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佛本是魔,無天出世

人間氣運之下。

釋迦的話音響起時,煌煌佛光突然在不斷的變冷,一點點的失去溫度,失去色彩,失去一切僞裝。

當取經人釋迦最後一個字說出時,佛光依然是佛光,然而卻已經褪去所有大光明,大顯化的僞裝。

佛光的度化篆文仍在,但每一道篆文都是由更小的數個其他篆文組成。

取經人釋迦看向這些佛光,這些度化篆文,就像是看到無數具拼合在一起,然後僞裝出悲天憫人之相的錯亂屍身。

釋迦看不懂那些組合在度化篆文的其他篆文,但當他看過去時,他卻完全清楚那上面寫的是什麼。

那些篆文千變萬化,形態不一,卻只書寫一道。

其道曰:魔!

取經人釋迦他的熱淚在這一刻變得冰冷,化爲黑色的血,流淌滿面。

啪!

釋迦的佛心,啪的一聲徹底裂成兩半,滾滾黑霧從中噴涌而出。

然而釋迦不但入魔,更是直接把當年西方二聖成聖的四十八宏願一改,變成自身成魔的大宏願。

他,就是那黑蓮之上的黑袍釋迦。

於是,他雙手合十,微微一笑,道:“徒兒,你們在叫爲師?”

他看向萬魔山,漆黑的魔目之中,道:“沒想到,這世間居然還有生靈可以參悟如此完整的魔道法則。比吾的魔道還要完整!”

他們不是不想說,而是不敢說。

耳邊響起了溼婆的聲音。

他看着楊戩,目光之中流淌出熊熊戰意。

釋迦向人族聖殿一拜,道:“臣多謝大王!”

靈山諸佛菩薩傻了。

億萬魔道篆文飛舞,無天全身氣勢再一次猛地提升,一朵黑色蓮花,自無天眉心,緩緩升起!

諸天聖人目瞪口呆。

眨眼間。

子受嘴角微微一抽,萬般思緒閃過後,微微點頭,道:“朕允了。”

釋迦身上氣勢越來越強,每走一步就擡升一境,每擡升一境,他邁出的一步就越遠。

釋迦此時入魔也就罷了,諸天仙神最多說西方二聖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若我作魔時,所有衆生,生我國者,皆得神通自在。我作魔時,所有衆生,生我國者,遠離分別。”

人間氣運相伴左右,對釋迦不再有任何傷害,因爲他已經不再是敵人。

因爲他們驚恐地發現,自己身上有一道因果連接在釋迦身上,自己每與釋迦說一句話,這份因果就會加深一分。

子受坐人族聖殿的王座上,目光平淡地看着釋迦,道:“你是羅睺?”

良久之後,墟鯤看向溼婆,小心翼翼地問道:“大師兄,我們……追嗎?”

釋迦面對溼婆的質問,只是淡然一笑,道:“吾沒有入魔,吾本來就是魔。”

子受笑了笑,開口道:“也是,真的羅睺豈會稱臣?”

九天十地只有釋迦的聲音,不斷迴盪於天地間。

下一剎。

“今日起,世間再無取經人三藏!”

另一邊,釋迦雙眼微闔,雙手合十,一步一念,道:“我作魔時,十方世界,所有衆生,令生我國。我作魔時,所有衆生,生我國者,皆得他心智通。”

他雙手合十,佛心化爲魔心,魔心通透,直指本意,輕聲道:“我不會再逃避下去了。”

溼婆饒是擁有阿修羅族四大魔主之一的心性,此刻也驚得驚呼出口,道:“釋迦,你入魔了!你怎麼會入魔?”

他們不敢開口的真正原因是,這份因果依然是佛門因果,這份因果來自他們四個拜釋迦爲師,成爲護經人。

釋迦擡起頭,整個眼眶裡,是一片漆黑如墨,他看到溼婆四個同時露出驚悚戒備的神色。

溼婆四個目瞪口呆,一句話也說不了出來。

他擡起手,指向釋迦,道:“看到了嗎?人間氣運披在他身上,不再有半分傷害!”

這一刻。

釋迦也是痛快的一笑,向楊戩點頭示意之後,他頓了一下,然後看向靈山的方向,這才一字一頓地繼續下去,道:“今日起,世間再無釋迦摩尼!”

“行,朕便允你與楊戩一戰。打不過,可別再自爆了。”

釋迦可是佛子!

