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果的滋味，那是針不戳。
但您這個時候纔想着來做天使投資人，是不是未免也太晚了些？
道韻當然是好東西，可以增幅自己也可以送人，像上次道果那般溢出的道韻甚至對陸川其他的大道都有增幅。
不過好東西能不能拿也要看情況，顧清輝想要聯絡其他道門加大對自己的幫助力度當然是好事，但代價是什麼呢？
陸川沒有接茬，只是端着白玉杯輕輕抿了一口，顧清輝自然也能猜到他的心思，也想做出淡定飲茶的姿態，但杯中卻是已經空空如也。
“以你的年齡能有如此強盛的道境，便是數萬年的時光裡，我也只見過寥寥數人。但面對神王，不是簡單的可以靠超凡的數量堆上去就足夠的。”
來了，來料了。
陸川放下茶杯坐直了身體，正準備洗耳恭聽，顧清輝卻又賣起關子不說了，甚至好整以暇地給自己又倒了杯悟道茶。
嘿，拉扯我是吧？
“神王又不是沒打過，我第一次來清輝山之前就砍過一個。”
“那只是神王的一部分，我後來都聽守正詳細說了。雖然你在北方那一劍，借劍道之力而破天人之威，確實令人驚歎，但那樣的劍，你又能用幾次呢？”
陸川不語，還幾次，用一次人就虛脫了，於是他便繞開了這個話題，繼續道，
“威力夠強的話，一劍也就夠了。更何況我們爲對抗神族做了充分的準備，如今烏托邦科學部已經能自制魔氣幽氣，又通過各種渠道蒐集到了魔族真血，這次和上回不同，神族以爲是偷襲，實則是被我們埋伏，是我們佔了先機。”
顧清輝一怔，自己製取魔氣是個什麼操作，你們烏托邦這麼無聊的嗎？
“普通神族也就罷了，你們憑什麼覺得魔氣魔血這種東西會對神王有用，若是連他們的血都能有用，魔族又怎麼會被神族掃滅？”顧清輝輕笑道。
“神族掃滅魔族是聯合了人族之後的全面作戰，神族若是真有那麼強，爲何當年不自己掃滅魔族，還要聯合人族做什麼？”陸川據理力爭，
“況且以我知道的信息來看，這次出來的不過是一位神王，我們爲祂準備了一百多位超凡，一千多位神通境大成以上的修士，這樣的數量還不夠引起質變？”
顧清輝的臉色終於有些變了，搞什麼名堂，你們哪弄來的這麼多人，是要跟神族決戰嗎？
他轉念想到清輝山不就是積極參加這次團建的一份子嘛，雖然他已經預見到在未來單個超凡的力量已經起不到決定性的作用，但動輒以百爲單位計量超凡的時代，他也還沒做好心理建設。
顧清輝心裡雖然感嘆，嘴上卻是毫不留情，“烏合之衆，若是不能一擊得手，或是被神王一怒先有所損傷，只怕會如鳥獸散。”
“讓前輩見笑了，難怪都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我們這些後輩在對抗神族方面還是太想當然了，對神族的信息少，針對性的手段也沒有，這也是晚輩今次特意來此的緣由，還望前輩看在人族大業的份上，不吝賜教。”
陸川連續被否了幾個方案，心裡早就開始罵罵咧咧了，這不行那不行，那你倒是說啊？
“方纔有一點你說的很對，當年的神族聯合人族一起掃蕩魔族，自然是有原因。”顧清輝緩聲道，“你有沒有想過，在萬法歷時代，景開天還未開天伐神，也沒有武昊建立統一國度，神族和人族聯合，是誰代表人族點的頭。”
“道門？”顧清輝這麼問，陸川自然會聯想到道門。
“準確的人，是人族領袖，基本上人族每過七八十年都會出一代領袖，當然了，由於道門的傳承最久最完整，一般來說這個領袖都出自於道門，當時促成和神族合作的那位，便是出自太初山。
