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知過了？”
陳力眉頭一皺，看了看餐桌上的其他人，聲音小了一點：“都通知過了，還聯繫我們做什麼，是我們的通知還不夠到位嗎？”
宴會上的其他人很顯然都專注在美食本身，對他們製作組的內部事務一點都不感興趣。
好不容易能到這麼高檔的酒樓吃飯，誰管那些事情啊？
就算真的出了什麼意外，歌在手的他們，也處於優勢地位，大不了就不和這個製作組合作。
有好的作品，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所以，沒什麼好擔心的，不如吃飯。
等製作組自己處理好所有問題之後，再籤合同也不遲。
有合作伙伴的配合，陳力驟然緊張的情緒一下放鬆了不少——要是讓這些大學生產生什麼不必要的誤會可就不好了。
舞動集團在這方面，可是有前科的。
干擾破壞別人的事情，以便讓合作者不得不被迫和他們合作。
爲了消除這個隱患，製作組不得不小心一點。
這幫大學生初出茅廬，很多事情可能不太懂……包括許楓和他身邊那個看起來有點過於精緻的女孩也是如此。
“兩次拒絕，還打電話過來？”
陳力仔細想了一下，然後有點不確定的看了一眼其他人：“他們該不會以爲我們是在虛張聲勢，想借此要到一個更好的價格吧？”
其他人想了想，忽然有點忍俊不禁。
好像，還真有這麼一種可能。
這段時間他們都太忙了，沒怎麼去考慮過類似的事情。
“估計他們預料的最壞結果，就是我們用低價找到了一個勉強過得去的歌曲，打算簽約？”陳力冷笑了一聲，“所以顧軍還幻想着，降低自己作品的價格，重新打動我們？”
“呃，說真的，導演……如果我站在他那個位置，我估計也會這麼想。”音樂製作的負責人笑道，“誰能想到一幫大學生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能拿出這麼好的作品啊？”
“我覺得這裡面，那個金牌作曲人學長起到的作用更大。”陳力點了點頭，又看了許楓那邊一眼，“我現在更加迫不及待的想知道這人是誰了。”
這次合作了，說不定也能建立下一次的合作基礎。
有這麼一位合作者，至少比花大價錢被宰，比搞了那麼久都搞不定一件小事好得多。
“所以，我們要怎麼回覆他們？”
陳力想了想，說道：“可能是我們兩次模板回覆有點太敷衍，沒讓他們看到我們的真實態度……”
當時他們做模板回覆，只是想着不要過度刺激嘲諷舞動集團，給同行留一點最後的面子。
擡頭不見低頭見，這也不知道他們下次會在什麼場合重逢。
還是不要搞的太尷尬比較好。
但，這種做法，顯然讓對方誤判了局勢。
“那就直說吧！”陳力揮了揮手，“不能總是讓他們騷擾我們，就說我們的合同已經簽好了，沒有反悔的餘地，否則就要賠償大筆的違約金。”
“後面，嗯，後面隨便補兩句類似什麼希望我們下次還有合作空間的客套話就行了。”
“這次是真人回覆，不要用那些模板詞了，務必要把消息傳達到位。”
命令很清晰……
負責人點點頭：“好，我馬上跟他們說清楚。”
陳力目光重新轉向了許楓那邊，笑道：“我們這邊沒問題了，你們呢？還有沒有需要商量的事情？”
知道舞動集團賊心不死之後，陳力覺得這件事情還是要儘快辦完。
一分鐘不把合同簽好，都有可能出意外！
“我們早就沒問題了。”
“那就籤合同吧！”
“好！”
交流很順暢。
陳力拿起對方遞過來的合同，粗略的開始掃視——其實這種事情應該直接讓律師來完成。
但他實在太想知道，那個金牌作曲人是誰了。
一頁，兩頁……
陳力看合同的速度飛快，讓人覺得他不是在看條款，而是想在合同上面找到一個自己想看的信息。
三十多秒後，陳力的目光停在了一個名字上面。
許楓。
上面寫着的是，《大魚》這首歌的版權，歸屬於許楓。
換句話說，許楓其實就是這首歌的金牌作曲人？！
不對吧，許楓不應該只是這首歌的歌手嗎，怎麼變成了版權所有人？
