兒不會改變。”
“只要你捨棄了她,即刻就能改變!”
“那皇叔就等着吧!等到我捨棄她的時候再來要人。”
雲陌聽言,眉頭微皺,“如此說來,你現在還要她了?”
湛王揚脣一笑,暗魅無邊,“當然!拋棄髮妻,這樣的薄情之事,本王不會做。”
雲陌聽了,靜默少頃,隨着從袖袋裡拿出一物,“我若用這個來換呢?”
看到雲陌手中物件,湛王麪皮緊繃,眸色陰暗一片,“用一塊虎符來換,皇叔倒是夠捨得到!”
“她值得!”
她值得!
三個字,雲陌說的風輕雲淡。可落在某個男人的耳中,卻迅速燃起一片火海!
因爲老皇妃喜歡容傾。因爲容傾能讓老皇妃開心。所以,一塊虎符她值得。
只是,這關鍵點兒,雲陌卻沒說出來。不知是無意,還是成心。
不管是哪一種。眼下,看雲珟變臉,身上暴戾之氣驟現,答案清晰現!
“你不願意?”
湛王沒回答,直接伸手,“虎符!”
“你這是同意了?”
“虎符!”
聽言,雲陌卻隨着把虎符給收回了,不鹹不淡道,“虎符給了你。然後,再看着你攻入雲海山莊把人給帶回來嗎?”
湛王沒說話!
雲陌自言,“憑着你那反覆無常,又暴戾的性子,定然會那麼做。公然奪你妻,這種事兒,你可不會忍着。”說完,擡眸看着湛王道,“若要虎符,拿休書來換。我
書來換。我等你三天。”
雲陌說完,轉身離開,瞬時既消失不見。
屋外,凜五面皮緊繃,心跳不穩。這次事兒大了!讓他這會兒都不敢進屋,直面湛王反應都有些心怯。
屋內,湛王眼底一片黑沉,嗜氣沖天。
看來他娶了一個了不得皇妃,真真是極好!
雲海山莊
兩日之後!
看着手中來此湛王府的信函,看着上面內容,雲陌靜默少頃,看着凜一點頭,“回去告訴你的主子,我同意!”
凜一聞言,頷首,“屬下會如實稟報,屬下告退。”說完,飛身離開。
凜一離開,雲陌擡腳往容傾院子走去。
“小皇叔!”
“嗯!披上大氅跟我去一個地方。”
“去哪裡?”
“送藥給人,順便拿錢。”
容傾聽了,自然問道,“這事兒皇叔怎麼不讓下人去呀?”
“我不喜歡他們碰我的藥。”
對藥的事兒,雲陌卻似都是親力親爲。
“不過,皇叔,這事兒用不到我吧!”
“我想回來時給老夫人買些東西。你應該比我會挑選。”
“哦!”
“買過東西,剩餘的銀錢你留着,算是我的一點兒謝意。”
這話出,容傾眼睛驟然一亮,“剩餘的錢給我嗎?”
“嗯!應該會剩不少。”雲陌說的隨意淡然。
這話出,容傾麻溜拿起大氅披上,笑眯眯道,“小皇叔,走吧!”
“嗯!”
雲陌在前,容傾在後,兩人緩步走出。
兩個共同外出也不是第一次了。老夫人知曉後並未多問。就如容傾,也並未懷疑其他。畢竟,前幾次外出,都不曾出過任何幺蛾子。
走到山河相連的野外,雲陌忽而停下。
容傾擡頭,“小皇叔,怎麼了?”不會又出現什麼血色追殺了吧?
“你在這裡等一下,那邊還有一株藥我去採了就過來。”雲陌看着容傾,自然道。
“呃……”容傾頷首,雲陌飛身離開。
直到雲陌身影消失不見,容傾眉頭不覺皺起,異樣之感忽而涌上心頭,感覺哪裡怪怪的。
想着,轉頭,看看荒蕪森密的四周。容傾擡腳往一隱秘之處走出。背靠大山,靜站樹後,靜待雲陌回來。
沉寂,極致的沉寂!
這一種沉靜,讓人莫名的不安。
呼,咔嚓……
風聲,伴隨着什麼斷裂的聲音忽而入耳。容傾反射性擡頭……
驟然入眼的一幕,讓容傾臉色微變,不由低咒出聲,靠!
追擊,搏殺,再次出現眼前。
百十人圍攻三個人,又是一場懸殊的搏鬥。
容傾看着,輕輕挪動腳步,往更隱秘的一角靠了靠。
“你們好大的膽子!”怒斥。
聲音入耳,容傾心頭瞬時一跳。錯覺嗎?竟覺有些耳熟!
“大膽?呵呵……不大膽難不成坐以待斃,坐等着被湛王處死麼?”
湛王!
兩字入耳,容傾心口一窒,眼眸緊縮。隨着伸頭,看去……
多日不見,妖孽依然的面容映入眼簾。竟然真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