雖然太初山開道的那位祖師是個垃圾，但門下的弟子卻是要比我們清輝山出色的多，這也不能全怪大道不公，或許是我作爲祖師太過驚才絕豔，才導致後人難以超越吧。”
顧清輝說着說着就開始夾帶私貨，太初山有多猛陸川早有耳聞，而且太初山雖然身爲道門，卻是入世的那一種，傳聞天武帝當年起家之時就曾獲得過太初山的大力支持，而且烏托邦之前的招商大會也受到過太初山的投標，雖然最後沒成，但也結下了一些善緣。
“明白了，那我回去之後便找太初山問問”
“等一下！”顧清輝瞪大了眼，你小子要不要聽聽你自己在說什麼，我們清輝山可是第一個投資的。
陸川也毫不示弱，自己不強勢一點還真讓顧清輝端起來了，像自己這樣的頂級好項目根本就不缺投資，就算道門靠不住，實在不行他還能去入道找之前被他晾在大道上的魔祖聊聊，畢竟是砍神王的事情，對魔祖來說也是一種復仇的方式，說不定祂老人家也會感興趣。
“年輕人，一點耐心都沒有。從萬族爭道的荒古時代開始，所有的種族幾乎都聚集在他們的種族母樹之下，包括我們人族雖然沒有種族母樹，但也大多抱團在一起。
然而從兩萬三千年前開始，人族卻從抱團的狀態分開，散到的大陸的天涯海角，包括我自己也是從那個時候離開的中州，來到了這北境，你猜這是爲什麼？”
呃，從結果上來看，聚是一坨屎，散是滿天星？
顧清輝從陸川的眼神裡讀出了他的不懷好意，乾脆略過了這個問題，自己回答道：
“山河大陣，當年的人族領袖是一位有着經天緯地之才的陣法大師，他提出了一個構想，以大地爲符，以山脈爲基，以川流爲引，構築一個足以撼天動地的大陣。
爲了這座大陣，人族修士不畏艱難險阻離開中州，遠赴當時還算是蠻荒的異域披荊斬棘，開枝散葉，數百上千代的人族傳承下來，纔有了今日的輝煌盛景.”
“您說的這山河大陣，有多厲害？”陸川對老前輩過去的崢嶸歲月非常尊敬，但他還是打斷了顧清輝，問出了關鍵問題。
“可鎮殺神王。”顧清輝傲然道，這可是舊時代的餘暉，人族數萬年智慧和傳承的結晶。
陸川不由得肅然起敬，有這麼叼？
“神族的神王可沒有多少位，敢問是哪位神王死在了山河大陣之下？”
顧清輝卻是老臉一紅。
“可鎮殺神王，關鍵在可，不是在殺。”
陸川：（╯‵□′）╯︵┴─┴
山河大陣很強，雖然這玩意兒從布成之後就沒怎麼用過，唯一的作用反倒體現在了這個大陣對自然環境的保護上，景武兩國在北境大打出手，雙方交戰的超凡不下百人，威力強大的符籙不要錢似的轟，連鎮北關和陽關都給打爛了，但這兩座城關邊上的山體卻只是被轟禿而不是轟塌。
陸川沒有去過戰場，原本以爲這是什麼不成文的規矩，如今才知道這些山體是構成大陣的基石，是因爲受到了大陣的保護才得以保全。
但這個大陣有一個很大的問題，和這個問題比起來，連這個山河大陣有史以來沒怎麼用過這麼大的問題，都顯得是個小問題了。
這個巨大的問題就是，南北道門分裂了，導致發動山河大陣的信物被分散在了兩個不同的國家。
一開始景開天將神族驅逐，將被諸神視作牛羊的氏族團結起來建立國度的時候，景國還沒有如今這個規模，南北兩地的道門雖然相隔甚遠，但還是能有交流。
直到道門最後一次投資的天武帝出了大岔子，建立了幾乎一統大陸的武國之後，不僅南方道門的勢力在天武帝掃滅不服的過程中受到了極大的打擊，連同南北兩地正常的道門交流也被鎮北關給隔開了。
現世的歷法進入天武歷的兩百餘年裡，有一百多年道門都在天武帝的恐怖壓力下蟄伏，一直到天武帝死後的這一百多年才慢慢恢復了元氣，而在這個過程中，北方的道門在失去了神族這樣的外敵之後，也慢慢地融入了景國，通過和氏族聯姻的方式成爲了景國的一部分。