這幫大學生，犯了這麼嚴重的錯誤？
不應該吧。
如果就這麼簽了合同，對他們製作組是沒什麼影響的。
但很可能，這幫大學生內部會爆發很嚴重的矛盾啊。
心中疑惑的同時，他繼續往後翻，看到“原唱”那一欄，寫的同樣是許楓這個名字。
怎麼都是許楓？
陳力實在有點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拿起合同問道：“你們這裡，是不是搞錯了？”
搞錯了？
巫幼卿眉頭一皺——不可能啊，他們十分重視這件事，找了一個口碑很不錯的律師團隊來擬定的合同。
一個人還可能搞錯，一個專業團隊都沒發現問題的情況，就有點少見了。
“哪裡出問題了，我們看看。”
陳力笑呵呵的指了一下“許楓”這兩個字，說道：“你們看看這裡，許楓老師不應該是歌手嗎，怎麼直接就變成版權擁有方了？那不應該是你們那個，‘神秘學長’的所有物嗎？”
巫幼卿和其他人先是有點茫然，然後互相對視一眼。
他們都從各自的眼神中看到了憋笑的表情。
哈哈哈！
陳力他們團隊居然到了現在還沒意識到，許楓就是那個所謂的神秘學長啊。
“呃，你們這個表情是什麼意思？”陳力有點茫然。
巫幼卿輕輕咳了一聲：“陳導，您說的那個‘神秘學長’，就是許楓啊……他是我們洛河大學的畢業生，早就不是什麼秘密了吧？”
陳力：“……”
不光是陳力，就連製作組其他的人都愣在了原地。
什麼鬼？
那個神秘學長，就是許楓？！
意思是，《大魚》這首歌就是許楓寫的？
這個他們之前根本想都不會去想的可能性被呈現出來之後，所有人都驚了。
陳力在聽到這個爆炸性回答的時候，一下子回想起了之前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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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製作組在遇到困境的時候，想到了兩個方案。
一個是找梅啥用科技買一份保險，最後實在沒辦法了，請他們出手。
第二個是找大學生。
在遇到困難的時候，大學生們去尋找往屆學長幫忙，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洛河大學的“學長”中，誰是那個最出名，而且最容易請動的人呢？
很顯然，答案只有一個，那就是許楓。
況且他剛剛纔接到了一份“保險”，對製作組的現狀和要求比較瞭解，能快速寫出一首歌也是很正常的。
但……“保險”的事情，怎麼辦？
陳力一想到這點，臉上的表情就有點古怪。
最後他們找到了大學生完成了這份委託，保險條例並沒有觸發，所以這件事就等於這麼過去了。
換句話說，假如他們不買這個保險，整件事情發展到最後也仍然和現在一樣——其他高校很難在倉促時間給出一個完美的作品。
洛河大學的大學生們則是求助許楓，把作品拿了出來。
而假如他們不找大學生來寫歌，最後的結果也大概率回到現在的情況——四處碰壁後，保險條例觸發，由梅啥用科技來幫忙寫歌。
兜兜轉轉，還是會回到許楓這邊。
好傢伙，無論做什麼選擇，最後的選擇都是讓許楓給他們寫歌是吧？！
那之前，他們點名要求許楓來唱《大魚》的時候，大學生們和許楓是個什麼表情？
原來他們製作組一直被矇在鼓裡啊！
還好，比起上躥下跳的舞動集團，他們這不算丟人。
至少好的歌曲，好的歌手拿到了，整件事情都圓滿完成了嘛！
而且，巫幼卿那邊也不是知道全部真相——至少他們不知道製作組之前已經找許楓買過保險了。
至少他們不知道自己這邊多花了一份冤枉錢。
陳力看向許楓的眼神已經有點不大對勁：“許楓老師……實在沒想到，這首歌居然是你來寫的。”
“我也沒想到，巫幼卿他們會找我幫忙。”許楓笑了笑，“只能說，或許這就是緣分吧。”
