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有些鬱悶。每年商隊帶來的鹹土，是整個部落幾千人一年的用度。可是，今年，胡木告訴他，鹹土只剩寥寥三大袋，其他的，都在路上被神勇買去了。如果需要鹹土，可以去神勇那裡要。
物以稀爲貴，就是這三大袋鹹土，黑水還是用了比往常貴了一倍的價格才換了下來。胡木說，如果嫌貴，連這些都不賣了，回頭跟神勇換寶石去。
望着手下數十個面面相覷的大小族長們，黑水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被人羞辱的感覺。但是他扣了人家的女人，他有火兒也發不出。這些族長，可都是等着從他這裡拿鹹土回去的。
不過，很快，他就找到了心理平衡。找到了解決部落內部因爲鹽荒而產生的不滿情緒的方法。因爲這次，胡木爲他帶來了一位尊貴的客人。
“神勇是個什麼東西？也值得黑水大酋長生這樣大的火氣。”迎接宴會上，有鹹幽幽的說道，“他是神嗎？我看他就是一個渤海國內跑出來的刁民一個。”
在大河部族，有鹹驚異的發現，那個曾讓他大丟面子的神勇，在這裡居然被當成神來供奉。受衆人的景仰，這太奇怪了，太愚昧了，太讓他鬱悶了。
“他可以隨手取火嗎？那麼我用火廉也能啊！”
“他可以使用弓箭狩獵嗎？弓箭是我渤海國最先發明的武器。我們夷族的夷，就是大弓的意思。我族的英雄后羿，可以用神弓射落太陽。我族的男女，都會使用弓箭。”
“他會建造房屋？我國似那樣的屋連綿不斷，而且比他住的要精巧。”
“他會做衣服？你們看看我們的護衛，他們身上的衣服，哪件兒不是細布做成？”
“如果，單單憑藉這些，你們就認爲他是天神下凡的話，那我豈不是也是神？比他更大的神？”
有鹹狂笑，能拆穿神勇的謊言，讓他感到無比的開心。彷彿，那個可惡的人，此時正被他踩在腳下，用力碾着。
有鹹的話，讓黑水感覺極好。他看着手下那些個搖擺不定，不敢和神勇翻臉的族長，眼神似乎再說，“看看，怎麼樣？我黑水大酋長早就有先見之明，根本沒把那個神勇當成什麼人物。他老婆，我不是扣了嗎？扣了就扣了，他又能拿我怎麼樣？”現在，他已經和有鹹達成了同盟協定。有渤海國的公子爲他撐腰，他不怕什麼神勇，更不怕什麼蠻族。他只需等待，等有鹹把大批的武器裝備運進來，武裝自己的武士，那時候，別說是一個神勇，就是常年爲患的蠻族，他也要一起剿滅。他要統治這裡廣大的山區和平原。當然，以有鹹的話來說，這需要他稍稍付出點代價，那就是，他要一心一意的侍奉自己的新主子——有鹹公子，他和他的大河部族，要聽有鹹公子的話。
有鹹在大河部族停留了幾天。在這幾天中，有鹹由黑水親自陪伴，視察了整個大河部族控制的區域。他發現，大河部族人口雖多，但是生產力極低，而且，人們對渤海國並沒有想象中的友好。
在一個人口不足兩百的小部族，族長川更是一臉的冰霜。
“他是怎麼回事？”有鹹不悅的問。
“他是女姜的弟弟。曾是蠻族人的俘虜，不知道爲什麼，這裡的人對他似乎很信服。選這個半大小子當了族長。”黑水說道。
“女姜？”有鹹感覺名字有些熟悉，轉念他就記起來，那個被黑水軟禁的女人，就叫女姜。“原來是這樣…”
黑水知道有鹹對川印象不好。但是他這個大酋長，是各部落族長選舉出來的，是部落聯盟的首領，對各族族長卻沒有過多幹預的權利。這裡的人認可川，他也沒辦法。只能在資源分配上，利用各種藉口剋扣這個部落。
