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身旁阿歷克斯不住的抱怨,法爾哥尼不顧迎面而來夾帶着沙土的狂風哈哈大笑着。
他一邊大笑一邊炫耀的在可憐的侍從面前晃動着肩膀,好讓他能能清楚的看到自己身上鋥亮的鍊甲和你頂原本屬於阿歷克斯的頭盔。
“如果你想穿上這麼一身盔甲,那你就應該是個騎士,可惜你只是木匠的兒子,”法爾哥尼不屑的譏諷着和自己並轡前進的阿歷克斯“木匠的兒子是不可能穿上盔甲的,除非有一天大人賜給你這個榮譽。”
“我會成爲騎士的!”阿歷克斯帶着憤怒瞪着法爾哥尼,雖然他不敢向這個讓他畏懼的阿拉岡小貴族生氣,但是他那因爲被羞辱而繃得通紅的臉頰卻在不停的顫抖,甚至連倫格回頭高聲叫他,都一時沒有聽到。
“阿歷克斯,過來!”倫格再次發出喊聲,當氣鼓鼓的隨從催動戰馬快走幾步來到身邊之後,他探出身子一把抓住阿歷克斯的肩頭輕聲說“聽着阿歷克斯,我要讓你去做一件事,這就如同當初我讓你找人帶我去見瑪蒂娜公主一樣,絕對不能讓其他人知道,你明白嗎?”
“當然明白大人,”阿歷克斯立刻興奮的點頭,他稍帶得意的回頭看看正探頭探腦的向自己這邊望來的法爾哥尼,一種自傲感不由讓他對着那個阿拉岡人翹了翹下巴“大人請您吩咐吧,我會爲您做任何事。”
“那好你仔細聽着……”倫格輕聲在他耳邊說着。****隨着他的話,阿歷克斯臉上地詫異也越來越深,直到被主人用力拍打肩膀,他才滿臉疑惑的一邊點頭回應,一邊抖動馬繮飛快的脫離正在行進的隊伍直接向着來路的方向狂奔而去。
“但願這個還來得及。”看着隨從的身影逐漸消失在風沙之中,倫格發出一聲暗暗的嘆息,雖然不知道雷納德這次發瘋般的舉動是不是就中了薩拉丁地圈套,但是一種歷史似乎在重演的感覺。讓他已經對那個瘋狂的人產生了難以言喻的厭惡。
雖然這個雷納德並不象當初他想象那樣,甚至有時候更有些出人意料的可愛和豪邁,但是隨着這個人所做地事,倫格也看到了這個人身上始終被人們詬病的毫無頭腦的衝動和令人憤然的狂熱。
也是到了這時,他也更加明白了蓋伊爲什麼要放棄自己的這個支持者。甚至可以說雷納德現在所做地一切,未嘗沒有蓋伊在背後的推波助瀾。
對考雷托爾的支持和把安蓋特授予自己的舉動,都讓倫格清楚的看到了蓋伊對雷納德的防範和制衡。而不經商量的突然宣佈接受薩拉丁的條件,更是讓這個蓋伊陣營中名義上地第二號人物意外難堪到了極點人們會因爲這個猜測雷納德已經在國王面前失寵,而接踵而來的就會是他那些先前的對頭們對他的爲難和挑釁。
“雷納德……”倫格用力夾動馬腹趕上隊伍“你這頭頑固的驢子。===可別幹出什麼讓所有人都無法收場地蠢事來。”
當瑪蒂娜地隨行隊伍來到拜拉姆村的時候,他們看到地是一片已經被徹底燒燬的廢墟。
遠遠地就能看到的升起的濃煙當走近之後就變成了熊熊的烈火,一羣村民正在那些已經沒有什麼價值的殘垣斷壁間奮力的撲打着火焰,試圖能搶救出點東西,可是不住響起的木頭的“噼啪”爆響和不時坍塌下來的房子卻無情的吞噬了他們的一切。
在一陣陣的哭喊和無助的祈禱聲中,村民們終於看到了考雷托爾的旗幟,這讓他們的哭喊聲更大,那些已經一無所有的領民哭叫着奔向隊伍。當他們看到從車裡下來的瑪蒂娜之後,幾個婦女立刻衝過去跪在小公主的面前不住的抽泣哀號着。
“殿下,我們該怎麼辦呀,拜拉姆沒了,那個雷納德!”
