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坐。”
方承山看見陳希夷進來後,隨意的說道。
“洪玉你恢復的不錯,前一段時間可差點給我嚇壞了。”方承山見到陳希夷坐下來之後,這才說道。
“運氣好而已,如果不是那位前輩,我也不會這麼容易好。”陳希夷推諉了一句,正好拿之前那個壯漢頂鍋。
反正這方承山也不可能真的去問對方。
“人死了,被紅袖坊的惡詭給殺了,城主請了黃家的人來了。”方承山直言不諱的說道。
很顯然,這位方家家主也是知道世家、詭異的真相,怎麼說也算是這閭祀城的高層之一了,知道也算是正常的。
從哪裡得知這個消息,陳希夷不在意,但他確實是有點驚訝。
對於那壯漢的死,他自然是不知道的了,畢竟這可是一件大事,城主絕對會捂得嚴嚴實實的,現在的他又不是本體,完全沒有任何的實力在身上。
這個世界的體系太過於詭異了,要麼是和人有仇要弄死人的,要麼就是需要血脈傳承才行。
“他不是注入了世家之血,怎麼可能會死?如此強大的力量居然打不過紅袖坊的惡詭。”陳希夷皺起眉頭反問了一句。
“你知道的還不少,看來那天你從城主口中套出了不少的話。”方承山聽到陳希夷的問題,非但沒有感到疑惑,反而有些欣慰,會耍手段,這纔是一個好的繼承人。
他需要的是能夠鎮住方家的人,而不是一個滿口仁義道德的讀書人,要是不狠,遲早被人吃幹抹淨了。
“只是注入世家之血罷了,這些人都只是世家的奴僕,和真正的世家之人比起來差的太多了,等你真正見到世家之人後,就明白對方爲什麼是能夠凌駕於朝廷之上了。”
“明天就有世家之人來,但對方來勢洶洶,閭祀城怕是得被剝一層皮下來了。”
方承山語氣裡帶上了憂愁,這還是陳希夷第一次看見對方有着表情,從方洪玉的記憶裡陳希夷知道這方承山一生要強,從未在人面前展露過這些的。
“世家高高在上,我們怎麼可能會有對方想要的東西。”陳希夷不動聲色的問道,他知道,這世家之人大概率不是來幫他們解決掉紅袖坊的三隻惡詭,而是爲了屠城血祭某個東西的,處理掉惡詭很可能只是爲了血祭的過程更順利一點而已,免得被幹涉。
“有,就是我們!”
“他們需要人作爲材料對詭器進行祭煉。”
對於此,方承山也沒有任何的隱瞞,直接就開口說道。
“詭器?那是什麼東西。”陳希夷知道,很可能是跟詭異相關的某種器物,但具體是什麼就不清楚了。
“無論是惡詭還是邪詭,都無法完全消滅掉你應該也是知道的,所以就只能以封印的方式作爲解決辦法。”
“但世家們卻掌握了另一種解決辦法,就是將他們心儀的詭異以封印的手法制作成了某種器物,以此來驅動和藉助這些詭異的能力。”
“這些個詭器相當的強大,但因爲使用的是詭異的力量,所以每一次使用都會遭受到反噬,隨着使用的次數越多,反噬就越可怕,因此就需要血祭,以此來消除或者是削弱反噬。”
“越是強大的詭器,反噬就越恐怖,所需要血祭的量就越大。”
“所以我猜測,這黃家很可能是要在我們閭祀城舉行血祭,否則的話一個紅袖坊,根本就不至於讓一名世家之人過來,最多也就是派個血奴過來而已。”
血奴,就是注入了世家之血的普通人,被世家掌控的奴僕。
聽着方承山的話,陳希夷也是心中凝重,這世家果然不能小覷。
這些擁有超凡力量的家族都是龐然大物,對於詭異的研究肯定是比他要多得多了。
就比如說平衡之法,讓兩種邪詭相互拉扯以達到平衡,這種技術很可能只是對方的常識罷了。
從詭器來看,對方可是掌握了詭異利用技術,就是可能後遺症比較大一點。
所以,他是沒有任何的優勢的。
至於說從這名黃家子弟口中獲得他需要的情報和知識,怎麼說呢,基本上跟天方夜譚沒有什麼兩樣。
對方憑什麼給你?憑你長的好看不成。
而且從當初那壯漢的描述來看,世家對於普通人的倨傲那是深刻在骨子裡的,好似兩者根本就不是同一個物種。
“那麼我們有沒有可能成爲世家?”陳希夷斟酌了一下說道。
方承山很平靜,似乎早就知道了陳希夷可能會問這話。
“不可能的,世家是天生的,也別問世家的來源,我不知道,世家或許知道,但這種絕密之事你覺得有可能我會知道嗎?”
