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了！
眼見餘元用那極具侵略性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自己，羲和只覺得頭皮發麻，渾身上下都不自在起來。
這一幕和當初何其相似。
她深吸了一口氣，盯着餘元一言不發。
只是她的眼神卻分外冷厲，帶着深深的憎恨和不甘。
餘元挑了挑眉，有些意外地道：“我以爲你會像當初那樣大聲呵斥讓我放開你，亦或者拿那位妖皇陛下來威脅我……怎麼你現在這幅模樣，就好像已經認命了一樣？”
“那樣做你就會放過我嗎？”
羲和那一雙不失高貴的鳳眸閃動着微光，黑白分明，清澈卻又深邃，彷彿深不見底的幽潭，像是早已經看清了餘元的真面目。
聽到她這話，餘元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放過你也不是不行，不過你也不知道第一次認識我了，咱們再做一個交易好了。”
羲和心中頓時一沉。
數百元會前，她便是答應了對方的條件，最終幫助其逃出生天。
若是當時沒有答應他的話，是不是就沒有現在這麼多事了？
在羲和陷入沉思之時，一旁被白玉圓盤護住的金烏太子陸珺卻是面色一變。
他之前就覺得餘元跟自己的母后像是老相識，而且好像還發生過什麼，所以纔會有“又落到我手上”、“再做一個交易”之類的話。
此刻眼見自己的母后在沉吟思索，他心中頓時生出一個不好的預感。
難道說……
這個念頭剛一出來，陸珺便五內俱焚，再也忍不住了，破口大罵道：“該死的餘元！有種你便殺了我！待我父皇和叔父歸來之時，自會找你算賬！
但你若是想讓我向你搖尾乞憐，那是癡心妄想！”
“小孩子家家的，就知道打打殺殺……”餘元嗤笑了一聲，隨意地揮了揮手，便將那一個白玉圓盤守護下的金烏太子打飛了出去。
“到一邊去，待會再慢慢收拾你！”
他的話讓羲和微微一震。
現在不僅僅是她落入了餘元的手裡，還有她僅存的孩子！
念頭至此，羲和認命似的嘆息一聲，用清冷的聲音一字一頓地道：“只要你能放過我們母子，不管什麼交易，本宮……我答應你便是！”
“不！”
遠處，金烏太子發出憤怒而又絕望的嘶吼。
“母后不必管我，孩兒寧願去死，也不願看到您受辱！”
“他這是在想啥呢？”
餘元挑了挑眉，抓着羲和高高舉過頭頂，正色道：“你這兒子好像思想不太健康啊，一看你這個做母親的就是疏於管教，讓他接觸到了一些不該接觸的東西……咳咳！”
他一邊說着，一邊偷瞄了一眼對方那高聳的峰巒。
“咱們說正事！”餘元收回目光，一本正經地道：“這次的交易很簡單，你只需要認真回答我三個問題，並立下大道誓言請天道鑑證，我便放你們母子離開。”
羲和神色一動，似是沒想到會這麼簡單。
她望着餘元，沉聲道：“你也立誓嗎？”
“當然！”餘元毫不遲疑地道。
那乾淨利落的態度甚至讓羲和有些不敢相信。
不過人爲刀俎我爲魚肉，眼下她除了選擇相信，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餘元取出大羅神針，扎進了羲和的眉心，然後鬆手將她放開，“來吧，先按照我說的立下大道誓言……”
他將一段洋洋灑灑足有千餘字的誓言模板傳遞給了羲和。
這套模板將各個方面的漏洞全都給堵死了，即便是心思最活泛、腦袋最靈光的人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找到漏洞。
在他的督促下，羲和只得皺着眉立下了一個冗長的大道誓言。
誓言立下之後，只要她在回答餘元的問題中說謊，便會立刻引來天道降下雷罰。
“你想要問什麼？”
羲和神情冰冷，帶着不容侵犯的威嚴。
“第一個問題，十數年前妖皇殿在北俱蘆洲顯化，同時有人捕捉到混沌鍾碎片的氣息顯露，你可知那塊混沌鍾碎片的下落？”
“混沌鍾碎片？”
