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程的話再次讓全場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盯着舞臺上站在那裡的王程……
不確定自己剛纔是不是幻聽了！
“王程剛纔說了什麼？”
“他好像說要唱一首歌，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我也聽到了……”
“真的嗎？”
……
這樣的對話，在數萬人當中並不少見，讓現場一下子熱鬧起來，到處都是議論聲。
江菡就朝着身邊的陳雨琪問道：“雨琪，王程說要唱一首歌嗎？”
陳雨琪點頭：“好像是的，我好想聽到了。”
馮婷婷肯定地說道：“應該是的，我好像也聽到了。”
旁邊的田雯和許朝華聽的都是頭大，感覺這幾個京大在讀博士生都有些失了智的樣子。
田雯裝作不認識三人的樣子……
後臺辦公室內的郭首新和劉家輝兩人是最興奮的，能讓王程再唱一首，那就是最好不過了，能將今年的收視率奇蹟多延續幾分鐘，也能再提升一下今天晚上的平均收視率。
郭首新迅速拿起對講機說道：“各單位都全力配合好王程最後一場演出，只要他一唱歌，音樂馬上給我跟上！”
對講機裡立刻回答：“沒問題，郭導，我們隨時準備着呢，就等着他開唱了，他所有作品的配樂我都調出來了，絕對一秒內無縫銜接……”
郭首新和劉家輝都緊緊看着直播畫面。
劉家輝低聲喃喃道：“他會唱哪首歌？最好再唱一次無地自容，這首歌太適合現場了。說是華語搖滾裡最好聽的一首歌都不爲過，三十年前那幾首流傳至今的經典搖滾，都有些不如。”
郭首新笑道：“你這話要傳出去，那些前輩們肯定要說你了。”
劉家輝也笑了笑：“所以，我就在這裡說說而已，而且我說的是實話，看剛纔現場幾萬人一起唱無地自容的樣子就知道了。”
兩人開了個玩笑，就繼續盯着直播畫面。
在觀衆席裡，老王四人都緊張而期待地看着王程。
一個隊員低聲期待地說道：“王程會不會叫我們去伴奏？”
四人都想起了上週他們在明日偶像總決賽現場看演出的時候，最後突然被王程叫上臺去伴奏，然後就成就了他們這輩子最高光的時刻。
四人都滿臉的期待，期待王程叫他們……
現場，在最前面那位搶到了王程面具的姑娘直接對着王程大聲喊道：“小程程，你真的要再唱一首歌嗎？”
鏡頭將這位姑娘大喊的聲音傳遍了全場，也直播向了全國的觀衆。
現場也再次逐漸安靜下來，一雙雙眼睛都看向王程。
王程看了看那位舉着自己面具的姑娘，看年紀最多也就是二十來歲，可能還是學生，淡淡地說道：“叫我的名字，謝謝！”
這位姑娘楞了一下，隨即神色慌張，急忙說道：“對不起，王程……”
現場的氣氛一下子再次變得沉靜下來，不少人都聽出了王程語氣之中的嚴肅和不悅，很多之前叫王程小程程的女粉絲們都有些怕怕的感覺，以後有些不敢這麼叫了。
陳雨琪低聲說道：“王程好凶的樣子，好可怕！”
江菡點頭：“對呀，都不讓叫小程程了，那以後只能叫他的名字了！可是，我們都比他大好幾歲呀，叫小程程不應該嗎？”
許朝華低聲說道：“王程不喜歡別人叫他其他的外號，最好叫他的名字。”
陳雨琪三人同時哦了一聲，目光卻是沒有離開舞臺上的王程！
王程沒有再看前排那舉着面具的姑娘，只是直視着前方黑壓壓的人羣，輕聲說道：“麻煩給我一把吉他！”
後臺早就隨時待命的節目組工作人員迅速拿起了一把最好的吉他送了出來，但是剛走到後臺出口，就被文依曉一把搶了過去。
然後，在其他人驚訝而又羨慕，以及一些後悔的目光注視下，文依曉雙手抱着一把吉他小跑着走向舞臺前方。
老王幾人的臉上都出現了失望之色，王程自己要了一把吉他，那就是要自己親自演奏了，那就用不着他們了。
韓瀟微微皺眉，她剛纔也第一時間想到了去節目組要吉他，自己親自送上去，但是沒想到被文依曉搶了先。
其他諸多練習生和明星藝人都有些後悔……
於華英和李星落等人的眼中都閃過嫉妒和後悔，以及鬱悶。
這種千載難逢的出鏡機會，就在他們所有人的眼前錯過了。
現在這種舞臺場面，可以說是華語樂壇歷史上第一次出現，以後也必然會成爲經典，也會被記入華語樂壇歷史，而所有出現在舞臺上的人影都會被人們無數次的提及和觀看！
就連李星落和李滄海以及另外兩大女團的成員，也都是滿臉的羨慕……
如果可以。
她們都願意上去給王程送吉他。
只見文依曉小心翼翼地來到了王程的身後，直面黑壓壓的五萬多人的目光，她也有些壓力，不過她的目光只是注視着王程，雙手將吉他遞給王程，輕聲說道：“王程，給……”
