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紫嫣早就打定了主意,要藉此機會,一舉消除太子和李明陽對江永的戒心,故而離去之前就已經不動聲色地交代了冥,若是見到太子來人,且來者不善,定要隨機應變,最好是故意將此事擺到明面上來,絕不能讓太子躲在背後,坐看他們在這裡當跳樑小醜!
方纔在前院之時,江永鬧得那叫人哭笑不得的一出,也有幾分要拖延時間的意思,只不過,這拖延的法子實在是讓袁紫嫣懷疑,他根本就是藉機在戲弄自己!
想到此處,袁紫嫣突然神色一斂,冷冷地將江永推開,扔下一句“我累了,要去休息”,便毫不留戀地抽身而去。等到江永反應過來的時候,便已然見房門發出“砰”的一聲巨響,毫不留情地在他面前合上,沒有絲毫再打開的意思。
江永一怔,隨即心虛地摸了摸鼻頭,不敢再衝上去觸袁紫嫣的黴頭。
方纔藉着便利的機會,佔了紫嫣一回便宜,現在嘛……
看了看那緊閉的房門,江永暗自嚥了口口水,他總有一種預感,現在該是適可而止的時候了。否則,結果一定不是他想要看到的那一種!
江府的這一場鬧劇,聲勢浩大而起,最終卻無疾而終,無論是太子還是李閣老,在江永這裡非但是沒有得到絲毫的好處,反倒碰了一鼻子的灰,心中卻莫名地愈發信任江永,甚至讓他漸漸參與到許多甚是機密的謀劃中來,顯然是真正將他當做了心腹大將來看待。
這種情況,讓齊王府和那些等着看江永栽跟頭的人都驚得目瞪口呆,實在是不明白江永有什麼魅力,在這樣的情況下,非但沒有出任何的岔子,反倒是蒸蒸日上,官運亨通,只能暗地裡對江永更加忌憚三分。
這樣安生的日子,江永還未過上多久,便被一道從宮中傳出的旨意給打斷。
看着面前的這道旨意,江永有些疑惑地看向其拿來傳旨的公公,疑惑地問道:“敢問公公,可知陛下突然召我進宮,到底是所謂何事?”
那前來傳旨的小公公雖然是第一次見江永,卻早已對這位京中名人的大名如雷貫耳。聽到最多的,便是他在審訊犯人之時的雷霆手段!
聽說,無論是江洋大盜還是江湖悍匪,只要到了這位的手中,都乖得和個小綿羊似得,老老實實地將自己知道的內容全部說出來,誰都不能例外!
如今這麼個厲害的主兒站在自己面前,問得還是自己答不上來的問題,小太監只覺得兩股戰戰,臉色整個地垮下來,嚇得都快要哭出來了。
“大人,實在不是奴才存心隱瞞,只是陛下的心思,哪裡是奴才能夠知道的啊!還請大人恕罪!”
說着,小太監只覺得自己站都站不直了,額頭上的冷汗出了一層又一層,儼然是一副要嚇掉了魂的樣子。
江永見他這副模樣,無奈地失笑一聲,揮了揮手,讓管家給了他些打賞,便送他出府去了。
小太監方纔
千恩萬謝,腿腳發軟地離開,這時,袁紫嫣正好在練功場練完功,擦着汗入得屋內。
見到江永手中的聖旨,再想到方纔在院中看到的那個小太監,心中頓時明瞭了三分。
見袁紫嫣練完功回來,江永也顧不得手中的聖旨,忙迎上前去,接過她手中的工作,細細地爲她擦着汗,主動交代道:“剛纔宮中來人傳了皇上的旨意,說是要我進宮一趟。這個時候突然召我入宮面君,也不知道皇上到底是打着什麼心思?”
袁紫嫣聽了這話,心中雖然已經有了打算,但仍舊是皺了皺眉,道:“我們如今能夠與皇上掛上關係,勞動堂堂陛下親自召見的,想來也就只有一件事!”
“哦?是什麼,說來聽聽!”見袁紫嫣似乎是有些思緒,江永忙急聲問道。
“我猜想,能夠讓陛下親自單獨召見的,也就只有前些日子劉太素一案。當日陛下顯然看出了我們與太子殿下的謀劃,卻並未徹底點明,事後也並未爲難於我們,但恐怕心中是一直存着這個疙瘩的。說不準此次單獨召你入宮,便是要質問此事!”
袁紫嫣一頓,見江永面色微微有些沉重,才緩緩將接下來的話道出:“當然,這只是我的一種猜測而已。聖心難測,具體到底是爲了什麼,還要等你見到陛下之後,方纔能夠知曉!”
