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
一座如同星雲帶的巨大神魔聖城前。
無數混沌神魔聚集在神魔聖城前，每一個神魔的目光中，都只有一片狂熱與失智。
原始古蛇得意揚揚地站在神魔聖城面前，冷笑道：“混沌乘黃族族長，你的選擇是什麼？臣服還是毀滅？”
“吾主一向會給予選擇，但只會給予一次，現在你可以選擇了。”
星雲一般的神魔聖城前，一頭比混沌古蛇還要巨大的巨獸憤恨地看着，他體型如同一隻無比巨大的狐族，但背脊上對稱長有三十二對如同角一般的骨刺。
混沌乘黃族全族都是這般長相，區別其實力最好用的辦法就是背上那如同角一樣的骨刺。
四對，八對，十二對，十六對，二十四對，三十二對就是分辨其境界最好用的辦法。
同時這些角一樣的骨刺也是乘黃族最強的武器。
乘黃族執法模仿大道，可以模仿任何一種大道，並將這些模仿的大道儲存在自己的骨刺中，在需要時就可以使用。
雖然這種模仿儲存下來的大道法則只能使用一次，之後需要千年時間重新模仿與儲存，但也讓乘黃族成爲混沌神魔諸族中，極爲強大的一族。
子受若是在這裡，看到乘黃族的話，就會知道，這又是一種記錄在山海經中的存在。
山海經·海外西經記載：白民之國有乘黃，其爲獸，狀如狐，背生角。
山海經中模糊的記載只是乘黃族的一面，真實的混沌乘黃族則是執掌大道法則，戰鬥力極爲強悍，擁有混沌八大族一席之地的強族。
乘黃族族長看向原始古蛇身後，憤恨的目光中升起一片無奈。
混沌八大族，除了猿魔族和他的乘黃族以外的六族，全都被原始古蛇控制了。
古族，混沌龍族，混沌鳳凰族，混沌麒麟族，雷族，混沌九幽族，每一族都比乘黃族更強，但這些曾經驕傲狂放的混沌神魔，都已經臣服。
乘黃族長不明白原始古蛇是如何做到，更不知道對方口中的“主人”是什麼。
他只是看向前方。
十幾萬混沌神魔在乘黃族的聖城門口。
十幾萬混沌神魔數量很少，但這十幾萬混沌神魔全是各族族長或者最強者。
乘黃族族長髮現他能叫出名字的種族族長全都在這裡了。
乘黃族族長滿臉不甘地看着原始古蛇，道：“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原始古蛇冷笑一聲，道：“你沒有資格詢問吾主偉大的事業，乘黃族長，本尊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臣服還是滅族？”
乘黃族族長有一百種方法，瞬間擊殺原始古蛇，在他眼中的原始古蛇族，除了奸詐根本不值一提。
然而，身後是十幾萬混沌神魔族。
他看了一眼頭頂那神秘強大的令牌，那是他從來不曾聽聞過的法寶，甚至看不出品階，根本不知是不是混沌法寶。
那令牌散發出來的永恆輝光，不斷侵蝕他的意志，讓他臣服，讓他低頭。
乘黃族族長嘆息一聲，低下了頭，開口道：“吾願意臣服。”
臣服也許還能活下去。
但反抗的話，全族此刻就會毀滅。
更何況對於混沌神魔而言，臣服於強者並非無法接受之事。
那麼，就臣服吧。
原始古蛇哈哈一笑，頭頂的令牌頓時射出一道輝煌無比，玄奧至極的永恆之光。
光芒射入乘黃族族長眉心之中。
下一刻。
乘黃族族長眼中所有的不甘與憤恨，全都化作狂熱與卑微，他擡起頭，雙眼蒙上一層永恆輝光，就與其他混沌神魔的族長一樣，狂熱地叫道：“稱頌吾主聖名。”
原始古蛇滿意地點點頭，隨後意念傳向所有神魔族族長道：“本尊給你們五十年時間，將你們的隊伍，你們附庸的隊伍全都集中起來。”
“本尊要在百年之內，打下洪荒，誰要耽誤了吾主的大事，就自我滅亡吧。”
所有神魔族長都卑微地低下頭，向着原始古蛇頭頂的令牌狂熱地叫道：“領法旨。”
只有身爲八大族的六位族長，在眼底深處，還有一點點掙扎。
隨後。
十幾萬神魔族族長散去，開始聚集混沌中有史以來最大規模的大軍。
整個混沌中的所有神魔。
……
世界樹最中心處悟道場。
子受所在的那間書屋中。
隨着法則神眸不斷的精簡，推演，再精簡，再推演，他眼中那無數書本的內容也越來越少。
