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過,不出張彥明所料,李警官打了電話過來,市裡請吃飯。
張彥明‘考慮了一下’,就盛情難卻答應了下來。
問了一下孫紅葉,人家沒空,讓張彥明自己去,那邊帶着孩子玩的開心着呢。
“那你們晚上吃什麼?”
“回唐大娘那邊吃,咱們回來一趟也待不了幾天,要是都在外面吃怕老太太多心,孩子多熱鬧他們還高興。”
“行吧,那我吃了飯就回來。”張彥明感覺自家媳婦考慮事情越來越周到了,值得自己學習學習。
“別答應一些有的沒的,咱們給市裡做的夠多了,過尤不及。”
“明白,我心裡有數。”
“你有個屁的數,要是亂七八糟的答應什麼事兒別說我捶你。”
“那不正好,我就和他們說:這事兒怕是不行啊,我回家得挨捶,咱們還是說點別的吧。”
tui……孫紅葉啐了一口掛斷了電話,不想聽他胡扯了。
張彥明嘿嘿笑着把電話打給唐媽,和老太太說了一聲晚上自己有事,要在外面吃飯,紅葉和孩子會回去吃飯。
然後才把電話打給同學:“文生,在哪呢?”
“這會兒在網吧。不回蠍子溝我也沒事幹,在我媽屋裡幫着幹了點活就沒事了,正好這邊有家網吧就過來看看電影。”
“行,那你四點半左右到金頂來,知道吧?”
“知道,雖然咱們去不起那也是經常從門口過的,熟。”
“那就行了,一會兒見。”
張彥明放下電話進屋:“大姨,我晚上有個飯局,就不在這陪你嘮嗑了啊。推不掉。”
“這傢伙,一回來就有局,真是不夠你們忙的,一天沒事就吃吃喝喝的有什麼意思。一天天的。”大姨碎嘴一樣唸叨了幾句:“少喝點酒。”
“我不喝酒,在外面從來不喝。那什麼,麗華和我一起去吧,正好介紹她認識幾個人,孩子大姨你幫着看一會兒。”
大姨看了看麗華又看了看兩個外孫子:“行,去吧。早點回來啊,我嫌鬧騰。”
“麗兵家孩子不鬧。”荊麗華沒好氣的懟了一句。
“那是一個,你這是倆,能一樣嗎?真是的,自己不能帶生這麼多幹什麼?我讓你生的呀?”大姨直接就懟了回來。
“呵呵,那我生的時候你也沒攔着我呀。”荊麗華笑起來,對兩個兒子說:“一會兒媽走了你們使勁兒折騰,啊,氣死這個老太太。”
老大看了看親媽看了看親姥:“那是我姥,我氣她嘎哈?”
“哎,好孩子,一會兒姥給弄好吃的,咱們不理她。滾蛋吧,趕緊的,看你就煩。二明完了還過來不了?”
“不了大姨,我明天就回魯爾了,那邊還有點事兒,這次就是過來看看你和姨夫,結果還沒見着。”
大姨夫沒在家,去哪了幹什麼張彥明也沒問。
在大姨這邊他和荊麗華什麼也沒說,就是陪大姨聊了些閒話,大部分是回憶式的。
大姨還以爲他在京城做生意開公司,問了一下張爸張媽的身體什麼的,也沒提別的。
“見他幹什麼?一天到晚板個臉,像誰欠他錢的。”大姨把兩個人送到門口,又叮囑了一遍荊麗華讓她早點回來。
老太太是真的打心眼裡不想帶孩子,當初荊麗華和弟弟都是姥姥給一手帶大的,大了上學了纔回家,一放假就趕緊送走那種。
張彥明和荊麗華出來,順着窄窄的衚衕走出來拐到馬路上,車已經在這邊等着了。
上車,出發。
大姨家在火車站西邊的太子河對岸,從這邊回市裡只有一座大橋,所有的車輛都只能走這一座橋來回。
過了橋就是火車站背後,要穿鐵路隧道繞到前面來。
市裡訂的飯店就在步行街南側大馬路上,離鞋城一百多米,走路過來也就是幾分鐘的樣子。
這個飯店其實是農行大樓,餐廳就開在大樓最上面,算是這會兒市裡比較高檔的場所了,客房餐飲KTV遊藝中心保齡球什麼的都有。
當初建這棟樓的時候又是報紙又是電視的整的挺轟動的,是當時的市內最高樓,蓋成以後當時的農行行長又從上面飛了下來。
據說是因爲好幾億,不過報紙新聞對此事閉口不談,具體情況誰也不知道。
過來的時間有點早,兩個就在步行街裡又逛了一圈,到處看了看。
其實這會兒鋼都的經濟就已經開始走下坡路了,原因也簡單,這是一座徹頭徹尾的工業城市,主體就是國營鋼廠。
鋼廠的體量就是這麼大,工人的工資就是這麼多,也沒有什麼外來人口,總量相對比較衡定,在商業發展上的後勁兒照比南方先天不足。
但從另一個角度來看,那就是即使差也差不哪裡去,必竟是衡定的總量和消費能力,相當穩定。這也是工業主體城市的特性。
幾十年前我就是這樣,幾十年後我依然是這樣,沒有什麼大起大落,經得起任何的風吹雨打。
這邊的老百姓生活的相當有規律,沒什麼太大的創業心衝勁兒,但也不會頹廢,不緊不慢的過着日子,也比較容易滿足。
工業城市的人和商業城市的人從思維到境界完全不同,生活的本質就不一樣。
商業城市騰飛了,人們大把花錢燈紅酒綠紙醉金迷。商業城市垮了,人們哭嚎一片負債累累前途迷濛。
但一切就僅限於這座城市而已,對外界對國家毫無影響。
工業城市就不一樣了,這裡沒辦法像商業城市一樣騰飛,也更不會像商業城市那樣有着各種風險。
而如果工業城市垮了,國家的脊柱就塌了,是誰也承受不起的痛。
什麼金融,什麼商業,什麼先進思維富人理念,在實業面前一文不值,不過就是一張畫着美麗圖案的紙,大火一起便化爲飛灰。
而鋼鐵企業,就是實業的中心。都不說什麼飛機輪船汽車大樓,什麼武器能離開鋼鐵?什麼人不需要國家武力的守護?
四點半,張彥明和荊麗華來到飯店正門這邊兒,他的同學已經叼着煙等在這裡了。
“你過來啦?我靠,你就這麼站在這兒,不冷啊?怎麼不進去大廳等呢?”
“也剛來。”
剛來你哆嗦?
“走吧,先進去。”
張彥明帶頭進了裡面,豪華的大廳金壁輝煌溫暖如春。就是在張彥明看來感覺有點土氣,這年頭就流行這個。
孫紅葉打電話過來,她們已經回來到家了,問張彥明在哪,張彥明說剛到飯店,就在邊上。
“彥明。”
張彥明掛了電話扭頭看過去,李警官滿面春風的走過來,他身後眼着一個警察,還有幾位一看就是幹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