釋迦道:“今日吾在萬魔山與楊戩論道一戰,以證心中魔道。”

子受:???

朕把西遊八十一難所有安排都交給了九兒,何時對這釋迦做了何事?

溼婆深深地看了釋迦一眼,心中震驚莫名。

然而諸天仙神覺得,那一刻也不曾有現在這般驚世駭俗。

這些篆文與楊戩成魔時大不相同。

佛心崩,魔意起!

釋迦的表情在這一瞬間,不再有任何惶恐與僞裝。

這個從靈魂到肉身都寫滿了佛字的人,居然入魔了?

楊戩對於釋迦入魔,也是相當意外,尤其是在對方身披魔道法則來到萬魔山時,在驚訝之餘,也有幾分躍躍欲試之感。

釋迦此刻入魔,這因果不但沒斷,反而源源不斷的有魔氣順着因果侵蝕溼婆四個的道心。

唯一相似之處,皆爲魔!

溼婆四個護經人已經完全被封鎖在一片魔氣煙嵐之中,無處可去,無法可擋。他們眼睜睜看着一切發生,卻不敢有任何異動。

大宏願之力!

當年西方二聖以四十八道大宏願之力,成爲聖人,驚動洪荒,讓衆生知曉原來還有這般成聖之法。

溼婆深深看了釋迦一眼,剛纔他雖然被人間氣運中的民意抽得暈頭轉向,一時間沒有仔細觀察釋迦變化。

他這更是按着天道的面子抽。

話出口,本來縈繞在釋迦身邊,一直不肯離去的佛光,瞬間就被染成了黑色。

這黑蓮凝聚魔道寂滅之力,以兇戾之氣化作黑霧托起蓮身。

溼婆四個呆滯原地,一動也不動。

既然沒有外來的魔氣,那麼釋迦入魔唯一的解釋只有一個。

“何爲佛?何爲魔?何爲正?何爲邪?不外如是,但憑一心!”

“不過,你終究是他的暗子。朕本以爲,你不是釋迦,即便真是釋迦,不成佛祖,便不會有魔佛降世。沒想到,釋迦就是釋迦,魔佛一直在你心中。”

這黑蓮滴溜溜轉個不停,發出丁丁當當如同水滴石穿一般的魔道之音。

墟鯤三個眼神發直地看着釋迦的背影,然後齊齊哆嗦了一下。

果然如此……

然而他可以肯定,方纔絕對沒有哪怕一絲魔氣來到千里之內。

釋迦謝過王恩之後,才又看向溼婆四個道:“畢竟師徒一場,爲師今日不殺伱們,你們自己回去吧。”

楊戩手中的弒神槍和誅仙劍同時轟鳴大響!

楊戩此刻聽聞釋迦的挑戰,心中反而爽快無比,他點頭一笑,道:“楊某本就欲與道友論道一戰,既然大王應允,自然求之不得!”

釋迦最終走出十八步,許下十八道宏願,修爲境界,也從凡人之境一路到了等同大羅金仙的地步。

千里。

何況,他們就算有餘力說什麼,他們敢說嗎?

申公豹當年於封神之時,在遊魂關前,指天大罵元始天尊老雜碎時,就已經嚇得諸天仙神驚掉下巴。

人間氣運中的人族民意,還在四周虎視眈眈。

那是一聲略帶幾分緊張的呼喚,道:“師父?”

這些魔道篆文與楊戩參悟的篆文大不相同,卻又同爲魔道篆文。

他的目光穿過萬魔山上的魔氣屏障,落在楊戩身上,道:“楊戩,你與吾同樣參悟魔道,卻又全然不同。”

黑沉沉的魔光就好似潑水一般,層層疊疊的化爲漆黑瓔絡散於天地之間。

“不論輸贏,今後皆以殺盡佛徒,守護人間爲己任!”

“今日起,吾名:無天!”

“佛拒絕衆生相,以度化操控衆生;魔相信衆生之相,以魔化守護子民。”

十里。

子受:……

“此番大恩,當以萬世永世效忠稱臣來報,但在此之前,還允許吾先還以些許心願!”

魔道法則,肆意妄爲,一往無前,見到與同屬魔道,卻又大不相同的魔道法則,若是無一戰之意,那魔心也會隨之崩塌。

然而無數億萬年過去,卻不曾再有任何一個生靈可以通過大宏願之力成聖。

釋迦臉上一片冷漠,魔氣在身上凝聚出一道又一道魔道篆文。

佛,即爲魔!

