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人,雲舒也見過。
不過只能說是遠遠的見過,但也相差不多了。
這是金鼎門的弟子,雲舒記得很清楚,對於他來說,這位弟子有種特殊的意義。
至少是金鼎門兩位築基期之一,當時也是雲舒能夠接觸到的其他宗門的最爲頂尖的弟子了。
哪怕是現在,雲舒也沒有見過比這兩位築基期弟子還要強的其他宗門之人。
如此也有一種特殊的情感在吧。
上一位的仇傲,已經是死在了他的手裡,甚至還給他造成了不小的麻煩。
如今這種情況之下,兩人也不知是都有什麼膽量敢與對方做交易。
仇傲之死,似乎沒有讓金鼎門有所反思,他們也不以爲秦凌宇此番和他們溝通是帶着算計的。
兩邊都是傻白甜嗎?
雲舒倒是不這麼認爲,可能兩人都有什麼保命的手段吧,不懼怕那些東西。
雲舒站立在很遠處,就連精神力也沒有過多的蔓延出去,因兩人都開始小心了起來,即便是已經可能有過書信的迴應,但也並不知根知底。
二者都是自己宗門的天才,對於其他宗門之人,或許也是極爲排斥的。
兩人的對話聲音並沒有那麼的高,雲舒也只是聽了個模棱兩可。
那名金鼎門的弟子站在那裡,“你把宗門的消息給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秦凌宇隨後聲音傳出來道,“你知道的,我不太在乎那些靈石。”
“那你想要什麼。”那名弟子也是開口說道,聲音之中帶着一些冷意。
“我要伱幫我殺一個人。”
“殺人?”那名弟子沉吟了良久,“你先說一下他的修爲,以及各種的信息,然後我再決定要不要幫你。”
“他是體修,實力可能在築基期附近,仙道實力,練氣四重。”
“那個新晉的執事弟子?”那名弟子微微的驚詫了一下。
“連你也知道了麼,不錯,就是他。”秦凌宇眼神之中寒意幾乎可以滲透出來。
“你和他有矛盾?”那名弟子詢問道。
“這就不是你該問的了,你只需要幫我殺了他,你想要什麼宗門的消息,我都可以給你。”秦凌宇直接是開口道。
雲舒,“……”
他在遠處,幾乎是一字不落的,能夠聽得明白清楚。
秦大少對他的殺意這麼大嗎?
爲什麼呢?
僅僅是因爲當時自己落了他的面子嗎?
還是一些什麼其他別的原因,畢竟這種吃裡扒外的行爲,哪怕是心思再重的人也會考慮一下吧?
這可能證明,秦凌宇對他的恨意已經達到了極點。
哎。
爲什麼恨意這麼大呢。
而且本來,雲舒當時殺他的時候,都已經展露出來金鼎門弟子的身份了,這幾乎是投敵啊,很不尋常啊。
如果沒有滔天的恨意,可能也不至於如此。
但現在,秦大少的做法,可能也不單單是當時爲了沐清而爭奪的那一件事情而已了。
“難道是嫉妒我當了執事弟子?”雲舒輕輕的思忖道。
好像很有可能啊。
而且當初器丹殿考覈的時候,也未必沒有帶着一些爭鋒的念頭,秦凌宇心思還是很重的。
由此可見,冰凍三尺也非一日之寒,這恨意由來已久。
如今只是一個理由宣泄了出來而已。
但也不至於剛到古風王朝,便已經是和金鼎門聯絡了起來吧?
可能早就有所聯繫了?
