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杜衡的話,吳主任也是輕輕的點了點頭,然後接着說道,“你覺得讓老師回來繼續參加工作,他的身體能扛住嗎?”
杜衡立馬給予了肯定的迴應,“這完全是可以的。而且按照蘭教授現在的情況,我覺得他上班的話,要比在家裡呆着強。”
吳主任長出一口氣,“行,那就這樣,那就這樣安排吧。過兩天等你走了,我就讓老師你回來,頂替伱的位置。
說實話你這一走啊,就剩我一個人,不把老師請回來坐鎮,我還真有點心裡沒底了。”
聽到吳主任這樣的安排,杜衡趕忙問了一句,“主任,您問過蘭教授的意見嗎?他老人家是不是願意回來上班?”
吳主任立即哈哈大笑了起來,“你這就不如我瞭解老師了,對於老師來說,能回來上班比什麼都強。”
想到這三四個月裡蘭教授的表現,杜衡也跟着笑了起來。
這老頭啊,確實在家裡呆不住。
不過笑完之後,杜衡還是認真的叮囑吳主任,“主任,蘭教授現在回來上班完全可以,但是不能再像以前那麼高的工作強度了。
能上半天班最好就上半天班,如果要上門診,我的建議就是限號,每次上門診的接診量最好不要超過30個。”
對於杜衡的叮囑,吳主任是完全贊同的,“你說的這個問題我也考慮過,不管老頭願意不願意,反正他每次的門診接待,就在22~30之間,再多絕對不行。”
吳主任剛想再說兩句,但是看着杜衡桌子上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吳主任便笑着離開了。
等到吳主任剛出去,杜衡便低頭看向了手機,等看清是顧清鴻的名字後,猶豫着接起了電話。
“杜哥,你在上班嗎?這會兒忙不忙呀?”電話剛一接通,裡面就傳來了顧清鴻軟軟糯糯的聲音。
也不知道顧清鴻是哪根筋搭錯了,他現在只要和杜衡說話,就用這種軟軟糯糯的腔調。
杜衡嘴角扯了一下,不知道作何表情,只能輕聲的問道,“還行吧,不忙。怎麼了,有事兒嗎?”
顧清鴻的聲音很是輕快,“杜哥,還記得上次咱倆去買東西的時候,碰上的那個何總嗎?”
杜衡微微一思量,便想起了顧清鴻說的是誰,不由的問道,“我當然記得呀,怎麼了?他去找你麻煩了嗎?”
“沒,這小子今天還真的來我姑上班的地方,開始打聽我姑的消息。”
聽到這個消息,度很也是略微有點吃驚的,忍不住的說到,“難不成這小子還真有報復我們的心?”
電話那頭的顧清鴻突然笑了出來,歡快的說道,“呵呵,我還就怕這小子不來報復我呢。”
聽到顧清紅的話,杜衡很有一種掛斷電話的衝動,但又覺得這樣不禮貌,只能再次問到,“不是,你都不怕人家報復,那你給我打電話幹嘛?”
“我是不怕人家報復呀,但是萬一人家腦子一熱,要報復你怎麼辦?我給你打電話的目的,就是提醒你一聲。”
“謝謝你的關心,不過他已經沒機會了,再過兩天我就要去外地出差了,大概要走兩個月的時間,等我回來,他也就忘了我了。”
杜衡學着顧清鴻呵呵笑了兩聲。
也不知道這是不是正事,反正這件事說完之後,顧清鴻便開始東拉西扯的閒聊其他東西,根本就沒有要掛斷電話的意思。
但是這樣做讓杜衡很彆扭。
看了看時間之後,主動的說道,“顧同學,待會我還有事兒,咱們有時間再聊。”
說完之後,杜衡快速的掛上了電話,隨即輕輕的呼了一口氣,心裡默默的想到,難不成這女人真的要轉性了?
