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們都還算是好的,真正慘的,還是在門口跪着的那位呢!
正當屋外的衆人想到此處,便又聽得一聲耳光聲響起,那跪直在門外的身影被打得腦袋一偏,原本就紅腫的半張臉頓時再度漲高了幾分,現出幾絲青紫的神色,看樣子再用不了幾下子,這張妖嬈的容貌就要生生被人打破了!
就在這一聲巴掌落下之後,崔貴妃仍舊覺得心中氣不過,擡起手來還要再動手,卻突然聽得身後屋中傳來一陣低呼聲。
聽得這般聲響,崔貴妃哪裡還顧得上其他,轉身就往屋內而去。
“皇兒,皇兒你怎麼樣了?”
崔貴妃口中焦急地喚着,便往牀邊趕了過去。
牀榻之上,齊王正躺在牀上,襲攏衣襟,剛剛纔換過藥的身子仍然虛弱地緊,連臉色都透出一股蒼白之色來。
崔貴妃一見齊王這副樣子,更是又是擔心又是心疼,忙上前噓寒問暖,道:“皇兒,你怎麼樣了?快讓母妃瞧瞧。”
說着,便要伸手過去探齊王的額頭。
齊王神色不動,只不動聲色地躲開崔貴妃伸過來的手,似是無奈地寬慰道:“母妃,我都已經說過了,我沒什麼大事,只需要休養幾天就好了。太醫的話您不是也聽見了的嗎?”
“我……我這還不是擔心你嗎!”崔貴妃沒好氣地道。
她也知道是自己太過大驚小怪了些,可是……可是這能怪她嗎?
她這幾日原本在宮中待得好好的,誰知齊王突然一身是血地被人送了進來,直將她三魂嚇掉了七魄,召了所有的御醫前來,幾番會診,才終於穩住了他的傷勢。
今日這好不容易好一點了,她能不好好看着嗎?
想到此處,崔貴妃又忍不住狠狠地瞪了一眼跪在門外的慕容綠萼,輕蔑地道:“皇兒,不是母妃說你,我早就說過,你的身邊最好還是不要留下這些個不三不四的東西!滿手的血腥味,沒得髒了你的身子!更何況,如今她就連保護你都做不好!你身受重傷的時候,她在什麼地方?”
“母妃!”齊王低聲喚了一聲,將崔貴妃抱怨的話語打斷。
可這一打斷,反倒是讓崔貴妃更加勃然大怒。
“怎麼?如今我連說都說不得她一句嗎?”
“母妃,兒臣沒有這個意思。”齊王瞥了眼跪在後方的慕容綠萼,眸子微閃,道,“母妃,我只是怕你氣壞了身子而已。打也打了,罵也罵了,罰也罰了,您就消消氣,爲這種奴才傷了身子,不值得!”
聽得齊王這般說法,崔貴妃這口氣纔算是順了幾分,哼了聲道:“算你會哄人開心!”
齊王輕笑一聲,並未接過話茬,只是眉頭一轉,落在慕容綠萼的身上。
自從昨夜慕容回來之後,得知自己當真被江永派人襲擊,身受重傷,便跪在門外,自稱“失職”。誰知道卻正好給崔貴妃找到了個發泄的方式,當即劈頭蓋臉便是一陣狠罰,到現在都沒有讓她起身。
已經快要一天一夜的功夫了,再
耽擱下去,只怕她那雙輕功卓絕的腿,就要廢了!
齊王眸色一閃,開口道:“母妃,若是您實在氣不過,與其讓她跪在這兒礙您的眼,倒不如,讓她去將功贖罪!”
崔貴妃聽得此話,眉眼間閃過一絲厭惡,冷聲道:“怎麼,你還要用她?這種廢物,我看不如就廢掉打發出去算了!”
垂首跪在門外的慕容綠萼聽得這話,原本平靜無波的神色突然涌上驚慌。
“不要!主人,不要趕我走!”
慕容綠萼心中又驚又急,一時情急之下便要起身上前,卻被崔貴妃又是一巴掌打在臉上。
“反了反了!簡直就是要反了!主子們說話,什麼時候輪到你這個賤婢插嘴!”
慕容綠萼早就被那一句“打發出去”嚇得理智全失,哪裡還能冷靜的下來,只拖着疲憊不堪的身子,不要命地往齊王身邊靠過去,口中一聲聲地喃喃喚着:“主子……主子……”
“你個……”
“都夠了!都給本王住口!”
齊王臉色一變,厲喝一聲,任憑崔貴妃再怎麼不甘心,也只能收斂起脾氣,按捺下去。
她這個兒子的脾氣,她做母親的又怎麼會當真不明白?
平時他尚且肯順着自己,但若是真的將他惹怒了,同樣是個六親不認的!即便自己是他的母妃,只怕也討不了什麼好果子吃!