一開始是縮減爲數萬字的精華。
隨後再壓縮成幾千字，幾百字，幾十個字。
然後這些書本化作它們本來的書名：書名就已經囊括了書中所有內容。
子受環顧四周，看到的是幾十萬，上百萬本書名。
每一個書名，都講述了一方世界的故事，講述了一方道。
子受的法則神眸不斷掃過這些書名，眼中億萬大道篆文不斷流轉，不斷將那些書名推演。
子受微微一怔，隨後明悟的一笑，道：“書名承載了整本書的內容，也承載了那一方世界所有的道。”
“既然是道，那麼法則神眸就可以推演。”
子受收斂收神，繼續不斷推演所有的書名，不斷將那些書名所涵蓋的大道提取，推演，晉升。
盤古讓他參悟混沌符文，誦唸道德經，然而卻沒來得及給出任何關於混沌符文的線索。
但子受卻早有想法。
傳聞中，混沌符文因爲失去傳承，於是混沌神魔將之與大道篆文混合，創造出神魔文字。
洪荒中的先天文字，正是神魔文字的變種。
洪荒之後的妖族文字，巫族文字，全都是先天文字的變種。
再之後，倉頡參悟先天文字，創造出人族文字。
現在洪荒一切書本都以人族文字書寫，包括道德經。
那麼，將這一切反向推演又如何？
子受擁有法則神眸，可以將一切與大道法則相關之事推演到極致，那麼起源於道的人族文字，就可以反向推演，一直推演出混沌符文。
子受也不知這一番推演會用去了多長時間，他只是浸泡在一片道韻的海洋中。
無以計數的大道篆文化爲涓涓細流，化爲輕柔溫暖的水流，化作無垠寬廣的深海。
深海將他淹沒，卻不會帶來任何窒息感，反而在不斷地提升他的內在。
太古帝獄中。
無數光流出現，光流中又聞無盡道鳴。
道鳴成曲，繞城流動。
在太古帝獄密室中的神秘女子看着整個太古帝獄的變化，嫣然輕笑一聲，道：“大道稀音？不錯，這纔算是真正打開了修道者的大門。”
“在此之前，一切修行都只是在修道。打開這道大門之後，才能成爲道。”
神秘的女子看了一眼子受，滿意地點點頭，隨後整個身影慢慢地消失在這間只有她才知道的密室之中。
世界樹下的子受，在一個極短的時間內感覺到有誰注視了自己一眼，但那感覺極短，極輕，幾乎讓他以爲是錯覺。
他知道他不會出現錯覺。
但他什麼也沒做，假裝他是真的產生了錯覺，只是在嘴角勾起一道淡淡的弧線。
有些默契，還不到被打破的時候。
此刻，子受眼中同幾十萬本書冊已經只剩下最後幾本沒有完成推演，他收斂起所有心緒，專注於眼前。
最後三本。
最後兩本。
最後一本。
完全推演完成。
三十六萬八千四百四十六冊書本在他面前化作三十六萬八千四百個符號。
子受輕輕搖頭，輕聲道：“還是太多了。”
話音落下，他眨了一下眼。
三十六萬八千四百四十六個符號變成了三萬六千八百零四個符號。
子受繼續搖頭，道：“還是太多，再少一點。”
這一次，三萬六千八百零四個符號，變成了三千個符號。
三千個符號，對應洪荒人間氣運中，三千個基礎大道。
這些符號，並不是大道篆文，因爲它們比大道篆文更加玄奧，更加強大。
每一個符號都蘊含了所歸納大道的一切變化。
子受看着這三千個符號，嘴角慢慢勾了起來，輕笑一聲道：“原來，這就是混沌符文。”
“它們是大道的本源，是混沌大道。每一個文字都是一條混沌大道的顯化。大道自混沌大道之中孕育而生。”
在他明悟的這一剎那間，他感覺元神在紫府中突突直跳，無數混雜的信息通過這些混沌符文流入他的元神之中，在他的腦海裡，形成全新的知識。
終於，在某一刻，子受腦海裡紛雜的信息，化作一道明確過比的內容。
如同破開了一道迷霧，真相的光芒終於照入子受的法則神眸中，演化出最爲明確的信息。
“原來如此，混沌符文共有一元之數，是十二萬九千六百枚。”
“如今朕從洪荒中參悟的混沌符文只有三千枚，而這三千枚混沌符文雖然不多，卻足夠將道德經寫出來了。”
子受雙眼爆發出一片無明無狀，無色無形的光芒。
光芒中。
三千混沌符文不斷演化，不斷推演，不斷組合。
他的目光落到書屋中最特殊的一本書。
那是道德經。
太上當年從元神傳承中得到的道德經原本。