“一個盡是老弱病殘的部落，讓他自生自滅好啦。”黑水發現了有鹹的情緒，寬慰他說道。
“我看不然。”有鹹刻意看了這裡人民的生活狀況。雖然這裡成年的男人不多，但是他們的精神頭卻十分足。這裡的房屋，已經有了小河部族的形式。這裡的女人，會織漁網。而且，這裡家庭使用的陶器要比其他部族要多，要普遍。有鹹看到，有些半大的小男孩兒，正用自制的小弓箭玩狩獵的遊戲。
這當然要歸功於女姜在這裡住了兩個月的原因。她把自己從神勇那裡得到的生產知識，全部傳授給了她的母族。
回去的路上，有鹹明確警告黑水，這個部族深受神勇的影響。如果任由他們發展而不去控制的話，這將是一支不可忽視的力量。
“你是說，讓我把他們徹底鏟滅？”黑水疑惑的看着有鹹。
“一條毒蛇，如果斬去了它的頭，蛇還怎麼傷人呢？”有鹹意味深長的說道。
“哦，哦，我懂，我懂了。有鹹公子真是神機妙算，運籌帷幄。”黑水嘿嘿賠笑。
有鹹返回渤海國的時候，沒有敢大搖大擺的通過小河部族控制的地面，他怕神勇一時興起，再想出什麼方法難爲他們。好漢不吃眼前虧，強龍壓不過地頭蛇。他堂堂一個大國公子，和一個山野草民較勁犯不上，現在的隱忍，是爲了以後能笑到最後。
長腿回來後第二天，王勇就把山虎等一干首領找到了自己的小屋。這次，在他的飯桌上，擺的不是好吃的銅火鍋兒，而是一個沙盤。
按着他的佈置，部族的人員重新做了分配。上次大河部族帶來的勞役學員十八人，依舊留在新城那裡，王勇以工期緊，任務重爲由，派了幾個河氏女子去給他們做飯。晚上，就在那裡留宿。反正，新城那邊爲了臨時休息，也蓋了幾間磚制的大屋。
秋葉此次帶回來的二十個蠻族小夥子，王勇也全部賜姓爲山。他讓山虎，山鷹領着這些新鮮血液。這幾天以最快的速度學會長矛和弓箭的使用。如果實在不適用做戰士的，也送到河對岸去築城。
長腿依舊擔任偵查兵的任務。爲了確保萬無一失，王勇又給他加派了兩個伶俐的河氏小夥子，當他的手下。長腿算是這個偵查小隊的隊長了。
其他山姓和河姓的小夥子，都是王勇的老班底兒，其忠誠度是值得相信的。王勇讓他們每天只去一半兒到新城。其他一半兒留在這邊營寨擔任守衛和執行臨時任務。
女人們，除了採集野菜，爲那些農田除草澆水之外，平時都留在城寨裡，不得隨意外出。
於是，第二天開始，留在城裡的人發現，神勇讓他們執行了一個又一個奇怪的任務。他們被命令在城門口和自己住的小屋的位置，各挖一個很深很寬的坑。坑的上方，用一根粗木做軸，上面是厚木板，只要有重物踩在木板邊緣，木板就會以軸爲中心翻轉。木板上無論是人是物，都會翻進深坑裡。而木板還會翻回來，成爲蓋板，阻隔裡面的人或者動物逃出來。
挖的時候，大家就很納悶，這很像一種高級的陷阱啊。難道神勇要在寨子中陷動物？王勇笑而不答，只叫他們賣力的挖。磚窯那邊燒了許多石灰，王勇讓人拿了些過來，用石頭碾成歲末，在坑裡厚厚鋪了一層。
白天的時候，爲了防着部落的人或者狗不小心掉進去，坑邊都標了記號兒，而且翻板都用木料搪起來。到了晚上，王勇就讓人撤掉木料。也就是說，打開了陷阱的保險。
在城牆內裡，一些兩頭削的尖尖的木釘被釘在草地裡，形成了寬兩米的防禦帶。黑子和那些狼狗也被放開，一到晚上，就在城寨內跑。相反，城牆箭樓上值夜的人，卻由四人換成兩人。
小河部族的人，都感覺到了一種不尋常的氣氛。但是這種氣氛預示着什麼，他們說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