慕容綠萼此時可沒有理智來思考這種事情,她只知道,她不要離開主人身邊,她要繼續留下來,不管用什麼方式!
顫抖着爬到齊王的牀邊,慕容綠萼伸出手去,卻不敢觸碰齊王的身體,只能緊緊地抓住他的衣袖,顫聲求道:“主人……主人……求您,求您不要扔下慕容……我會努力修煉,我會爲您掃平一切敵人的!求您……求您……”
齊王垂眸看着跪在自己腳邊的慕容綠萼,眸中閃過一抹笑意,難得的聲色溫柔,可惜說出來的話,卻依舊是冰冷刺骨。
“慕容,你知道,本王身邊從不留無用之人!”
慕容綠萼身子一顫,幾乎支撐不住已經透支過度的身體,搖頭道:“不會的……不會的……”
齊王擡手,撫上慕容綠萼的下頜,微微擡起,讓她直視自己的眸子,道:“慕容,念在你跟了本王這麼多年的份兒上,本王就再給你一個機會,你,可要好好珍惜!”
原本已經快要絕望的慕容綠萼聽得這話,眸子亮得嚇人,急聲道:“是!慕容絕對不會讓主人失望的,只求主人不要拋棄慕容!”
齊王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吩咐道:“你立刻啓程,前往避暑山莊,將父皇‘請’回來。記得,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慕容綠萼神色一震,緩緩堅定下來。
“是,慕容明白!”
言罷,慕容綠萼強自撐起疲憊的身子,大步流星地往殿外而去,背影之中滿是決絕。
殿下從來容不得失敗者,這已經是她的最後一次機會,若是這一次還是失手了,那……
不,
她絕不會失敗!
擋我者,死!
崔貴妃被慕容綠萼身上因爲情緒波動而透出的殺氣所震懾,久久沒有回過神來。直到慕容綠萼走了許久,方纔深呼出一口氣,抹了把額上的汗珠,趕到齊王的窗前,不滿地道:“皇兒,你怎麼將這麼重要的任務交給這個賤婢?她若是出了什麼岔子……”
“母妃!”齊王只覺得被崔貴妃吵得不得安寧,輕聲喚了一聲,眉心緊蹙,語氣中頗有些不耐煩,“母妃,您可知道,您口中的這個‘賤婢’、‘廢物’,正是兒臣,還是舅舅手下的第一戰力?”
“我……”
崔貴妃被毫不客氣地頂了一句,面上頓時現出幾分尷尬的神色來。
她怎麼能不知道?
若當真不知道,怎麼可能只是打她幾巴掌就了事?她定要慕容綠萼脫下一層皮來!
哼,不過是個奴婢,說得難聽些,充其量也不過是她兒子手下的一條狗,竟也敢整日裡在她面前擺出那副高傲的模樣,當真以爲她是個好欺負的不成?
見崔貴妃這般神色,齊王哪裡不知道她心中在想什麼?
崔貴妃這般不識大體,齊王的眸中忍不住閃過一絲厭煩。
他這位母妃雖然長得妖豔無雙,但也只有這一張麪皮勉強看得過去而已。若不是有他和孃舅的背後支持,在這人吃人的後宮之中,豈容她逍遙到今日?
可縱使他再怎麼厭煩,這個關鍵時候,他總需要一個人,來爲他穩住內宮。他身爲男子,身份實在不便。而在身份上,沒有人比身爲他生母的崔貴妃更加合適!
所以,他暫時還是要穩住崔貴妃的。
齊王頗爲疲憊地揉了揉額角,神色間多有幾分倦意,揮手道:“母妃,我要休息一會兒,您守了我這麼久,定然也累了,快去歇着吧。”
崔氏就算是再怎麼蠢笨,也明白齊王這是下了逐客令了。
可就算她心中再如何不願,也不敢太過忤逆她這個陰晴不定的兒子,只得道了句:“那你好好休息,母妃就不打擾你了”,便退出了屋。
屋內,齊王好不容易將崔貴妃安撫了過去,正要好好歇息一番,突然間一道黑影從窗戶處悄無聲息地入內,單膝跪地,低聲稟報道:“主人,江府有動靜了!”
“什麼!嘶……”齊王一個激動,下意識地就要坐起身來,卻不慎觸動了腰腹間的傷處,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該死的,這班人下手真是夠狠的!
若不是被那幫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黑衣人給刺了一刀,他現在又怎麼會這麼被動!
想到這裡,齊王是又氣又急,忙道:“怎麼回事?快說!”
“回稟主人,方纔監視着江府的人來報,在江府附近看到了李明陽等衆人的蹤跡。看樣子,應該是江永將這些人秘密召集了起來。”
“混賬!”齊王大罵一聲,神色間一片陰沉,“你們是怎麼做事的?不是交代了讓你們好好盯着江府,絕對不能讓江永有機會做小動作的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