羲和微微皺眉，只略一沉吟便直接回答道：“這些年來本宮一直在自我封印中沉睡，以此來躲避業力反噬，直到不久之前方纔甦醒過來，是以本宮並不知曉那混沌鍾碎片的下落。”
聽完她的回答後，餘元眉頭微微一皺。
上次他在萬壽山五莊觀借用地書得知混沌鍾碎片就在北俱蘆洲，可是他調動各方力量，甚至親自和師尊金靈聖母一起來尋找，卻全都一無所獲，連一點混沌鍾碎片的消息都沒有。
他仔細分析了一下，這種情況只有兩種可能。
要麼是地書它弄錯了，要麼就是有人把那混沌鍾碎片藏起來了。
考慮到他和鎮元大仙並沒有什麼矛盾，地書出錯的可能性也不算高，是以第二種可能性顯然要高的多。
尤其是在餘元發現了妖庭背後的小動作，他便越發地懷疑起了這位妖庭的天后娘娘。
不過對方回答的很乾脆，也並未引動天道降罰，顯然是他猜錯了方向。
看來問題的關鍵還是在那白澤妖聖身上。
餘元心中暗道。
這位妖皇的智囊知道了太多的秘密，而且似乎一直待在北俱蘆洲，若是他搶先一步發現了那混沌鍾碎片的話，倒是的確有可能將其收了起來。
念頭至此，他便也沒有再多作糾結，轉而望着羲和道：“第二個問題，妖皇的全盤計劃是什麼？”
“我不知道！”羲和乾脆利落地道：“當時陛下只是讓我假死遁逃，然後自我封印等待他歸來，至於其他的全都是託付給白澤妖聖去做，我對此一概不知。”
“你這天后怎麼當的跟花瓶似的？這個也不知道，那個也不知道……”一連兩個問題都沒得到想要的答案，餘元忍不住沒好氣地道：“你說你除了長得好看，還有屁股大能生養外就不能有點別的優點？”
羲和臉色一寒，強忍着心中的憤怒道：“還有第三個問題，想問什麼你儘快問，問完了就放我們母子離開！”
“這第三個問題我現在突然不想問了，反正那些真正機密的事你也都不知道。”餘元沒好氣的道。
“你耍詐！你壓根就沒想過要放過我們！”羲和忍不住怒道。
她那高聳的峰巒因爲激動而起伏不定。
因爲失去了法力護身，身上的金色衣裙在罡風的吹拂下緊緊地貼在身上，讓她那美好的曲線一覽無餘。
聽到她的指責，餘元沒好氣地伸出手，動作嫺熟地拍在了羲和的豐臀上，口中輕叱道：“你自己一個問題都回答不上來，還好意思說我耍詐？”“啪！”
清脆的皮肉拍擊之響傳遞向四面八方，融入白茫茫的混沌中。
“無恥！”
羲和神色一驚，望向餘元的目光陡然變得有些畏懼起來。
與此同時，之前被餘元打飛出去的金烏太子也不知道聯想到了什麼，面色變得赤紅如血，突然厲聲叱罵道：“該死的餘元，你敢動我母后一根頭髮，待我父皇他們歸來之時，定要你付出血的代價！”
“哦？”
餘元循聲望向那金烏太子。
因爲距離太遠的緣故，加上隔着白茫茫的混沌霧靄，即便是他也看不真切對方的模樣，只能依稀看到一道被嚴密保護着的身影。
似是感受到了餘元的殺機，羲和連忙出聲道：“小六他胡言亂語，道友莫要與他一般見識……對了，道友那次爲了救紅雲老祖在妖庭大鬧一場，其實你的目標是鴻蒙紫氣吧？”
餘元兩眼微微一亮，“怎麼，你還知道鴻蒙紫氣？”
見成功轉移了他的注意力，羲和連忙趁熱打鐵，正色道：“紅雲老祖身上並無鴻蒙紫氣，你不用再白費功夫了！”
餘元心中微微一凜。
一直以來，他都堅信紅雲老祖身上有鴻蒙紫氣，只要得到這縷鴻蒙紫氣，他便能夠證道成聖，從而改變封神結局。
可現在羲和居然信誓旦旦地說紅雲老祖身上並無鴻蒙紫氣，而且還並未引來天道降下雷罰。
說明她並不是爲了吸引他注意而撒謊！
“若不在他身上，那會是在誰身上？”
餘元萬分不解地問道。
“在一個從未見過的神秘道人身上……”羲和沉聲道：“那時候正是妖庭如日中天之時，可陛下卻推演到未來有一場難以想象的大劫，爲了能夠在大劫中活下來，陛下決定不惜一切代價搶奪鴻蒙紫氣，從而證道成聖！
那一日，天庭佈下天羅地網，藉着討伐東王公的名義吸引那紅雲老祖前來東海，然後半道對其截殺……然後便有一個神秘道人突然出現，一舉擊退衆人，救走了紅雲老祖的殘魂。
陛下他們急忙追上去，卻只見一道貴不可言的紫氣騰空而起，而後便在一瞬間再也不見了蹤跡。”