在數萬人面前，在直播鏡頭面前，文依曉也沒有掩飾自己的目光和神色，她就是要讓大家知道，她的心意。
可是……
此時看她的人，着實不多。
只有少數她的個人粉絲歌迷在關注她，其他大部分人的目光就沒有離開過王程。
但是，當王程去接過文依曉遞過來的吉他，兩人同框的時候，還是讓很多人都微微出現了一絲驚豔之感。
這是兩個顏值氣質都達到天花板級別的存在，同時出現在一個畫框之中的驚豔。
“嘶，好好看的兩個人。”
“今年的明日偶像，是被老天爺祝福了嗎，爲什麼能把他們兩個湊到一起，只是看着他們就很享受了。”
“他們真好看呀。”
“文依曉親自給王程送吉他，那眼神，好像粉絲在看偶像一樣，我酸了。”
“就連小仙女也被王程征服了嗎？”
……
一些議論聲在現場響起。
王程沒有去在意，只是看了文依曉，輕聲說道：“謝謝！”
然後，王程沒有再理會文依曉，自顧自地將吉他掛在脖子上，伸手輕輕地撥弄了一下，試了試手感和音色，勉強達到了他的要求。
他也沒有在意那麼多了，能演奏就行了。
反正……
也就是在節目組的最後一場演出了。
叮叮叮……
幾聲吉他弦顫動的聲音響起。
現場再次變得安靜無比，所有人都站在原地，目光直盯盯地看着王程。
轉身離開的文依曉，也回頭了好幾次，如果不是怕影響到王程，她是真的不想離開，就想站在王程身邊，在最近的距離看着王程的演出。
文依曉走回幾個隊友的身邊，宋雪急忙緊握着文依曉的手，低聲笑道：“怎麼樣？激動嗎？”
文依曉的臉蛋紅撲撲的，笑了笑沒說話……
八卦隊友低聲說道：“小仙女你沒看到，剛纔大家看你的眼神有多嫉妒，都想上去露個臉呢。”
文依曉沒說話，對那些什麼出鏡和蹭熱度之類的都完全不在意，只是盯着王程的背影。
韓瀟皺着眉頭看了看文依曉，然後也看着王程的背影……
只見王程的手指已經在吉他弦上輕輕地撥弄着。
還沒唱歌！
只是輕輕地撥弄着吉他，演奏出一段舒緩而略帶哀傷的旋律。
現場變得更加安靜了，但是很多人的情緒卻也變得更加的激動了……
因爲，很明顯。
這段旋律，不是王程已經演唱過的任何一首作品裡的。
也不是他們熟悉的任何一首經典作品。
所以，王程此時演唱的，可能又是一首新歌。
劉勝傑盯着王程，眼神閃爍着精光和期待，低聲說道：“又來新歌嗎？是剛纔臨時創作的嗎？他是怎麼做到的？”
孔常星也有些無奈地說道：“不知道……只能說，他的行爲真的超出了我們的想象。如果他真的是在現場創作了一首新歌……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因爲我早就徹底被他打服了……”
孔常星早就已經沒了和王程比較的心思，所以不管王程做出什麼事，他除了驚訝，也就不會有什麼了，這就是王程。
樑西沒說話，只是聽着王程演奏出的輕緩傷感的吉他音樂。
王程沒有唱歌，也沒有說話，就這麼演奏着這段傷感輕緩的旋律，就這麼一直演奏了一分鐘左右。
全場也一直安靜無比，沒人說話，也沒人做什麼動作打擾王程……
都只是看着王程。
王程這時纔對着耳邊的麥克風，緩緩地唱出了低沉而略帶沙啞的歌聲。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聲音低沉而沙啞，但是卻乾淨無比，彷彿清澈河底的流沙。
配合着那舒緩傷感的節奏，讓所有人都忍不住渾身一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心中莫名的就傷感了起來。
似乎，正在經歷一次刻骨銘心的告別。
王程的歌聲彷彿舒緩的波浪一般，輕輕地一層又一層的打向遠方，覆蓋過在場的每一個觀衆。
“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壺濁酒盡餘歡，今宵別夢寒……”
嘶……
很多人業內人士，以及懂學術的人，都有一種心中一顫的感覺。
劉勝傑，孔常星，樑西三人都已經渾身僵硬地站在了那裡，瞪大了眼睛看着舞臺上最前方的王程，只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在顫動。
陳雨琪，江菡，馮婷婷三位京大在讀博士生，也是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然後就緊緊盯着王程……