雲舒不知道,但他很確定的是,今日之事絕對是很長一段時間的積累構成的。
趕得早不如趕得巧。
雲舒想着。
如果他今天不來的話,可能面對今後無窮無止境的追殺,都不知道仇人去哪裡找,可能都猜不到是秦凌宇吃裡扒外。
這樣一來,倒是也能夠讓他對這個人有個清晰的瞭解。
“你死的不冤啊。”雲舒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金鼎門弟子似乎是沉默了良久,也在考慮其中的利害關係。
宗門之中的內門弟子殺就殺了,對於兩方來說也不至於會徹底的翻臉,尤其是萬劍閣,已經沉寂了那麼久,自然是不會爲了一個內門弟子和他們過不去。
但,執事弟子可就不一樣了,那是真的宗門之內大權在握的一種人,至少能夠調動一峰的所有力量。
那是真的屬於宗門的絕對高層,儘管雲舒是被強行提拔上去的,但這樣的一位弟子,如果真的隕滅了的話,還是死在金鼎門的手上,二者間的衝突真的就不可調和了。
他們是瞭解那幫萬劍閣高層的尿性的。
只要不牽扯到自己的利益,宗門之內無論死多少人,對於他們來講都無關緊要,但是一旦牽扯到他們,宗門的策略幾乎會瞬間改變。
這是無可辯駁的。
一個執事弟子的死,足夠讓他們有些人人自危的感覺,進而會負隅頑抗,到時候可能就不太妙了。
殺普通的弟子,和殺宗門的高層是不一樣的。
而且還是這種頂尖的高層。
當年的陳洪,雖然是體修天才,但是也沒有達到執事弟子這個地步,也只是有所提及而已。
但當年的事情,確實讓得他們都有些極爲的被動。
甚至,金鼎門還爲此付出了兩位長老的代價。
誰知道當年的那個老瘋子現在還活着不,他一個內門弟子能夠決定這樣的事情麼。
不過緊接着,他的眼神眯了起來。
他來之前,高層確實給他發過話,如果得到萬劍閣的什麼情報的話,即便付出再大的代價也值得。
一個執事弟子而已,可能對他來說還有些難度,需要調請宗門的長老出手。
“我倒是想聽一聽,你有什麼底氣和自信,能夠讓我們做出這樣的決定。”金鼎門弟子隨後開口說道。
“憑藉着這個消息。”秦凌宇開口說道。
隨後他將一張符篆遞了過去。
那名弟子看了之後,久久的呆愣在了那裡,“這上面所說的是真的?”
“是真是假,我也不敢保證,但是你們一探便知,現在宗門之內可能都沒有金丹期了,所以纔會如此的避讓,至於說消息的準確性,我概不負責,但我覺得這個消息,足夠讓你們幫我殺人了。”
秦凌宇目光之中陰狠。
那名弟子久久的沉默。
雲舒在這邊也是沉默了。
他萬萬沒想到,秦凌宇不僅僅是將自己恨上了,就連宗門也一樣恨上了。
但不應該啊。
吃裡扒外應該也要有個限度,雲舒明顯能夠感覺到,他拿出來的,應當就是關於掌門的事情了。
那就有的說了。
如果被金鼎門得到這個消息的話,可能對於他們來說,試錯的成本又增加了不少。
現在掌門的情況,宗門之內幾乎所有人都不太清楚,但有一些高層是隱約知道其中的內幕的。
秦凌宇應當就是在這些人當中得到的消息。
不過,得到消息也就罷了,還出賣給敵對的宗門?
即便是這個消息是假的,也足夠金鼎門去進行探索了,到時候宗門會遭受到更加沉重的打擊。
該死啊!
雲舒不知道,如果師尊沒有突破,該會是什麼樣子,但現在,秦凌宇又給他自己多加了一個必死的理由。
雲舒並沒有輕舉妄動,兩人應當都是有着底牌的,如果被纏上了,可能會有很大的麻煩,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在兩人都無法動用底牌的時候將其擊殺。
如此就只能是各個擊破了。
雲舒是個有耐心的獵手,躲藏在暗處,斗篷幾乎和黑夜融爲了一體。
金鼎門如果向無極仙宗去求證的話,可能會很輕易的得知到這個消息。
不過現在嘛,從金鼎門弟子的反應來看,至少他應該是不知道的,至於說那三老知不知道,雲舒也不太清楚,對於此事也沒有必要去追究太多。
掌門的事對於衆人來講都沒有什麼意義。
哪怕是對於整個宗門也沒有意義,掌門閉關就閉關了吧,還有自家師尊在撐着,只不過是一些重大決策不掌握在宗主峰的手裡而已,這也沒有什麼辦法。
另外,掌門雖然說受傷了,但是還沒死呢。
就算是隕落了,可能也輪不到旁人,柳川至少是宗門最爲合格的繼承人之一。
金鼎門弟子沒有思索太久,便給出了他的答案,“好,這件事我們替你做了,如果還有其他消息的話,我相信我們也可以更好的交易。”
“那就合作愉快了,後續如果有問題的話,我會再聯繫你的。”
二人達成交易之後,秦凌宇的身影緩緩消失在夜色裡。
雲舒微微的眯起了目光,仍然是沒有動作。
