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言

遊戲室很大,地面是木質地板,中間擺放着皮質沙發,裡面不僅有電子遊戲還有桌球檯,飛鏢等遊戲設備。

有幾個高個的男生在玩桌球,周文俊和兩個小男孩則在打電子遊戲,見一個面生的女生出現,紛紛朝她行注目禮。

袁弘凱簡單對他們作介紹,然後讓她坐在沙發上,給她倒了杯可樂,問她:“你想玩什麼?要一起打遊戲嗎?”

他知道靈仙不喜歡打遊戲,語氣帶着不確定。

“表哥,過來玩吧,”周文俊鼓着肉肉的腮幫子,不高興地嘟囔着,“帶她來幹嘛?”

靈仙還真不愛玩遊戲,不過周文俊的態度激起她的自尊心,越是看不起她,越想做點什麼氣他。

她佯裝感興趣地盯着電子屏幕,不好意思地說:“這不好吧,他們還在玩呢。”

袁弘凱壓根不管表弟有什麼意見,聽她這麼說,幾句話打發了那幾個小孩。

“表弟,你們下去找點東西吃吧,順便給我帶點水果。”

說着躍躍欲試拉着靈仙坐過去,把遊戲手柄遞給她。

“我教你怎麼玩,有很多種,你看看先玩哪個?”

接過手柄,她朝他笑笑,忍着不去看吃癟的小屁孩,畢竟是在別人的地盤,她不太好得罪太狠。

要說周文俊也可憐,在家裡被姐姐“欺壓”,又鬥不過比自己大好幾歲的表哥,氣得直想哭,心裡憋屈又無可奈何,只好和兩個同學轉身下樓。

一樓客廳,周文菲他們正商量去後面的泳池玩,那裡有兩個大的游泳池,一個深一個淺,假期的時候迎來不少遊客,今天周文菲生日,就沒有對外開放,僅服務今天受邀的客人。

嚴正坐在正中間,低着頭沒怎麼說話,表情淡淡的。

少年長得好看,氣質清雅,即使不說話也是人羣中的焦點。

周文俊一下樓便捕捉到他的身影,知道他是爸爸媽媽看重的人,對他印象很深刻。

忽然他眼中一亮,一個想法在心裡成型,臉上換了個活潑的笑,直直衝嚴正而去。

“大哥哥,你不是跟那個姐姐一起來的嗎?怎麼不一起玩?”

嚴正擡起眼瞼,不解看着他:“小弟弟,你說什麼?哪個姐姐?”

“就是那個叫紀靈仙的姐姐,她在二樓,正和我表哥一起。”

小男孩的聲音奶聲奶氣的,衆人聽他天真活潑的話語沒有懷疑他的用意,只以爲他也是個顏控,想引起漂亮哥哥的注意而已。

只有瞭解弟弟性格的周文菲知道,她這個弟弟雖然年紀小,卻不是天真爛漫的性格,平常在家皮得不行,只有跟爸媽告狀時露出這樣惡意賣乖的表情。

還沒等嚴正說什麼,旁邊的周文菲先道:“怪不得好一陣子沒看到紀同學,上次不是說我有個表弟跟你們一個學校的嗎?回去打電話問才知道,原來他跟紀同學是一個班的同班同學,可真是有緣,今天他也來了,估計碰一起了。”

頓了頓,又繼續說:“樓上有個遊戲室,表弟喜歡打遊戲,這會兒倆人可能在上面玩呢!”

心覺得逞的周文俊頻頻點頭,認同姐姐的話,後者沒好氣瞪他一眼。

嚴正站起來,笑着跟在場的人說:“那我上去看看靈仙妹妹,你們先去玩吧。”

之後不管別人什麼反應,徑直上了樓。

人羣中的李詩敏也想跟上去,思來想去還是站在原地沒動,今天是好友周文菲的生日,好不容易纔與她搭上關係,這時撇開她去找別的男生,還是對方在意的人,這是很不上道的。

打定主意後,李詩敏走到周文菲的身旁,和她一起招呼其他同學去玩。

而周文菲正想抓住弟弟,讓他老實呆自己身邊,卻被他左右躲閃,得意地做了個鬼臉一溜煙跑了。

嚴正上了樓後,還沒怎麼找,便聽到靈仙和袁弘凱的聲音從一個方向傳來,他幾步走到那個房間,看到該女生正玩得很嗨,臉上洋溢着少有的燦爛的笑容。

不知她還有這樣的一面,他見過的她表情總是淡淡的,不悲不喜,好像對任何事物都不感興趣。

靈仙很快發現了倚靠在門上的嚴正,停下游戲,詫異地問:“嚴正,你來了,一起玩遊戲嗎?”

還以爲他整天都脫不開身呢,她笑着讓他坐下。

正在感受與喜歡的女孩子打遊戲的雙重快樂中的袁弘凱不樂意地撇撇嘴,想說什麼最後什麼也沒說,丟下手柄,問了句“想吃什麼,我下去拿?”,得到一句“都可以”後離開了。

不一會兒,周文俊幾個孩子歡快地跑進來,一屁股坐在他們剛纔的位置,開始愉快地在遊戲中遨遊。

靈仙和嚴正坐在一邊真皮沙發上,之前玩桌球的幾個高中生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

嚴正隨手拈起一個飛鏢,“嗖”地一下,飛鏢扎進把心,動作那叫一個快準狠。

靈仙站起來輕輕鼓掌:“真厲害!”

“你同學貌似不太喜歡我”,嚴正不在意地笑笑,反而說道。

“他性格直來直去,沒有壞心眼,你別在意。”

“我知道,他是把我當作假想敵了吧?”