一個女人緊緊抓住瑪蒂娜的裙襬把頭埋在裙子的下襬裡大聲哭喊:“殿下。我的丈夫被他殺了。他砍了他的頭!他還把我兒子放到戈壁上去了!他也活不了了,我的主人呀!”
哭喊。嘶叫摻雜着附近房屋燒燬發出的聲響,瑪蒂娜如同看到了地獄般恐懼的顫抖着。她剛剛的勇氣一下變得無影無蹤,她只想躲進馬車裡再也看不到聽不到眼前發生的一切。
可是那些女人緊緊抓着她讓她無法移動,雖然有種想叫衛隊的衝動,但是看着那些全身骯髒,淚痕滿面的女人,她終於還是沒有開口。^^ ^^
“殿下,他們說雷納德是向東邊去了,”衛隊長大步走了過來,他粗魯的推開那些農婦,然後半脫半架的把瑪蒂娜從那些女人的包圍中“救”了出來“他剛剛不久前洗劫了伊迪,接着是拜拉姆,現在他又一直向東。”衛隊長一邊說一邊用腳在沙地上划着個地圖,當他腳下那條代表着雷納德行進路線的線條劃到盡頭的時候,他用力在地上劃了個圓圈,然後狠狠在那上面一跺。
”難道他想進攻考雷托爾?”終於看出形勢的瑪蒂娜張開小巧的嘴脣無助的看着衛隊長“他不能這麼做,他攻打考雷托爾就是公然的侵略行爲,國王不會允許的。”
“殿下,埃德薩失守的時候,耶路撒冷也沒做什麼。”衛隊長無奈的搖着頭,他只能說出可能會發生的事,但是對於究竟該怎麼做也只能嘆息,多年來的到處碰壁,已經讓這些埃德薩人明白了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人願意幫助他們。
而雷納德的暴行似乎預示着一場瓜分考雷托爾地鬧劇又要上演了。
“我不能讓這一切發生,我絕對不能在丟了考雷托爾。那樣我就沒有家了。”瑪蒂娜不住的在馬車前來回轉着,她也不去管旁邊的衛隊長正等着她的決定,過了好一陣她突然擡起頭看着衛隊長“隊長,你派人立刻去安蓋特,去找貢佈雷子爵請他來幫助我!”
“殿下,沒有人願意招惹那個雷納德,他的軍隊不單勇猛而且殘忍,任何和他過不去的人他都不會放過。^^^^那些人對懼怕他。”衛隊長不以爲然的搖着頭“而且貢佈雷子爵在安蓋特只有不到二百人,他還要留一部分留守城堡,即使他願意出兵,也是無法阻擋住雷納德的。”
“那怎麼辦,怎麼辦?”少女無助地坐到了馬車車板上。她把頭埋在手裡不住的晃動,似乎想晃出什麼好辦法似的。
“也許還有個辦法,”衛隊長猶豫了一下,看到女主人猛然擡起頭望着自己的期待樣子,他無奈的說“我們趕在雷納德之前回到考雷托爾死守城堡。以考雷托爾地防禦,雷納德是不可能很快就攻下來的,而我們只要能堅持幾天,他自然也就不會那麼糾纏下去了。”
“可是他們比我走的早,怎麼趕的上?”
“殿下,雷納德是外鄉人,”衛隊長稍微恢復了些神氣,他向後微一揮手。那個被他們救下的年輕人就被從母親身邊拉了過來“給殿下行禮你這個沒禮貌地小子。”衛隊長粗野的推着年輕人的肩膀,因爲用力過猛,那個還搖搖晃晃的年輕人一下栽倒在瑪蒂娜的裙子前。
“好了告訴我你想怎麼做吧,”瑪蒂娜稍微收回被沾到的裙子擡頭看着衛隊長“我們怎麼才能趕在雷納德之前回到考雷托爾。^^ ^^”
“告訴殿下,小壞蛋。”衛隊長拍了下年輕人的頭然後擡頭對主人說“殿下這些人在戈壁上什麼都沒有。可他們還能生活,靠的就是逃避關卡。他們認識從敘利亞到考雷托爾地各條小路。他們經常爲那些不想繳納關卡稅的撒拉森人帶路,問他們就一定知道怎麼趕回去。”
“是這樣嗎?你認識路嗎?”瑪蒂娜輕輕的問。她的聲音柔和而且帶着點期盼,一雙美麗的眼睛裡透出地焦急毫不保留地流露了出來。
可是她看到的卻是年輕人冷漠地眼神,他帶着些憤怒甚至是憎恨的盯着自己地女領主,那樣子讓瑪蒂娜不由一陣畏懼。
“我不認識路,我也不想爲你們帶路,是你們這些貴族殺了我父親!燒了我們的房子!你們自己去打吧,我不幹!”