“那，合同沒問題，我們就來簽署了？你們時間應該不多了吧，我後面還有綜藝節目要拍，得儘快給你們出歌。”
“好！”陳力點了點頭，收斂了自己的情緒，拿起筆和印章，走完了簽署合同的所有流程。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
簽完合同之後，陳力看着手上的合同，看着那些大學生和許楓一起離開的背影，忍不住搖頭感慨道：“後生可畏啊，你們感受到沒有？”
“有一點……”
“真沒想到，我們一直好奇的那個人，居然真的是許楓。”
“話說他不是新晉一線嗎，怎麼能這麼閒，跟我們兜這麼大一個圈子？”
“可能是因爲，我們給的真的很多吧。”
“……他這麼一個靠自己成長起來的歌星，怎麼可能會缺錢啊？”
“一般情況下，這個說法是不成立的，但他是許楓啊！”
“對啊……他是許楓啊。”
一般明星哪有搞什麼“保險”的？
也就許楓了。
想想這個名字，製作組一下覺得所有事情都合理了起來。
……
離開酒店之後，巫幼卿看了許楓一眼，裝作不經意的問道：“許楓……老師，之前沒聽說過你還會唱哨音啊？”
“那是因爲沒人讓我唱。”許楓回答的理所當然，“而且這東西難唱，需要不少錢。”
這種說辭，又讓巫幼卿想到的當時在大學練習室時候的場景。
“能唱得好嗎？還是打算用修音的辦法？”
許楓笑着搖了搖頭：“那不如直接找幻姐了。肯定是我自己唱的……要是是修音，後面假如我要開演唱會，那怎麼辦？總不能故意忽視掉這首歌，或者乾脆假唱吧？”
巫幼卿眼前一亮：“你要開演唱會了嗎？”
身邊跟着一起走的程鸞眼神也隨之一亮。
呃……我只是隨口一說，你們的反應不要這麼大。
倒不是許楓不想開，只是他實在不知道用什麼辦法來開。
“暫時還沒這個打算。”許楓解釋道，“不過，總得爲後面的事情做一點打算和考慮。”
畢竟現在很多雙眼睛盯着許楓。
要是真搞個假唱風波出來，事情就沒那麼好解決了。
“好……”
此時幾人已經走到了停車場，許楓隨口客套兩句，做了告別：“那就這樣，我們先走了。”
說完，許楓和程鸞上車，在巫幼卿的注視下離去了。
趕緊錄歌，趕緊完成這筆委託，後面他還要接着錄節目呢……
……
這邊的合作談的很愉快很順利，合同很快簽好，皆大歡喜……可有的人，就很難歡喜起來了。
顧軍看着被掛斷的電話，臉色異常難看。
他只是剛剛做了自我介紹，對面聽都懶得聽完，就直接把電話掛斷了？
什麼情況？
副組長終於意識到了，事情正在飛速脫離他們的掌控，連忙問道：“組長，怎麼了？”
強忍着罵人的衝動，強忍着同樣慌亂的情緒，顧軍沉聲道：“把他們製作組的地址給我，我們親自上門去問。”
事情，怕是有點不妙了。
陳力或許是找到了一個相當符合心意，且價格合適的歌曲。
他並不是在虛張聲勢，而是真的打算和對方合作。
但……還是有機會。
只要自己這邊的性價比高於對方，那就還是有挽回合作的可能性。
顧軍把自己的心理預期再一次調低——不求這輪合作能帶來多大的業績了。
不是顆粒無收就行。
拼性價比？
他們也不是不行。
現在顧軍哪怕再不願意，也不得不承認，現在在兩邊交易中，是他們處於弱勢方。
但不是完全沒有博弈空間。
然而，還沒等顧軍下下一步的指令，負責發郵件的那位員工臉上忽然閃過驚懼的情緒。
“組長……他們說，他們已經簽好合同了，希望我們不要再打擾他們！”
“好像，不是玩笑！”
“什麼？！”還在想着怎麼被少割一塊肉的顧軍這下臉色終於是變了，“郵件在哪裡，給我看看！”
合同已經簽了？
那不就等於再也沒有拉扯的空間了？
還想什麼被少宰一塊肉……人家根本都不在你這裡做生意了，你想被宰都沒門！
這是最壞的結果啊！
顧軍剛搶過手機，身後傳來了一陣平淡中帶着少許不滿的女聲。
“什麼事情，慌慌張張的？”
這個聲音，這個聲音……
顧軍猛然轉頭，嘴角抽了抽，心中一涼：“宋，宋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