金鼎門弟子看着秦凌宇的身影,又看了一眼手中的符篆,不由得嘲諷的一笑,“上品金靈根,也不過如此嘛。”
他便要轉身離開。
但腳步剛踏出不遠,本能的他向後躲閃了一下,他感受到了一股讓他通體冰涼的氣息,那是一種死亡感。
多年的戰鬥經驗,讓他瞬間的做出了動作。
一道紫色的天幕瞬間被他運轉出來,上面羣星閃耀,不斷的閃動着星光。
似乎有無數的星辰之力縈繞在其上,極爲的炫彩華麗,幾乎點亮了整個夜空。
不過,沒有絲毫的用處。
一道拳影,幾乎是在剎那間,便打碎了大片的星光。
事實上在此刻他已經反應了過來,然而在某一刻,他的目光之中卻只見到了一片佛影,似乎有着一個強大的金色護法神在呵斥着他,廣大的佛號極爲的莊嚴肅穆,他的腦海瞬間空蕩蕩一片,然後便失去了意識。
雲舒收回了精神力。
強大的精神力,使得他在使用金剛怒目的時候,更爲的攝人心魄。
看着手下已經被砸的稀巴爛的頭骨,雲舒將屍體妥善的收了起來,感受了一眼周圍的能量波動,這邊還是有陣法的。
是一個困陣,至少能夠護住他成功脫身。
只不過沒有這個機會了。
這些宗門之內似乎也沒有約定俗成的,高等級的不能向低等級的出手,也只怪他倒黴吧。
他已經足夠謹慎了,可能沒想到敵人會這麼恐怖。
事實上,可能會有一些默契,至少,如果是兩大宗門之中的頂尖強者出手的話,那麼可以在短時間內將其門內的天才弟子徹底橫掃。
除非你一直躲在宗門之內不出來。
是以做事也是有些顧忌。
不過現在兩家競爭,誰還管你那些,都恨不得對方徹底的絕滅纔好。
雲舒沒有絲毫的耽擱,對於這邊,他覺得只是一件小事而已。
一位築基一重的弟子,實在是不值得他大動干戈,他的實力已經達到了假丹期,甚至於說,威勢直逼金丹。
築基期已經提不起太多興趣了。
不過該殺還是要殺的,畢竟一位築基期弟子就代表了大量的資源。
處理完這邊的小事,雲舒便直接向着王都的方向走去,他腳步很輕盈,幾乎是離地行走。
凌空虛度,對於他來說還是很簡單的。
凡是築基期的弟子都有這項技能,不能說是速度很快,但至少也是提升了一些速度的。
秦凌宇這種人很恐怖,本身是宗門之內的天才,而且根底極爲的清靜,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背景,當然,這個是做出來的,宗門本以爲是撿到寶了。
但現在麼,看起來這個寶也不怎麼樣,不是說吃裡扒外,如果僅僅是吃裡扒外,還算可以,這簡直就是投敵叛國,至少在俗世王朝之內是要斬首的。
一個宗門,如果連弱點都直接暴露在敵方的手裡,那麼距離滅亡可能也不遠了。
如今只是一個掌門虛弱的事情,或許對於全局來講,不是什麼太大,太過於關鍵的事情。
但這只是他們的第一次接觸而已,難保後續不進行什麼更爲駭人的事情。
“藏劍鋒首座都不敢做的事情,叫你做到了。”雲舒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一個上品天靈根,明明有着極爲可觀的未來,卻自毀前程,如今看來,也沒有什麼留着的必要了。
至於說爲什麼秦大少會變成現在這樣,這其中的原因,雲舒也想不清楚。
宗門對他還不夠好嗎?
幾乎是給他最爲頂尖的資源了。
甚至於說,雲舒覺得,哪怕是現在,秦凌宇可能都手握宗門靈劍峰之內的傳承功法。
都這樣了,還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可見他的心本就是歪的。
無可救藥。
至於說會不會是宗門派遣秦凌宇過來,作計策的。
畢竟考慮事情要更爲的萬全。
雲舒想了想,便把這個思路拋之腦後了,完全沒有可能的事情,而且這麼想的話,破綻也太多了,根本不值得細細的推敲。
雲舒腳步很快,只是片刻,他便看到了秦凌宇的身影。
秦凌宇似乎遠遠沒有意識到危險的來臨,仍然是在迅速的趕往王都,走路很快,腳步也是帶着一些簡單的身法。
雲舒沒有絲毫的猶豫,身形迅速的掠過,只是一剎那,距離秦凌宇只有數百米遠,一道極爲強橫的銀白色劍光,幾乎是淹沒了整個天地,將秦凌宇也籠罩了進去。
秦凌宇還沒來得及反應,便感覺身上一涼,緊接着意識徹底的消散。
雲舒無力的坐在了一旁,用斗篷將面龐捂得更加嚴實了一些,誰知道那些超級世家有沒有什麼追蹤的手段,不過,卻也沒有什麼可以畏懼的。
那家族之中本來就內憂外患的,誰還會記得一個秦大少。
即便是有人能夠想起來,那可能也是數年之後了,等到那個時候,雲舒都不知道會達到什麼地步了。
自然也就沒有什麼畏懼的。
更何況,楚凰月都能夠做到的事情,雲舒又有何不可呢?