“你這個該死的小壞蛋,我現在就宰了你!”衛隊長在四周人們的驚叫中拔出劍來高高舉起!
“住手隊長!”瑪蒂娜一下站到衛隊長面前,她還不到他肩頭高的身子挺得直直的,昂頭看着他“你要象那個雷納德一樣屠殺我的領民嗎?他們的生命只屬於上帝和我!”
說着,瑪蒂娜轉身看着那個年輕人:“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克爾溫.傑戈。”年輕人喘息着靠在奔跑過來的母親身邊。
“好吧,克爾溫.傑戈,我知道你不喜歡甚至憎恨貴族,”瑪蒂娜深深的吸了一口混着焦糊味道的空氣“可是你是我的領民,我有權力指揮你,而且我是去阻止雷納德。是他殺了你的父親,而我要趕在他到來之前回到考雷托爾,我要組織我的軍隊和他對抗,如果你想爲自己父親報仇,這未嘗不是一個辦法,否則你永遠沒有機會向他復仇。要知道,你要面對的是博特納姆伯爵。”
沉默,年輕人沉默的看着眼前這個時而怯懦時而又透出勇敢的貴族小女孩,過了好一陣在他母親和四周人們焦慮的注視下,他慢慢向前幾步跪在了瑪蒂娜的面前:“殿下,我願意爲您效勞,只要您能給我一副盔甲和一張弓,然後能允許我爲我父親復仇,我就給您帶路。”
“那太好了,”瑪蒂娜終於緩了口氣,她對旁邊的侍女點了點頭,然後轉身向馬車走去“我們儘快上路,一定要趕在雷納德之前回到考雷托爾。”
“快起來準備一下,小壞蛋!”衛隊長厭惡的抓住克爾溫.傑戈的肩膀把他提了起來“你想要一副鎧甲是嗎?那就去戰場上找吧,那裡的死人多的是,只要你活着。”
“你還有什麼要帶的嗎,我們這就要走了。”受到示意的侍女走了過來,她看到年輕人的眼睛一直看着消失在馬車裡的公主背影,不由發出一聲輕輕的咳嗽“當心你的舉止,如果你總這麼看着公主是很無禮甚至會有麻煩的。”
“那就是考雷托爾的瑪蒂娜?”傑戈顯然沒聽進去侍女的提醒“我沒想到她這麼小,我以爲她應該是個老太婆了。”
“住嘴,無禮的小子。”侍女憤怒的擋住了傑戈眼神“如果你再這樣,可能還沒來得及爲你父親報仇,就要被貢佈雷子爵砍掉腦袋了。”
“你是說安蓋特的貢佈雷?”傑戈愕然的看着侍女“我不知道這位大人爲什麼要砍我的腦袋?”
“因爲……”侍女有些炫耀的盯着這個顯然孤陋寡聞的鄉下小子“大家都知道,子爵大人很快就要是安蓋特和考雷托爾的貢佈雷了。”
“這和我無關,”傑戈臉上落寞的轉過身“我要先去把我父親埋葬了。”
說完,他扭頭向已經被放在一張破木板上的父親遺體走去。在那板子上,是一具已經找回頭顱身首異處的屍體。
戈壁上的狂風依然在吹,絲毫不見好轉的天氣讓所有在戈壁上旅行的人都顯得舉步維艱,可以爲了信仰、榮譽、金錢、地位和其他的各種慾望,在這片荒蕪的土地上正有好幾支隊伍在不停的行進着。
他們當中既有狂熱的宗教癡,也有殺人越貨的強盜,既有滿懷怒火的復仇者,也有試圖獲取名聲的貴族。
就在這些隊伍之中,還有一個並不被人注意,甚至根本不爲大多數人所知的年輕人,正在荒蕪的戈壁上催馬狂奔。
不過稍微認識他的人都知道,即使沒有戰馬,這個人也會跑的飛快,因爲這個人在安蓋特有個很響亮的外號----“兔子阿歷克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