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情況下，練習室是不允許無關人等進入的，更何況是春晚這種至關重要的節目排練。
蒲潼硬跟進這間練習室，按理來說，工作人員是可以把這小子轟出去的。
但現在的問題是，他們不敢……
忌憚蒲潼的身份地位是一方面，他和央視很多大人物關係匪淺，他們就是一羣打工人，這點眼力見還是有的。
當然這只是一方面，如果他們真的佔理，誰來了也不好使，該例行公事就例行公事。
但問題是，他們心裡有鬼，逮着人家一個節目針對，這事確實做的不厚道。
三個工作人員有意無意打量着蒲潼，生怕他忽然發難，萬一這傢伙年輕氣盛掀桌子了，上面怪罪下來可怎麼辦？
所幸蒲潼看起來很平靜，安靜坐在那並沒有要惹是生非的架式，就好像他真的只是來學習的一樣。
“開，開始練吧。”
雖然不知道這小子是來幹嘛的，但總不能這麼僵着，排練任務不能耽誤。
陳思卿三人點了點頭，隨即按照小品的劇本表演起來。
這些天他們被重點關照已經練習了無數遍，現在表演甚至已經形成了一種本能反應、肌肉記憶。
蒲潼在旁邊暗自咂舌，這個表演，完全是肉眼可見的熟練度……
老實說，對於陳思卿唐洛澄這樣的年輕演員來說，演喜劇演小品很考驗演技和經驗，更何況是春晚的小品？
其實流量明星去演小品，一直都是被飽受詬病的，外行人上臺大都放不開，惺惺作態演的很假。
陳唐二人也難以免俗，哪怕他們很努力，但想一朝一夕達到專業小品老師幾十年的功力談何容易？
客觀來說，春晚海選時，他們的表演堪堪過了及格線，是《賣柺》這部作品的出色才使得演出的效果很好。
蒲潼不自覺笑了笑，但現在，他們倆對這個小品的掌握程度卻已經有了很大的進步。
萬事有利必有弊，在逆境中人往往才能發揮出更多潛能。
看來央視的故意針對，反而達成了一種魔鬼特訓的結果，在反覆的高壓訓練下，小品的表現力，已經從堪堪入門到略有小成了……
雖然蒲潼看節目笑了，但三個工作人員可沒有掉以輕心，他們看着蒲潼古怪的舉動甚至有點更慌了。
按照平時的排練流程，應該是節目的演出者一邊演出，他們從旁提出問題和建議，但今天蒲潼在場，他們幾個反而有點不知所措了。
三人面面相覷一合計，打算向上面反應一下，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他們就是小嗎嘍，和蒲潼交涉，還得有大人物來……
“上個廁所。”
一旁的中年人尷尬起身，三兩步就往外走，生怕被蒲潼給叫住，畢竟他可是要去“搬救兵”的。
其餘兩人發現蒲潼毫無反應，這才鬆了口氣，等導演過來，剩下的事可就和他們無關了。
蒲潼雖然面無表情，心裡卻跟明鏡似的，這個小品排練安排並不合理，無疑是遭了上面針對。
他也不想難爲人家打工人，要溝通，還是得和管事的聊，現在人家去叫人，其實也和了他的意。
唐洛澄和陳思卿的小品很快就表演完畢，或許是因爲蒲潼在場讓他們心裡有了底氣，這次的演出很完美。
兩人氣喘吁吁地看着蒲潼，一時間也有點看不懂現在的情況，還是希望別出什麼事纔好。
不多時，先前離開的工作人員重新回到練習室，他身後還跟着一個面帶微笑的女人，應該是春晚的總導演於洋無疑。
“你好啊，小蒲。”
於洋微笑着和蒲潼握了握手，她一直很欣賞這小子，只是沒想到第一次正式見面，居然是這種情況……
“你好，於導演。”
蒲潼禮貌問好，他還是在魏銘峰那聽說過於導演的，對這位也算是有一定的瞭解。
據魏銘峰所說，當時就是他和於導演聯合，才把《賣柺》這個節目保了下來。
這就讓他很懵了，既然導演選擇保住這個節目，說明她還是很看好這個節目的，那現在爲什麼要這樣子搞重點關照？
排練安排表這種事她肯定是知情的，沒有人可以跳過總導演搞小動作。