是太上在盤古神識真身出現後，立刻讓一個化身送來之物。
原本上所書道德經，並非人族文字，也並非先天文字。
那，是盤古在元神中留下的傳承本身。
子受再看向這道德經原本時，終於明白了盤古留下的那句話之意。
“盤古，原本你讓朕以混沌符文重書道德經，是因爲道德經本就是混沌符文所書寫出來的經文。”
話音落下。
那道德經原本，化爲一道流光，飛入子受雙眸中。
法則神眸中的三千混沌符文，再一次凝聚，然後不斷推演。
……
洪荒，人間。
子受進入世界樹下閉關，已經過去十年。
十年間，洪荒備戰發展極好，九州各地欣欣向榮。
皇宮。
通天與女媧結束了爲期十年的閉關，回到皇宮中的臨時居所，整日坐而論道，倒也逍遙。
到了他們這個境界，除非像子受一樣有明確的方向，否則閉死關沒有任何意義。
所以二聖現在每天半日論道，半日向衆弟子講道，也算是洪荒備戰的一部分。
這一日。
女媧和通天論道結束後，女媧突然擡眼看向世界樹的最深處，輕聲道：“通天師兄，你說帝辛參悟混沌符文，還需要多久？”
諸聖並不擔心子受無法參悟混沌符文，他們只是擔心百年時間太過急促罷了。
通天放下手中茶杯，道：“以貧道之見……”
他的話音未落，突然一股震動莫名出現。
天地正在震顫。
通天臉色微變地擡起頭，目光如同劍光一樣掃過整個天地，但立刻又變成了疑惑。
“天地異變？但貧道卻感受不到任何危機？女媧師妹，你可有什麼發現？”
他看向一旁的女媧。
女媧與通天幾乎是同時發現天地異常，在通天開口之前，她已經看向了人間芸芸衆生。
然而，衆生平安。
女媧輕輕搖頭，道：“吾也沒有發現任何危險，衆生一切平安，人間的生命氣息沒有任何波動。”
她話音剛落，突然就見金靈聖母快步而來，連禮數都顧不上的快速開口道：“師尊，娘娘，請移步出來一看。”
通天和女媧都是一怔。
金靈聖母一向講究規矩，尤其對自身要求甚高，到底是何事讓她失態到連禮數也不要了？
到底發生何事？
通天和女媧當然不會因爲金靈聖母失了禮數而發火，他們二話不說起身，離開了室內。
聖人的神念可以一念之間掃過整個洪荒。
通天和女媧在證道大道級之後，更是可以細微發現洪荒每一處的變化，按理說他們就算在悟道場中，也一樣可以看到天地間一切變化。
但能讓金靈聖母震驚到失態的事，想來非同小可。
通天和女媧來到室外，才發現外面靈兒，截教弟子，甚至聞仲商容等一干大商重臣，全都聚集在外面。
每一個都目瞪口呆地擡頭望天，每一個臉上的表情，都寫滿了震驚。
通天和女媧擡頭看向天穹。
下一剎。
同樣的震驚與錯愕，也浮現在兩位聖人臉上。
甚至，比衆弟子，羣臣更盛幾分。
朝歌的天空上，籠罩着世界樹巨大的樹冠，不過世界樹那龐大無比的樹冠甚至並不影響天光，從視覺上世界樹的樹冠只是虛象。
因此任何人在人間任何一處擡頭，該看到什麼就能看到什麼。
然而此時。
天空已經被無數異象覆蓋。
數十枚巨大到遮天蔽日的符文正在天空閃爍。
每一個符文都有無窮大，哪怕是聖人的目光投上去，也無法觀其全貌，只要專注看去，視線中就只剩下這一個符文。
但把注意力收回，放到其他符文時，前一個符文似乎就會主動退去，只剩下新專注的符文。
若是把注意力放在整個天空。
那麼就可以看到，數十枚符文在天空不斷釋放着光與影。
有的符文周圍不同出現空間裂縫，有的符文周圍時間前後變化；
有的符文如同一團烈焰，噴吐比金烏太陽還要劇烈的火舌；
有的符文凝結成一團寒冰，連天穹似乎都要完全凍結起來。
通天掃了一眼，就知道這數十枚符文，代表着洪荒人間氣運中的數十種基礎大道。
但是……
感覺不到，什麼也感覺不到。
通天什麼也感受不到，在他的感知中，天穹空無一物。
這是，何物？
居然連聖人的神識也完全無法探查，明明真實存在，但除了視覺以外，其他所有辦法都無法發覺。
通天疑惑地皺起眉頭，但下一刻，他靈光一動，看向女媧。
果然，女媧也同樣看向他。
兩位聖人異口同聲地道：
“這是混沌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