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北風駕駛汽車,一路向西。
行駛約一個半小時,在要臨近蘇城的時候下了高速,跟着導航指引來到了向南影視基地。
郭凡會選擇在這裡搭建綠景大棚還有部分實景,主要是出於省錢和方便。
上蘇崑三市交界處,有得天獨厚的地理優勢,流動人口很密集,無論是技術型人才,還是羣衆演員都容易找。
而且在影視城拍攝有一個無與倫比的優勢,當地官方會大行方便之門。
比如封橋封路交通管制,魔都申請是非常困難,但在這裡卻很容易批下。
如果爲拍攝搭建全景不拆,還會有額外的補貼。
萬一電影爆火,相當於就多一個網紅打卡點,可以帶動地區經濟發展。
陸北風很不巧,剛好碰上劇組拍戲封路的交通管制。
前方一公里外就是郭凡劇組所在地,如果繞路要多花費半個多小時。
陸北風不願浪費時間,乾脆就把車停在路邊,一路走過去。
他還是第一次來影視城,一路見聞感覺挺有趣的。
殭屍和道士蹲在路口抽菸,土匪、古代人、東瀛浪人、還有太監俠客,坐在城門的臺階上五排開黑。
當戴着白帽子的頭頭,大喊一聲招羣演,所有人就呼啦呼啦衝過去,高喊着我我我,像是菜市場挑肉一樣。
“誒,就是你,別走。”
陸北風路過,突然被人叫住,他左右看一眼周圍也沒別人,回頭問:“你是在叫我?”
羣頭說:“對,你小子氣質還不錯,特約500塊一天,露臉有臺詞幹不幹?”
陸北風笑了:“演什麼?”
羣頭很不耐煩說:“民國時期富商之子。”
“給人當兒子?那沒興趣了。”
陸北風很嫌棄,覺得以他的氣質,最起碼也得是個俠客,木得感情類似於白雲城主葉孤城那種。
“不幹拉倒。”
陸北風畢竟沒有王霸之氣,羣頭冷哼一聲,直接在人羣裡面挑選。
有個四十多中年男子,抱着半個西瓜,自來熟的搭話問:“兄弟你怎麼不答應?哪怕不是專業的,體驗一下生活也好,一天500也不少了。”
陸北風看着他的臉,笑意更濃:“老哥你怎麼在這裡當個真吃瓜羣衆,不上去湊湊熱鬧。”
“前兩天我倒是去體驗了幾次,要麼是死屍要麼就炮灰,吊用沒有。”
中年男人一副孤芳自賞的語氣:“所以我就在等待一個慧眼之人,就憑咱這個氣質,別的不說起碼也要演個爲國爲民的大俠吧。”
每個男人都有一個武俠夢。
“你這氣質確實不錯。”
陸北風頗爲認同點頭,古代人說的彪形大漢大概就是眼前這位老哥,一八五的個頭,將近兩百斤的體重,粘上鬍子就可以演劊子手殺豬匠,絕對是本色出演。
“兄弟,知己啊,不像我媳婦和閨女天天說我像屠夫。”
中年男子很感動,徒手掰開西瓜,挑一塊乾淨的給陸北風,熱情推薦:“嘗一嘗自家種的西瓜,早上剛摘的,絕對新鮮絕對甜,不夠車上還有。”
陸北風沒客氣,嚐了一口確實不錯,好奇問:“老哥是在這裡做生意嗎?”
“不是。”
中年男人搖搖頭:“閨女平白無故撿了個大製作電影的女一號。”
“最近天氣也熱,家裡正好也是開果園的,平時有事沒事就拉一車水果過來請一下劇組人員,雖然不值幾個錢,畢竟吃人的嘴短,閨女今後在劇組起碼待的舒服一點。”
“再說了,得了這麼大便宜,不付出點什麼,我這心總是難安。”
陸北風說:“說不好咱侄女是真的有實力呢?”
中年男人冷笑:“老弟你還年輕不懂,這世道哪有什麼實力和沒實力之分,說穿了都是人情世故。世界上能人有很多,但又有幾個能出頭的?”
“老哥這話說的透徹。”
陸北風認同點頭,所謂人脈關係,就是在一次次利益交換之間產生的。
他笑眯眯問:“老哥難道就沒問咱侄女,這女一的角色是怎麼來的?”
中年男人:“問了啊,說是她閨蜜的哥哥給的,我怎麼就那麼不信呢。”
陸北風:“也可能是真的呢?”
“不可能!”
中年男人很篤定,他還想繼續跟陸北風吹牛皮,突然手機收到一條消息,急忙說:“兄弟抱歉,媳婦找我呢,留個聯繫方式吧,晚點有空出來喝兩杯,我叫謝金寶,兄弟貴姓?”
“陸北風。”
交換了聯繫方式,陸北風看着他匆匆離去的背影,嘆了口氣。
明明在視頻中見過一面,爲什麼謝小沫她爸就是沒認出自己?
這讓陸某人很受傷,難道自己就是氣質好一點,長得確實很平庸?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走到了流浪地球劇組所在地,沒有工作證,禁止進入。
陸北風在附近找了一家奶茶店,點了杯奶茶,打電話給錢麗讓她過來。
錢麗匆匆趕來,禮貌問好:“陸董。”
陸北風嗯了一聲,看向劇組門口,詢問:“亦雪最近怎麼樣?”
錢麗說:“太善良,所以很糾結。”
陸北風有沒有說話,等着錢麗的下文,她說:“道具部門負責人以高於市場價5%的價格,將劇組的道具外包給一家公司,而整個部門都享受這5%的返點。”
“道具製作成本1500萬,負責人叫王猛,是郭導的妻弟。”
陸北風嘬了一口珍珠,淡淡問:“那你給的建議呢?”
他並不訝異,畢竟也是從底層爬上來的人,5%這才哪到哪,據他所知加工行業纔是真正瘋狂內卷,百萬訂單直接返利二十萬,還有大把的小老闆趨之若鶩。他們也沒辦法,乙方多,甲方少的世道,想要生存,就得卷,卷死同行就能賺到錢了。
錢麗冷聲:“殺雞儆猴,絕不姑息。”
陸北風問:“郭凡知道嗎?”
“他應該是不知道。”
陸北風冷哼:“他可以知道。”
讓趙亦雪當製片人,是爲了她能提早適應社會,不是讓社會適應。
水至清則無魚,世界不止黑白,還有更多的灰。
但他有實力,讓趙亦雪的世界只有黑跟白,灰色知道就行了,沒必要強迫自己去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