“我們出來聊……”
於洋笑笑，朝他揮了揮手，在示意其他人繼續排練後，她帶着蒲潼出了門。
剛纔工作人員匆匆忙忙找她的時候可把她嚇了一跳，還好這小子還算理智。
蒲潼跟在她身後，不知道這位導演把他一個人叫出來想說點什麼。
“討論組裡有人不喜歡這個小品，確有其事。” 她的第一句話就證實了蒲潼的猜測，當時節目海選時的投票結果很是懸殊，自然有人不待見這個節目。
哪怕現在這個節目被留了下來，這羣人肯定還是不想讓它成功登上春晚。
他們也不是什麼徹頭徹尾的壞人，就是感覺這個節目不符合近兩年的小品風格，比較求穩。
“所以重點關照《賣柺》，是他們的意思？”
於洋點了點頭。
兩種對立的觀點很難得到統一，支持和反對各有各的理，誰也說服不了誰。
想讓反對這個小品的人認輸只有一個辦法，那就用春晚播出後的數據打他們的臉！
“所以，你也同意了他們針對的節目的行爲？”
於洋她是節目的總導演，這些關於排練的細則她肯定知情的，但顯然，她並沒有阻止。
他不認爲於導演在助紂爲虐，她這麼做肯定還有別的意思。
“是的，我知道那羣老頑固給《賣柺》團隊安排的排練很重，但我批准了。”
於洋的神情平靜，並沒有出現任何愧疚的神色。
“你剛纔看完表演以後，肯定也會明白，這段時間他們的進步很大，說明加練還是很有效果的。”
蒲潼聞言點了點頭，這倒是真的沒錯，比起海選的舞臺，現在的他們更加得心應手了。
“如果我不同意針對《賣柺》的加練，他們說不定就會換成別的挑刺方式，與其讓他們在別的地方使絆子，倒不如接受一個最簡單的。”
於洋的笑容耐人尋味，帶着幾分將計就計的味道。
在她看來，這個小品的劇本雖好，但他們幾個的表演卻並不成熟，憑藉好笑的情節登上春晚的舞臺或許足夠，但想成爲經典，明顯是不夠的。
這個小品的上限遠不止於此，所以她同意了這個安排，既能讓那些有成見的人挑不出毛病，還能讓節目得到成長。
之所以安排加練，恰恰是她看重這個節目，而不是針對。
“當然，這樣的重點關照並不會持續下去，在他們的排練得到顯著成果後，加練也就沒必要了。”
蒲潼這才鬆了口氣，如果是看好才加練那自然是好事，只要不是刻意針對就好。
而且，有個人可是爲了保住這個節目，說出了“結果他一人承擔”這種話。
無論是魏銘峰，亦或是於導演，他們都對這個節目充滿着期待，正因如此，他們才應該付出更多努力。
“謝謝。”
這個節目如果沒遇到他們倆，怕是真的要被埋沒了。
“老實說，你這八個節目……我不知道該怎麼指導。”
於洋忽然話鋒一轉和蒲潼聊起了閒話，導演的工作是負責節目的指導和調整，但蒲潼帶來的這幾個節目太過成熟，以至於她不知如何下手。
蒲潼尷尬的撓了撓頭，這些節目都是上過春晚，經受過普羅大衆檢驗的，相比於其他的節目肯定更加完整點。
這就是直接拿成品節目用的好處了，只要熟練度不高，甚至不需要修改就能直接上。
“你的這八個節目，就由你來親自監督吧，我相信你的判斷。”於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的節目，你自己做主。”
“啊？”
蒲潼愣了一下，他不是來排練節目的嗎，怎麼還兼職當上節目總監了，這不對吧。
“啊什麼啊，你本來也沒在排練安排裡，反正你也喜歡亂跑，不如做點正事。”
既然他對自己的節目有清晰的判斷，倒不如讓他親自接手，效果反而更好也說不定。
蒲潼本來想反抗的，但轉念一想，讓他來負責這八個節目的監督倒也不錯。
如果交給別人，把這些經典改的面目全非，他是堅決不同意的。
於洋走後，他重新回到了小品《賣柺》的練習室，不過這一次，他名正言順。
“我，蒲潼，節目總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