這回答可以說是相當的直白,上來就直接否決了陳希夷的問題,甚至還附帶了額外的解答。
世家給陳希夷感覺就好像是血脈術士一樣,有就是有,沒有的話憋也憋不出來。
源頭可能有,可卻不是這一個小小閭祀城方家能夠知道的,估計也只有一些世家家主才能夠知道。
“原來如此,那伱的意思是明天準備讓我一起跟你去見見世面了?”陳希夷開口問道,這事就得先下手爲強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讓你儘快收拾一下行囊,等明日那黃家子弟入城後你趁着這個空檔離開吧。”方承山的果決遠超陳希夷的想象。
薑還是老的辣,很顯然方承山年輕的時候一定經歷過和世家子弟相關事情,而且可能不止一次,所以才深知其習性,因此纔會如此果斷。
“我走了,方家怎麼辦?”陳希夷故作疑惑的問道。
“如果方家沒事,那就給你二弟、三弟、四弟,以後就得靠你自己,要是方家被血祭了,你就是最後的香火了,不求你大富大貴,只求你傳宗接代就可以了。”
“當然,你不走也可以,把離開的這個機會給你二弟,你留下來賭一把,要是賭贏了,方家以後還是你的。”
“要是賭輸了,那就一起被血祭吧。”
方承山也是個通情達理的人,你要是真捨不得,不走也可以。
至於他,肯定是走不了的了,因爲他實在是太顯眼了,明天要去面見那黃家子弟,這要是不到場被懷疑了,可就糟糕了。
這種行爲相當於是拿整個方府作爲擋箭牌,人可以走,但最多一個,所以除了他方家之外,剩餘知道這件事情的本土家族也在篩選,只是沒有方承山這麼果決罷了。
一般來說,要是換做前身的方洪玉,絕對是不願意離開了,這偌大的家業怎麼可能願意放棄掉。
畢竟他沒有見識過世家子弟的可怕,陳希夷雖然沒有見過,但他有一個優點,那就是聽人勸,特別是這種正確的建議並且還是在自己弱小的時候。
“好,我收拾一下明天就離開。”陳希夷點點頭,跑路嘛,本來他就有這打算,這方承山給了個光明正大的離開機會,他還巴不得呢。
方承山臉上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他沒想到陳希夷居然答應的這麼快,在他的眼中,自己這個兒子方洪玉可不是這種性子。
好在他很快就釋然了,他知道不久前剛剛經歷了邪詭殺人,機緣巧合逃出來後還被嚇失魂了,也就是運氣好纔給救回來了,如此性情大變也是正常的。
畢竟這可是經歷了一次生死,性格上有所改變也是一件好事,至少這種性格以後沒了方家能夠生活的更好。
他之所以選擇方洪玉而不是剩下的金銀銅三人,也是有着私心的,畢竟他更看重嫡長子,而且這方洪玉也不是個上不了牆的爛泥,能力也是有的,特別是在交際和拓展人脈這一塊,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後也能夠更安穩的生活。
“離了城之後儘量走大路,不要走小路,一路往北去泉落城去井宿街三十號,我在那裡曾經在那裡隱姓埋名買了屋舍,並不是什麼大屋舍,但你一個人居住也足夠了,鑰匙和房契地契在這裡。”方承山取出了房契和地契以及一把鑰匙。
從這方面來看,這方承山絕對是隻老狐狸,連安全屋都有。
可惜的是他用不上了,如果他不是方家的當家大老爺,那麼確實是能走。
由此可以判斷出來,這黃家想要血祭的話,很顯然一個人是辦不到,需要本地的勢力幫忙才行。
這就有點諷刺了,自己給自己挖坑,然後把自己埋進去。
“我知道了,會小心謹慎的。”陳希夷接過房地契和鑰匙後說道。
“記住,等明天我們接到那黃家子弟後你再走。”方承山再一次囑咐道。
他的意思陳希夷明白,無非就是怕如果提前離開很可能會遇到這黃家子弟,這世家之人喜怒無常,到時候難免會出現意外。
而要是晚走的話,誰知道對方會不會後悔,因此只有在他們前去見面的時候拖住對方,這個時候離開更安全。
這一個個爲此可以說是煞費苦心了。
本來正常情況下,陳希夷是打算去見一下那黃家子弟是什麼情況後再離開,但沒想到方承山比他更謹慎。
如果不是真的走不了,方承山恐怕早就第一時間跑路了。
雖然這方承山人到中年,但想要生又不是真不能再生,只是他要是想走,其他勢力也不會讓他走了,都在城門布了眼線以免高層離開,別的不說,方家也佈置了,以免其他勢力高層跑路,意思就是要死一起死。
當然,他們之所以不跑,也是城主曾經承諾過本土的大勢力不會有事,但前提是別跑,要是敢跑,城主也不會放過他們的。
各方的互相牽制之下,這纔出現了每個勢力一個名額的結果,這叫圍三缺一,否則的話真就把生路給堵死了,肯定會引起譁變的,你都不給生路,何必給你賣命呢?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去準備了。”陳希夷說完,便拿着房地契和鑰匙離開了書房。
看着陳希夷的背影,方承山心裡也是百味陳雜:“這一次的死裡逃生對於洪玉改變很大啊,這很好,很好。”
“唉,方家看來是要沒了,世家子弟可不比那些詭異良善。”在方承山的眼中,無論是世家子弟還是詭異,都是一丘之貉,沒有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