嚴格意義上來說，道門的最後一任領袖應該算是天武帝，他確實以一己之力終結了萬法時代，也給曾經支持過他的道門造成了沉痛打擊，時至今日都沒有完全緩過勁來。
顧清輝跟陸川拐彎抹角地說這麼多，說來說去陸川都只聽出了一個目的，人族需要一個新的領袖。
不是天武帝那樣建立王朝的野心家，而是能帶領人族戰勝神族，走向更強大未來的領袖。
管他說的天花亂墜，陸川都不想當這個領袖，光是這名字聽起來就已經代表着無盡的責任，和他想要的生活完全背道而馳。
更何況時代都已經變了，還搞什麼人族領袖有什麼意義，就算武國的道門和景國的道門都承認了，武國的執政者會同意嗎，景從雲會同意嗎？
虛名要是有用的話，他待會就去論壇上開個投票，公投一個人族領袖出來，甚至還可以搞搞黑幕暗箱操作一下。
與其說這個，還不如聊聊現實點的，有沒有可能把這山河大陣搞到手，變成一張在對上神族時可以打出來的底牌。
顧清輝頗有些失落，他當然知道道門的盛世早已隨着時代的變遷而一去不復返，他說起來堅定通透，實際上自己也很難放下道門過去的輝煌。
而陸川也貼心的安慰他，新的時代會有新的領袖出現，等哪一天烏托邦真的解放全世界了，一樣會選出新的領袖來，那時候才叫做真正的人族領袖。
“我會讓守正去聯繫其他道門的，即便你不願意做這人族領袖，也該一一上門拜訪纔是，你在做的是抗擊神族的正事，但凡是沒有忘本的道門，都會向你提供支持。”
陸川不願意，顧清輝也沒辦法硬來，他沒有再兜圈子，乾脆地說出了接下來清輝山會幫他的事。
這反倒讓陸川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對清輝山的感官很好，從第一次接觸到現在，清輝山和顧清輝幫了他許多忙，而且都是不求回報的幫，或許有一丁點是因爲陸長生的緣故，但更多的感覺還是顧清輝看到了出色的人族後起之秀心生喜歡。
這種淳樸的種族觀念雖然陸川很難理解，但卻也深受感動。
不過去道門獲取支持以及試圖執掌山河大陣的行動和他目前的行程是衝突的，源源不斷的有參加弒神團建的人從各地趕來烏托邦他也要負責招待，而且景從雲知道了未來信息之後還會不會去前線，去前線和神族降臨有沒有關係都說不準，他也不知道神王什麼時候會來，基本上等人員到齊之後，隨時都要做好準備。
不過好消息是像太初山這樣的道門都有派出人來烏托邦參加這次的團建，如果說來的人夠多的話，感覺道門大會都可以在烏托邦直接開了，省得他東跑西跑的還要刷臉。
就這麼辦，回頭就找顧門主要一份清單，看看來的道門夠不夠多，夠多的話再看看哪些道門沒來，問問他們連抗擊神王這樣的活動不參加，是不是忘記初心了！
事情都說清楚，陸川便也準備回去了，回去之後他還打算抽空去魔族的大道上找始魔聊一聊，敵人的敵人就可以是朋友，就算人族曾經背叛過魔族，那也是八百年前的事情了，跟我陸某人有什麼關係？
“對了小友，如果有機會的話，我還想拜託你幫我一個小忙。”
“前輩請講。”
“幾萬年的時間，我在這自然大道之中頗有感悟，時常感覺到大道的更遠處越發的狹窄，似是走到了盡頭，但前陣子我意外的從大道中窺見了一絲不同的韻味，似乎從自然演化之中看到了一些規則的殘影。
所以我在想，既然你是命定之人，又在機緣巧合之下通曉了自然之道，如果有一天你從景國皇帝手中拿到了秩序，能否幫我確認這件事情，自然之道的盡頭，竟是通往着秩序之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