秦凌宇現在的樣子面目全非,劍氣幾乎將他打成了篩子,不過至少還給他留了個全屍。
雲舒生怕他還有什麼護體的手段,一出手就是全部的戰力,再加上偷襲,也算是能夠將他完美的襲殺。
收回了長劍,長劍非常的華麗,極爲的俊美,就像是一塊完好的冰雕一般。
上面有着各種靈紋,注入靈氣之後,似乎就像有生命一樣。
然而僅僅是剛剛的一道攻擊,便抽乾了雲舒體內所有的靈氣,毫不誇張的說,就算是金丹期,在這種攻擊之下,也未必能夠逃脫出去。
強大的力量幾乎是可以摧毀一切。
劍氣,是這天底下遠程攻擊之中最爲強大的一種,近戰當然是體修更強一些。
但在這天地之間又有多少人會選擇近戰呢,如果單純修煉近戰的話,在同等級之下,可能連別人的身都近不了,這並不是危言聳聽,近戰無敵就代表着遠程的實力要差很多。
當然如果一位劍修和一位體修打起來的話,那麼勝負可能還未可知。
從煉體期開始就是這樣。
這是一個未知的概念。
很久之後,雲舒拄着長劍站了起來。
最後的看了一眼秦凌宇的方向,轉身離開,消失在了茫茫的夜空之中。
他沒有動秦凌宇的屍體,甚至都沒有去動秦大少的儲物袋。
對於這等底牌太多,而且還有很多未知的手段的人,雲舒覺得,有些東西還是不要去動了。
在此前的仇傲就是一個鮮明的例子,如果真的有什麼自爆手段的話,就得不償失。
儲物袋,他在劇情裡也見到過那些世家子弟的各種手段,即便是自己被殺了,也不會讓你安生的拿走他財產的那種。
秦大少雲舒不確定會不會有那種兇險。
不確定那就不要了。
雲舒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活下去而已,他現在什麼也不缺。
功法他有,靈石他也有,也不會那麼的緊缺。
還需要什麼呢?
不太需要什麼了。
當然這個是安慰自己的話了,誰會在乎靈石更多一些呢?
但他覺得確實沒有那麼重要,他現在唯一欠缺的就是時間了。
只要時間足夠,他就能夠達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功法如果修煉到最爲頂尖的地步,那麼在這個雲州境內,他不會懼怕任何人。
既然有兇險,那就不要了。
萬一把小命搭上,那就得不償失了。
雲舒唯一敬畏的,是未知。
未知的一切都值得敬畏。
秦大少的出身,讓雲舒覺得,有些超出了自己的認知,未知的力量是值得敬畏的,因爲不瞭解也不懂,沒有必要去觸碰它。
第二日。
雲舒也不知道在王都之內會留下什麼樣的紛爭。
總而言之,那邊的事情他不管了。
如果有人能夠發現秦大少的屍體的話,可能會有各種各樣的猜測。
不過他使用的是皓月功法配上青霜劍訣。
這樣的搭配下來,即便不是說能夠立馬確定是金鼎門的人做的,那誰會相信呢?
而且在金鼎門那邊,可能會更加有趣了。
他們一定會認爲萬劍閣弟子設置了埋伏,完全就是以秦凌宇爲誘餌的。
兩邊可能會各有猜測,會互相懷疑。
但無論如何也猜不到他的身上,他完全是一種置身事外的狀態,根本沒有理由懷疑到他。
唯一的一點,應當就是四階劍意了。
但只要不是醞釀出劍意,並且在此道上領悟極深的高手,完全不會看出其中還有意的波動。
至於說看出來那也沒什麼。
看出來就看出來吧,有誰會懷疑到他的身上呢。
兩方都會以爲對方黑吃黑,誰能想到他吃了兩方。
殺了秦凌宇之後,雲舒心情極好。
雖然說對於秦凌宇的殺意,在此前還沒有那麼重,但在昨夜見識到了他的那副面孔之後,對於他的殺意直線上升。
那是真的不顧宗門利益,甚至於說會出賣祖宗的人。
這樣的人留着也是個禍害,還不如殺了。
可能當時的金鼎門弟子,也沒有想到這次的收穫會如此之大吧。
從金鼎門那位弟子的數次沉默也能夠看得出來。
他可能也沒有想到秦大少會背叛宗門背叛的這麼徹底,就連這種宗門之內都無法傳開的隱秘,都能夠宣之於紙上。
從古風王朝出來之後,雲舒便一直向着雪山趕去。
他或許也能夠猜到,身後早已經徹底的炸開。
不過他卻一點也不在意。
唯一覺得可惜的是,馬沒了。
在進入古風王朝之前就已經被他給宰了,放入到了儲物袋中。
好歹也是日行千里的寶馬,卻變成了乾糧。
現在要自己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