就在杜衡和顧清鴻兩人通電話的時候,他們通話當中的主角,也就是那個何總,此時正在和他背後的靠山——羅胖子,一起在茶樓聊天。
此時的羅胖子像是一位雅士,拿着茶壺慢慢的洗茶、泡水。
但是從他抿起來的嘴脣,微微翹起的嘴角,還有那快要眯起來的眼睛,無不再提醒對面的何總,老子現在的心情很好。
“喝茶。”不知道經過了多少道手續之後,羅處長終於捨得把茶壺裡的水倒出來。
但是倒水的那個杯子呀,就算是倒滿了,喝一口都嫌太少,太小了。
而坐在對面的何總,卻很是謙虛的端起了那個倒滿水的茶杯,並輕聲的說了一聲謝謝。
“小何啊,你給我說的那塊犀角,怎麼這幾天沒聽見你的消息?”也倒了一杯茶水之後,那羅處長終於放下了手裡的茶壺,然後笑眯眯的看向了何總。
而聽到問題的何總,臉上立馬露出了一絲尷尬的笑容,但隨即臉色一陣說道,“羅處,我正好要和你說這件事情。”
羅處長的面色不變,還是笑呵呵的看着何總,“怎麼的,看你這表情,這是東西沒買到?”
何總輕輕點頭,然後輕聲地描述了一下,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而等到何總說完之後,羅處臉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不見,而且臉色慢慢的開始變得陰沉,“你說那人叫什麼?”
“杜衡,這是他自己告訴我的名字。而且他還告訴我,他在好朋友醫院上班,而且您也知道他。”何總一邊說,一邊小心的觀察着羅處的臉色。
何總這邊剛一說完,就聽羅處冷笑一聲,“認識,我當然認識他,大專家呀。而且是抱上大腿的大專家,我怎麼可能不認識他。”
“那。。。”何總猶豫的看向了羅處。
而羅處又是一聲冷笑,“這個人呀,醫術好又抱上了大腿,真以爲自己就牛逼的不行了,居然敢一而再再而三的不給我面子。
放心,他的事你不用管了,我會好好的調理他。
到時候,他會哭着來求我的”
何總見羅處沒有追究他東西沒買到的事情,不由得悄悄鬆了一口氣。而對於顧清鴻的事情,何總根本就沒有要說的意思。
看着羅處若無其事的抿了一口茶水,何總彎腰從地上拿起了自己的包,“羅處,恭喜高升。
這是我重新物色的一份禮物,您看看合心意嗎?要是您不喜看着不喜歡,我再幫您換一個。”
看着何總拿出來的東西,羅處終於又變得開心了起來,哈哈大笑着說道,“喜歡,肯定喜歡。”
聽着羅處爽朗的笑聲,何總也跟着笑了起來,心裡默默的想着,只要你喜歡就好。
等到羅處收下禮物之後,兩人便天南海北的聊了起來。
而掛斷電話的杜衡,根本就沒有把顧清鴻說的話放在心上。說實話,他壓根不相信那位何總會來報復他。
所以啊,他還是如往常一樣,打開書準備學習一會兒。
一直到快下班的時候,杜衡突然接到了門診的求助電話,是曹柄鶴打過來的。
“怎麼回事兒?”到了診室,看着曹柄鶴面前坐着一箇中年婦女,再也沒有其他人後,杜衡便直接問了出來。
曹柄鶴看到杜衡來了,也是長長的鬆了一口氣,然後便把杜衡介紹給了面前的患者。
隨即便開始介紹這位患者的情況,“杜副主任,患者年齡36歲,自述腰疼已有4年的時間。
去西醫科室查過,也做了各種檢查,沒有檢查出任何的問題。
同樣也去看了中醫,也吃了大把的藥,但也不見不見一點好轉。
而且最近一段時間,腰疼的問題還變得嚴重了起來,只要稍微彎腰一干活,整個腰部就開始變得又酸又痛。
這幾天疼的實在忍不住了,而且在當地時確實也沒辦法確診,就只能跑到首都來了。”
聽曹秉和說了,杜衡不由得眨巴了兩下眼睛:這兩天也是怪了,盡是些用機器都查不出來的疑難雜症。
心裡默默的感嘆一下,杜衡辨看一下了患者本人,然後讓患者自己又說了一下發病時的感受,並上手做了一下檢查。
只是檢查完之後,杜衡又一次的皺起了眉頭。
不過這一次皺眉頭,和前幾天的皺眉頭完全不一樣。因爲這一次他做完檢查之後,發現這個患者她根本就沒病,只是單純的虛。
只是杜衡沒有這麼快的下結論,而是跟患者要過了她手裡的檢查單,還有治療記錄翻看了起來。
放在最上面的,是患者的中醫診斷記錄,還有治療記錄。
而很不巧的,杜衡在上面還真看到了,有中醫大夫作出的診斷也是虛。
在看到這個診斷結果的時候,杜衡輕聲的笑了出來,看來還是有靠譜的同行嘛。
只是當他的視線慢慢往下移動,看清要方的時候,他的眼珠子差點掉出來。
甚至有那麼一個瞬間,他想自己狠狠的扇自己兩個巴掌,自己爲什麼要這麼快的下一個打臉的結論。
杜衡深吸一口氣看着曹柄鶴問道,“曹醫生,這份檢查記錄你看到了嗎?”