田雯和許朝華兩位老一輩音樂教授也是身體一顫。
田雯目光首次綻放出驚喜的光芒，低聲喃喃道：“這詞兒，寫的真的太好了吧？”
許朝華想起王程那還不被人所知的書法大師的身份，對王程這寫詞水準也沒有太意外，畢竟幾乎每個書法大師的文學水準都不會低。
但是……
他也依舊被王程這幾句歌詞驚豔到了，同樣低聲說道：“的確是好詞，可以當一首詩了！”
其他的明星藝人們，安可茹，馮唐，楊曉等人也都盯着就在十幾米外舞臺上的王程，彷彿那已經不是一個十九歲的少年，而是一個站在那裡的豐碑。
後面的文依曉，宋雪，李星落等人，以及韓瀟，黃斌等等，三大女團等所有人都盯着王程的背影，每個人都大氣都不敢出一下，只是安靜地聆聽這彷彿來自心靈深處的歌聲。
彷彿，唱入了每一個人的心裡。
王程也微微閉上了眼睛。
回憶起了上輩子在病牀上的最後一刻。
牀邊，十幾個紅顏知己來送他，那些目光，有不捨，有恨意，有開心等等……
同樣還有十幾個孩子爲他送行！
那一刻。
他是那樣的不捨，他是那樣的後悔……
心中的情緒都涌現了出來。
王程的眼角忍不住滴落了兩滴淚水，順着俊秀的臉頰滴落下去，歌聲也帶着一絲沙啞的哭腔，更加的催人淚下。
“情千縷，酒一杯，聲聲離笛催。”
“問君此去幾時還，來時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壺濁酒盡餘歡，今宵別夢寒。”
歌聲暫時停止下來。
甚至……
王程手中的吉他也暫時停了下來。
因爲，他忍不住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現場很多歌迷粉絲們，尤其是女性歌迷粉絲們，看到這一幕都感覺到了心疼，都想對着王程大喊……
可是，這氣氛。
每個人都喊不出來，只能看着王程心疼無比，一些感性的粉絲都忍不住哭了起來。
比如，前排那搶到了王程面具的姑娘，此時就不停的抹着眼角，擦着眼淚，低聲說道：“王程，你別哭了！”
旁邊不遠處的劉子鈺也在抹着眼淚，低聲說道：“王程肯定經歷過什麼，他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朱子琪也有些傷感，不過想到王程只有十九歲，又有些奇怪，僅僅十九歲而已，還沒自己大，能經歷什麼傷心事？
那生人勿進的樣子，連自己和文依曉都能拒絕，肯定也沒談過戀愛吧？
能有什麼故事？
不過，朱子琪也沒說出自己的心裡話，看着舞臺上王程擦拭眼淚的樣子，也有些心疼，真想上去抱抱王程，剛纔就看着文依曉親自給王程送吉他，就很是羨慕，此時她的心中蠢蠢欲動，真的很想不顧一切地衝上舞臺去給王程一個擁抱。
但是，朱子琪一瞬間的衝動之後，還是忍住了，只是身體微微前傾了一下。
而王程的情緒也只是瞬間沒壓住。
擦拭完眼淚之後，王程就收拾起了情緒，將上輩子的情緒都再次塵封起來，繼續彈奏起了吉他。
那傷感舒緩的吉他聲再次響起。
王程的歌聲也隨之而來。
不過，歌聲卻是更爲沙啞，也更加的乾淨純粹，而且傷感之中又多了一些希望和期待，彷彿是對離別之後，下次重逢的期待。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
“天之涯，海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壺濁酒盡餘歡，今宵別夢寒。”
稍微停頓了一下。
但是那傷感的吉他聲沒有停下。
現場依舊寂靜無比。
沒有人發出任何聲音，生怕打擾那吉他聲音，生怕打擾到王程的歌聲。
“情千縷，酒一杯，聲聲離笛催。”
“問君此去幾時還，來時莫徘徊……”
王程的歌聲變得更爲低沉舒緩，彷彿在低聲喃喃自語。
“問君此去幾時還，來時莫徘徊……”
聲音緩緩停止。
手指也在吉他弦上緩緩劃過最後一個音符。
音樂也緩緩消散……
彷彿隨着那消失在天邊的背影。
一切都停止。
演唱結束。
王程沒有在舞臺上繼續停留，輕聲說了兩個字：“送別，謝謝！”
說完，王程就揹着吉他轉身走向後臺而去。
這一刻。
現場依舊寂靜無比。
所有人都還沒回過神來。
都還沉浸在那歌聲的意境當中……
都還在沉浸在自己的傷感情緒當中……
每個人的心裡都感覺空落落的，彷彿那空蕩蕩的舞臺！
嗯？
空蕩蕩的舞臺？
大家這才發現舞臺上一無所有。
王程已經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