“那道人生的什麼模樣？”餘元有些急切地問道。
羲和搖了搖頭，“當時參與此事的就只有陛下和太一、鯤鵬，連白澤都不知曉此事。”
“這麼重要的事不帶白澤，帶鯤鵬？”
餘元有些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忽的明白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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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對兄弟顯然是在把鯤鵬老祖當成了替罪羊，無論搶奪鴻蒙紫氣之事成功與否，這個鍋都由鯤鵬老祖來背，而不至於損害到他們的形象。
反正這種事鯤鵬老祖早已經幹過不止一次了。
也不在乎多背一個鍋。
羲和的回答也和他猜測的差不多。
餘元暗叫了一聲可惜，同時也鬆了一口氣。
既然鴻蒙紫氣確實在紅雲老祖遇險的時候出現過，便說明他之前的探尋並非是毫無意義。
接下來，他只需要收集剩下的混沌鍾碎片，然後穿越到那個時間節點去把鴻蒙紫氣搶到手就行了。
當然，這其中必然是困難重重。
可不管怎麼說，總比之前漫無目的地尋找要強得多。
“剛纔那些都是你自己主動說的，不算在那三個問題內，現在還有最後一個問題！”餘元不顧羲和的反對，便強硬地問道：“你那個妹妹嫦曦是怎麼回事？她也和你一樣自我封印了嗎？”
聽到“嫦曦”二字，羲和臉色陡然一變，眼中竟是露出了一抹極爲複雜的神色。
驚訝、憎恨、厭惡、愧疚……
她有些不自然地望着餘元道：“你怎麼會問起她來？”
餘元將她的神色變化盡收眼底，心中大感好奇，語氣不善地道：“現在是我在問你……快點老實交代！”
羲和麪色變幻不定，搖頭道：“你還是換一個問題吧，這是我們姐妹之間的事，沒什麼好說的。”
“嗯？”
餘元眉頭一挑，冷笑道：“是什麼讓你產生自己可以討價還價的錯覺？還是說你打算再體驗一下當初那巴掌的滋味？”
說話間，他已經伸出左手，幻化出一隻巨靈神掌將一身道行皆被大羅神針鎮封的羲和給抓了過來，然後揚起右手作勢欲打。
“不要！”
羲和劇烈地掙扎着，豐腴的上半身在餘元巨大的手掌中像是一條上了岸的鯉魚般徒勞地扭動着。
“給你最後的考慮時間。”餘元望着她小聲道：“這位天后娘娘，想必你也不想當着孩子的面被我打屁股吧？”
羲和麪色頓時變得難看到了極點。
她數百元會前就已經被面前這人打過了，知道對方此刻也絕對不僅僅是在恐嚇她。
他是真的能幹出來這種事情的！
“我說就是了！”
羲和最終還是選擇了屈服。
“嫦曦她應該也和陛下一樣被困在了過去……當時陛下讓我將嫦曦喚到妖皇殿去，說是有要事與她相商。
具體發生了什麼我也不知道，但在那之後，她就再也沒有從妖皇殿出來。”
“你不知道？”餘元有些訝異地望着羲和道：“她是你妹妹，被叫到妖皇殿之後就失蹤了，你難道都不過問一下的嗎？”
羲和眼中閃過一抹愧疚，隨即卻又被憎恨所取代。
“我那時候恨不得她去死！她可是我親妹妹！可是在我那些孩兒被那該死的大羿射殺之後，她竟然說我的孩子們有錯在先，要阻止我給孩子們報仇！”
“就爲這，你就對她不聞不問？”
餘元冷笑一聲，心道果然有什麼樣的母親，就有什麼樣的孩子。
那些金烏齊出湯谷，雖然也有可能是某位有心人的算計，但更多的還是這些金烏太子驕縱狂妄慣了。
而造成他們驕狂心性的始作俑者，很可能便是羲和這個做母親的無休止的溺愛。
這時，羲和冷眼朝他望來，沉聲道：“三個問題我都已經回答完了，現在可以放我們母子離開了吧？”
“抱歉……”餘元搖了搖頭，一本正經地道：“對於那些想要弄死我的人，我必須要把他們先弄死，我才能睡得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