嚴正輕笑看着她,眸中泛着不明的光。

和他一起的時候,靈仙總有一種奇妙的感覺,自己似乎能夠讀懂他心底的想法,只是不知是真實的想法還是他故意給自己製造的假象。

有時他對別人微笑,並不是因爲友好,而是爲了掩飾內心的不耐煩,而有時的笑是寬容的,或者是探究的……

而此時,她從他的眼中看到寬容和深思。

靈仙搖頭,否定他的說法,“是你太優秀了,所有同性在你面前都會自慚形愧。表現出攻擊性不過是爲了掩飾內心的慌亂。”

“就像刺蝟,遭遇襲擊的時候總是把全身的刺豎起來,越是害怕越是表現堅硬。”

甚少聽到她發表這種言論,她是在說別人還是自己?

他深深地凝視她,試圖將她看穿,而靈仙也沒有畏懼,迎着他的目光看回去。

“雖然是這樣,但是靈仙妹妹說的是不是在肯定,他會這樣是因爲在乎?”

靈仙啞言,這是把自己繞進去了?果然男配的思維邏輯不是蓋的。

她舉起雙手投降,“我說不過你。”

這時,袁弘凱回來了,手裡端着兩盤水果,他示意靈仙接過去,然後從桌面捉幾包薯片餅乾等零食。

“我們去旁邊看電影吧,對了,後面有游泳池,你想去嗎?”

“我不想去,一起看電影吧,嚴正也一起去,嗯?”

靈仙看看袁弘凱,又看看嚴正,徵求他們的意見。

周文俊聽到後不滿地嚷嚷道:“表哥,我也要吃水果!我要吃西瓜,可樂,烤雞翅。”

袁弘凱沒好氣地回他:“想吃自己去,又不是三歲小孩。”又傲嬌地把零食塞給嚴正,“我再拿幾瓶可樂。”

靈仙和嚴正默契一笑。

真誠的人總是贏得更多尊重,袁弘凱雖然爽言爽語,爲人桀驁,卻很少人真正討厭他,只有經歷過險惡的人才懂真誠的可貴,傷害別人的人往往是那些從一開始就萬般討好的人。

這個可愛的大男孩就像一隻會撓人的貓,當他露出爪牙的時候是保護同伴,而有時則是在逗你玩。

嚴正忽然有點想念遠在北京的那些朋友,不知道他們過的怎麼樣了。

沒過多久,袁弘凱接到他奶奶的電話,跟周文菲說了幾句話便急匆匆地走了,連蛋糕都沒來得及吃。

嚴正和靈仙則在吃完晚飯,陪主人公切完生日蛋糕後,隨早一批離開的人一起互相道別。

晚風微動,星月既明,路燈也悄悄點起了光,彷彿要與星芒相應,不遠處的噴泉在燈光的映射下波光粼粼,煞是好看。

靈仙心裡打着腹稿,準備道別的話語,卻聽到他說:“今晚夜色真美。”

靈仙一聽,忽然想起一個網絡的梗,不由得笑出聲。

“笑什麼?”嚴正奇怪地看她,不明白這句話有什麼好笑。

“啊,沒什麼,就是……你說得對,夜色真美。”

現在這個梗還沒出現,他當然不理解,靈仙收起笑容,擡頭望着浩瀚如深海的夜空,只見一顆明亮碩大的星星閃爍着,在它的映襯下,其他星星若隱若無。

“你看那個是黃昏曉嗎?”她也不記得叫什麼名字了,腦海裡第一時間浮現的便是這三個字。

“黃昏曉?是別名嗎?倒沒聽過。”

她也不確定,“好像有一首歌叫黃昏曉,然後歌詞是……”

噢,她想起來了,那是一首歌,是一個女明星唱的!但是這首歌現在還沒發表!

她的心裡一陣慌亂,臉上不敢露出半分,努力思考怎麼搪塞過去比較合理。

看着她有點發愣,嚴正疑惑:“怎麼了,歌詞是什麼?”

她的脊背微微出汗,額角也滲出汗水,要是讓人知道她未卜先知,把人家還沒發表的歌曲唱出來,那該怎麼解釋?好在她及時剎住車。

“不是……不是歌,是我記錯了,我,我也不知道叫什麼名字,你知道嗎?”

她只希望嚴正記憶不要那麼好,儘快忘了這件事。

好在他雖然覺得她的表情有點古怪,卻沒多想,望着夜空說:“我只知道它的名字叫金星,晚上出現在西方的天空叫‘長庚星’,古時稱之爲‘太白’,對了,它還有一個美麗的傳說……”

靈仙沒有浪漫細胞,對於什麼浪漫傳說並不感興趣,但是爲了讓他忘掉剛纔的插曲,她雙目認真地注視着他,表現出有感興趣的樣子。

兩人邊走邊說,沒多久便回到嚴正住的別墅,靈仙想說要回去的事,卻聽到他說:“新聞報道今晚會有流星雨,不如靈仙妹妹留下來陪我一起看?”

靈仙扭頭,對上他那雙帶着期待好看而幽深的眼睛,拒絕的話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嚴正拉着她進屋,一個阿姨迎了出來,給他們拿出拖鞋換。

見不是上次那個阿姨,她稍稍地問:“怎麼不是上次那個阿姨?”

“你說的是黃阿姨吧,這個李阿姨是新來的,負責衛生,黃阿姨負責做飯。”

不一會,黃阿姨從廚房出來,給他們各自倒杯水,嚴正吩咐她:“我跟妹妹今夜一塊兒看流星,黃姨晚點幫我弄點水果和夜宵送到我的房間。”

嚴正興致很高,靈仙心裡卻有點不得勁兒,雖然他性格很好,各方面都很好,跟他一起卻不得不小心翼翼,很害怕說錯什麼引起他或者黎歌疑心,即使知道他們不會把她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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