曹柄鶴臉色也有點難看,但還是點了點頭。
杜衡再次做了一個深呼吸,緩緩的問道。“你對此有何看法?”
曹柄鶴直接苦笑着搖了搖頭,一個字都沒有說。
杜衡也不再追問曹柄鶴,而是把視線再次放到了眼前的藥方上。
是藥方開錯了嗎?
是,也不是。
其實這個藥方最大的問題,它不是開的對與錯,是太tmd重了。
整整一張處方箋,從左上角開頭到右下角結尾,橫着十行,豎着六排,全是中藥名。以至於整個處方箋上,所有剩餘的空白地方加起來,可能都不足兩平方釐米。
寫的太密集、太多了。
就這粗略的一數,都快到了六十味藥材,這要是再加上最後擠上去的幾味藥材,這得奔着七十味藥材去了。
當杜衡把後面所有的劑量全部加起來的時候,得出的數字,更是讓他的心狠狠的跳了一下。
一千一百七十五克。
一公斤,也就是兩斤呀。
這還只是一副藥的重量,而這樣的藥患者一共要吃三十副。
一個體虛而已,能用到這麼重的量嗎?
就是牲口,也不能這麼用藥啊。
杜衡不由得苦笑了一聲。
他這前前後後,參加工作也有10年的時間了,也算是見過了各行各色的中醫大夫,而且他自己,也是對各個中醫流派比較熟悉的。
但是當他看完藥方,在腦海裡面思前想後,就是沒有找到一個對應的流派,來爲這個處方做一個背書。
經方派?
不可能,經方派的用藥是出了名的精簡,講究的是藥專力宏。敢用這麼多藥,經方派祖師爺的棺材板都要壓不住了。
那是溫病派?
想想也不可能。
溫病派雖然被大家詬病,但是溫病派用藥講究的是四兩撥千斤,這也是杜衡在很多時候,都會用到溫病派的理念治病的原因。
再想想中醫的其他流派,也找不出一個符合這麼開藥方的流派。
如果硬要劃分一個流派,那麼杜衡覺得,這個流派應該稱之爲撈錢派。
因爲這個藥方你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好像除了一個錢字,你就看不出其他的東西了。
六七十種藥放一起,難不成你還能指望它能治病?它還有療效?
藥性的相生相剋要不要考慮?要不要和病人的實際情況相結合?
所以這麼多藥放到一起,給杜衡的唯一感覺,他就是想掙錢。
靠譜的同行?
狗屁同行。
杜衡心裡暗罵一聲,然後擡頭問患者,“這份藥方是誰開的?你還有印象嗎?”
患者略帶疑惑的看了一眼杜衡,然後輕輕的說出了一個名字。
而當杜衡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心裡突然就釋然了。
這個名字很熟悉,是南邊某醫學院的教授,而且是比較知名的教授。
這個知名主要分兩部分。
一部分是他的社會影響力很大,他做了和杜衡同樣的一件事情,那就是當網紅醫生。雖然在網上的粉絲量沒有杜衡多,但是在中醫科普里面,也算的上是比較知名的醫生。
加之老頭年齡大了,有教授的身份,也有某知名醫院做背景,所以他的轉換接診率要比杜衡多得多。
而另一部分則是,他在同行從行業者裡面的是名聲,很臭,臭不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