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融化是一種什麼滋味?
這大概是想象力都無法觸及的慘烈死發了……熾烈的衝擊波擴散過來,甲冑化作鐵水,再是皮膚、肌肉,血液沸騰起來,將血管撐破。儘管羽族人體內流淌的是炁,但,那玩意兒也並非跟世界完全隔開,也是會有物理接觸的。逃亡的淵人士兵就像一個個被吹破的氣球,從體內爆開,一時間,空氣中混雜了大量死者的本炁,使得戰場看上去一片雲霧籠罩。
壑王呆呆地看着這一切,又看向身邊的人,眨兩下眼睛,好像完全不能相信這一切真的發生了。
兩次。
短短一天內,敗給一個人類,兩次。她的計謀並不高超,很多時候,甚至是在打明牌。但偏偏就是明牌,逼得他損兵折將,兵力大減。有他親自帶隊,進入還會被打出這樣的大潰敗,這是壑王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原以爲先代羽王被人類戲耍,是因爲他太過愚蠢,還令壑王頗爲不屑一顧。現在看了,就算換成自己……真的就能一眼識破人類的計謀嗎?是否也是看人挑擔不吃力的臆想呢?
不管怎樣,當他開始反省自己時,總歸還有希望。
只是,他沒有想到,就連這第二場大敗,都只是敵人精心設計的陷阱。
……
“壑王,小心啊!”
關鍵時刻,身邊總算還有拎得清的人在,沒有時間給他自閉了!一位軍官……冬蜇君甚至都喊不出他叫什麼,猛地推了自己一把,推得他一個踉蹌,跌坐在地上。身爲王者,竟然被自己的屬下推了個屁股墩兒,不管有什麼理由,都是冒犯天威,不可寬恕的大罪。壑王在衆目睽睽下摔了個結實,正要動怒,卻見一把大斧凌空劈過來,一下子將那個不知道名字的軍官劈做兩半。
————
此時此刻,他突然又有了一種使命感——沒完。絕對不能在這裡結束,他要活下去,想盡一切辦法活下去。他這個“王”一旦死了,淵人一族之後將會面臨怎樣的處境,可想而知!
單人屠殺淵人高層。
“贏家掠奪敗者的一切,這,就是戰爭的真諦。”
“咚————!!”
擡手。
“呼……”
這一幕,讓蜜麓一忍不住心生敬佩。比起渾渾噩噩,被迫迎戰的羽族,在貧瘠之地發家的淵人,似乎更能理解戰爭殘酷的本質。在巨大的構架下,他們化身爲如同螞蟻一樣的集羣生物,以自己的生命爲代價,也要保住對延續全族的希望。
面對敵人,蜜麓一絲毫沒有留手的意思,頂着能量武器的洗禮,衝入人羣之中,大斧一掄,管你什麼軍銜,斧頭之下,衆生平等。旋下來一大堆腦袋,眼前的士卒們卻沒有退卻的意思,相反,他們眼神中的火越來越旺,一波接着一波,發起無比悍勇的衝鋒,好像不知道死字該怎麼寫。
“哈……哈……”
“全體掩護!自由開火——!!!!”
“咚————!!”
“轟————!!”
掌軍者,民之司命。
即便如此……
“那我就更不能讓他活下去了。”
心神一轉,斧頭飛回手中。
流炁揚起的煙塵中,一道人影轟然墜地,好像完全不在乎這個落地姿勢有多費膝蓋。儘管是女性,身形曲線也確實很優美,但沒有人會懷疑她的“力量”。煙塵滿天,看不清她的臉,隔着煙霧,只有一雙爍金色的重瞳散發着威懾之光,如同一頭兇悍的野獸。
士兵們也意識到這一點,開始不斷有人朝斧子的方向撲過去。最後,竟然用人肉堆出一張屏障、一面盾牌,硬生生把開天大斧的路徑給堵住了。以幾十具肉體的撕裂作爲代價,開天大斧的飛行速度得到緩衝,也讓壑王在最後時刻拐了個彎,幾乎是手腳並用,跑入軍帳中。
“真厲害啊。”
軍帳被一斧劈做兩半,蜜麓一堪堪殺到,斧子上已經沾了不知多少人的炁。
“但是,很可惜。”
“還有秘密武器嗎?”她似笑非笑地說道,“那就來吧。”
————
腰斬,上下半身脫節,痛苦的表情凝聚在臉上。大量流炁從體內噴出,像一道噴泉。
單人殺穿西南戰線。
蜜麓一的眸光流轉一圈,盯住了正踉蹌逃亡的壑王——此時此刻,爲了保命的他,和談判桌上那個運籌帷幄的強大王者,好像是兩個人。
壑王的臉色又變了,不知道該說什麼。混亂不堪的視角中,到處都是死人和將死之人,有的士兵沒有在第一波衝擊中被融化,卻被高溫灼燒成一團火,發出無比悽慘的叫聲,在戰場上亂跑,不小心撞進了壑王的視野中。
他從未想過,會在這種情況下動用淵人最新的科技結晶。
蜜麓一心中暗道,“這些人……”
“哼,既然如此……”
現如今,又單人闖入軍陣中,要於千軍萬馬之中,取得敵方大將首級。在淵人軍中,這個才加入戰局三天,就把一切攪到天翻地覆的人類,早已經威名大震。
“很奇怪嗎?”大蟲藉助她的視覺,也看到了不斷衝鋒的淵人士兵,笑着搖搖頭,“小妞,你好像對‘戰爭’背後的東西,沒有一點點概念啊。像這種賭上國運而發起的戰爭,一開弓,是沒有回頭箭的。你說雲小白沒有退路,其實,對淵人來說,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壑王,快走啊——!!!”
撥開大帳,壑王被一顆石頭絆倒在地。幾乎顧不得疼痛,他快速爬到了自己的案桌——在桌子下面,放着一個箱子,箱子裡是各種緊急狀況是會用到的兵器。這個應急箱,就是專門爲這種時候準備的,萬一突然有刺客,也不至於手中沒有兵器,這算是壑王個人的習慣。
“刺啦——!”
但是……
“咚————!”
……
“居然有這種事。”
“啊……”
大斧擲出,劃出一道直線,直取壑王的後心而來。元甲根本擋不住這把斧頭,一旦擊中,這場戰爭就要結束了。
身邊的將士們端起槍支,試圖用密集的火力,給壑王爭取到一條道路。能量傾瀉而出,還伴隨着他們夾雜着憤怒的吼聲,好像只要吼起來,槍的殺傷力就會變強一樣。這是生物在面對死亡時的本能,會變得憤怒,好像無所畏懼,不管如何,留下來的他們,選擇了更爲勇敢的一條路。
對這個異能者是否有用……從未試驗過,也不好說,他只能賭,就算不賭,也沒有其他選擇了。
到這個地步,壑王反而沒那麼緊張了,因爲他已經成功打開了應急箱,並且摸到了那把最新研發出的武器。機會就在手裡,成與不成,對她又有多大效果,全看天命而已。
“砰!”
能量武器所不具備的槍聲,驟然響起。
從壑王手中武器的“槍管”裡,射出一發子彈,在一片塵霧中,散發着金屬色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