江永心知袁紫嫣這是在安慰自己,也隱隱覺得她最初的猜測是很有可能的,皇上急召,很可能與劉太素一案有關。
不過,若當真是此事,他反倒是不懼!
當日裡之所以在皇上面前裝神弄鬼,不過是因爲劉太素的積威太深,若是不採取一些特殊的手段,單單憑藉他自己的力量,是萬萬不足以與劉太素抗衡的。
但事實上,關於劉太素這些年來四處爲惡的證據,他也沒有少準備。
若是皇上今日當真問起此事,他便據實以告。
現在劉太素已死,陛下也不再寵信與他,想來定然會看清楚這妖人對家國社稷的危害,不會降罪於他的。
袁紫嫣見江永雖然眉心微微蹙起,但神色間仍然是淡定從容,顯然是已經有了應對之策,心下這才放心了幾分,猶豫了一瞬,只轉而問道:“這一趟,可要我陪你同行?”
聽得袁紫嫣的問話,江永垂眸看向她的方向,摸着她因爲練功而泛起紅意的臉頰,江永笑着搖了搖頭:“不必了。你這些日子日日練功,又要忙着訓練手下的人,辛苦了,今日正好好好地休息一番。至於宮中之事,你放心,我早有打算,去去就回。”
見江永胸有成竹,袁紫嫣也沒有強求,只點了點頭,囑咐他萬事小心,爲他打點好正裝,看着江永的馬車離開,方纔轉身前去歇息。
江永此次乃是奉旨進宮,宮門的守衛早就得了消息,遠遠地見江永行來,當即恭敬地行了一禮,未曾盤問便放行。
可惜,這守衛宮門的大內侍衛肯放行,有的
人卻不肯這麼輕易地放江永過去。
江永方踏入宮內,便直覺身後一陣勁風襲來,心中詫異的同時身子下意識地向着旁邊一閃,躲開這危險的一招,這纔回身向方纔自己站着的地方看去。
這一看,江永心中更是詫異。
這剛纔對他出手的,竟然還是個熟人!
江永一挑眉,疑惑地道:“林統領,你這是什麼意思?”
眼前的這人,正是當日在那鬧鬼的小鎮上與他交過手的大內統領林煜!
林煜見一招偷襲不成,一方面對江永的武學造詣深感意外,另一方面,也知道自己今日只怕是沒有下手的機會了,只得苦笑一聲,對江永抱拳道:“江大人,下官也是奉命行事,得罪之處,還望恕罪。”
言罷,在江永詫異的目光之中,林統領轉身望向身旁的一處牆角,苦笑道:“公主殿下,屬下已經試過了,但實在不是江大人的對手。您若是有什麼話,還請出來自己與江大人說吧。”
江永聽得這話,心中升起一股不詳的預感,隨着林統領的目光看了過去,果然見角落裡竄出一個身着烈焰宮裝的女子,眉目微嗔,正不滿地看着林統領。瞥見江永的時候,眉目間卻是幾多哀怨幾多羞惱,看得江永背後一陣發涼。
如果他沒有失憶,他和這位明月公主殿下之間,除了當初那一場烏龍的不打不相識之外,貌似沒有別的糾葛了吧?
她現在這副看着負心漢的模樣,是什麼個情況?
還未等江永從愣神中反應過來,明月見他毫無反應,當即跺了跺腳,不滿地對着林統領叫囂道:“林煜,你好沒用!堂堂大內侍衛,偷襲一個文官都能夠失手,本公主要你還有什麼用處!”
林統領口中發苦,這江永是普通文官可比的嗎?且不說他的那些讓人聞之就戰慄不已的手段,就單單是方纔那個漂亮的閃過,只怕是一般的大內侍衛都做不到如此地步。
如果文官的拳腳功夫都能夠達到這個地步,那還要他們這些武將做什麼?
方纔那一招,他雖然是佔了偷襲的便宜,但也犯了輕敵的過錯,會輸給江永,一點也不冤枉。
這些道理,雖然江永和林統領心中都清楚,可是對着這位刁蠻的公主殿下,只怕是說出來她也不會聽的。
林統領嘆了口氣,辯解不得,只得垂首認錯。
見他這般“懂事”,明月的怒氣方纔平息了一些,再看到江永的時候,神色間卻又有些怪異。
江永同樣在打量着這位公主殿下,實在是不知道她這是突然玩得哪一齣。只不過,他今日可不是入宮來閒遊的,只怕是沒有功夫陪着她瞎鬧了!
江永對明月拱手行了一禮,道:“見過公主殿下,皇上還在等着微臣,若是公主殿下沒有什麼吩咐的話,微臣就先行告退了!”
說着,江永起身便要越過明月,繼續向內宮寢殿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