爲何?

無邊魔氣自釋迦體內滾滾而出,化爲萬里煙雲,將他托起。

諸天仙神驚了。

釋迦每走一步,身上氣勢就提升一分。

溼婆身爲魔族轉世的阿修羅四魔主之一,對於魔氣的敏感程度,比現在西土魔教任何一個魔徒都不遑多讓。

他話中對子受的尊稱以及自稱的變化,意味着這一刻他身份的徹底轉變。

他,變得與那黑蓮之上的黑袍釋迦完全一樣。

百里。

他是佛門執教教主藥師如來親自挑選的取經人,更是準提親自剃度,賜名三藏的佛子!

釋迦聞言,嘴角暗暗抽搐一下,躬身行了一禮,道:“謝過人王。”

申公豹當年哪怕罵得再狠,他依然是他,元始天尊依然是聖人。

無天話音落下之際,天地一震。

釋迦第二次觸動大宏願之力,他一步一宏願,他一步境界一升!

他,以大宏願之力,成魔!

諸天仙神現在是大氣也不敢喘一下,眼前的一切實在是太過嚇仙駭神,仙神們拼命壓着道心不崩,就已經用盡所有力氣了,哪裡還有閒工夫說什麼。

西方二聖以大宏願之力成聖之後,芸芸衆生經歷無數億萬年歲月後,唯一一個觸動大宏願之力的人,名爲釋迦!

釋迦第一次觸動大宏願之力,讓他成爲佛子,身披佛光,西行取經。

黑蓮自無天眉心飛出的剎那,迎風自長,從豆粒大小眨眼間就變大到籠罩億萬裡天地。

此時!

人族聖殿。

釋迦眼前漆黑的混沌退散消失,天地重回,萬物再現,他的眼前出現了之前所在的山林。

釋迦看着西土大陸,搖了搖頭,道:“是,也不是。”

衆生不僅僅是無法以大宏願之力成聖,甚至連觸動大宏願之力的能力都沒有。

溼婆在這一刻覺得佛門給自己開了一個比九天十地還要大的玩笑,佛門精挑細選出來的取經佛子,居然自發入魔!

這一趟西行之事,到底是去取經?還是去取死?

此刻,他們元神出現無數裂縫,萬念俱灰!

魔氣迅速淹沒周遭。

溼婆看着釋迦離去的背影沒有回答的道:“我們……追誰?追上去又如何?”

只是因果的話,他們有辦法斬斷,只要離開人間,他們有的是辦法斬斷這一份因果。

“到底是你的魔道更全?還是吾的魔道更對。”

他這是按着西方二聖的臉面抽。

黑蓮上的身影微微一笑,消散爲無盡魔氣,種入釋迦的魔心當中。

只不過是剎那間。

無窮無盡的魔氣匯聚在那漆黑的蓮花之上,化爲一片倒懸於九天之上的魔海。

釋迦對於溼婆四個的沉默,並不多加關注,他擡頭看向人間氣運之上的人族聖殿,雙手合十一禮,道:“多謝商王讓吾之真身甦醒,尋找到吾自己的道。”

釋迦從地上長身而起,身上錦襴袈裟迅速染上一層黑光,化爲一件漆黑法袍,滾滾魔氣,自那黑袍之中流瀉而出。

而他此時已經來到西土萬魔山上空。

人間氣運當中飛出億萬魔道篆文,凝聚向無天。

這一刻。

釋迦是自己入魔。

說罷。

他更是在得到正果之前,就觸及聖人大宏願因果,得佛門氣運加持,佛光護體之人。

西土大陸再一次憑空升起億萬重魔氣,這些魔氣並非來自當前,而是破開時空長河,從久遠到衆生都快要遺忘的過往西土大陸而來。

釋迦向着人族聖殿再一次一禮,道:“臣今日向大王請願,在萬魔山與楊戩論道一戰,以證臣心中魔道。”

說罷,他轉身走向西土。

“呵呵,這可熱鬧了。封神劫,西遊劫,魔佛劫,三劫合一樂啊。”

魔道法則於九天十地間,發出陣陣大道跫音!

諸天聖人同時看向萬魔山,露出震驚之色。

西方二聖站起身來,眼神中閃過震驚、畏懼、憤怒和覬覦等種種複雜的神色,咬牙切齒道:

“滅世!黑蓮!”

“羅睺,你死便死了,竟還在算計貧道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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