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庫爾巴呆呆的看着莫杜夫河上只剩下一堆被破壞得一片狼藉的殘骸出着神。
做爲曼齊克特守將,凱伊爾巴從沒想到過自己會有一天遇到這種事情,自此百年前的一場大戰之後,曼齊克特就成了克尼亞人的草原牧場,被徹底征服的羅馬人在這片土地上只能如綿羊般的畏縮在他們的村莊裡,而那些做爲農奴的俘虜和他們的後裔,幾乎就和突厥人家中飼養的牲口般順從。
也許在開始的時候的確出現過大大小小的反抗,那些希臘人盼望着自己的帝國還能重新收復這片對羅馬來說至關重要的軍隊兵源地,但是隨着羅馬內部的矛盾和層出不窮爲了爭奪權力而發生的戰爭,那些希臘人終於徹底馴服了。
從此之後曼齊克特成爲了奇利里亞以東最平靜的土地,甚至很多秉承着突厥祖先那不甘寂寞的血統的克尼亞人都並不願意來到這個地方,享受那幾乎能讓他們窒息的平靜。
可是一切卻突然變了!
一個不知道真假的消息,開始在曼齊克特的鄉間流傳:東羅馬的一支軍隊突然出現在了這片土地上!
在這個消息還被當成謠傳.受到凱庫爾巴和他手下人嘲笑的時候,一個出乎他意料的事情發生了!
常年流淌不息的莫杜夫河原本.應該在這初春季節的潮汛中帶來的滋潤草原的豐富水源,今年帶來卻是讓曼齊克特的克尼亞人爲之驚愕的噩夢!
沒有人想到隨着潮汛的湍急.的莫杜夫河水從上游而來的,會是一大片勢不可擋,似乎可以毀滅一切的斷橋殘骸和巨木樹根!
凱庫爾巴還記得當時看到的那股可怕情景,當人.們聽到從遠處傳來那種令人不安的聲音時,不論是橋上的還是停留在河邊的人,都疑惑的看着向遠處上游的河水,隨即,他們就看到了一片在浪濤涌動中起伏隱沒的陰影。
當時岸邊的凱庫爾巴還記得站在橋上的幾個他.認識的人一臉疑惑的指着那片陰影議論紛紛的樣子,可是隻在一剎那之後,隨着一陣震耳欲聾的巨大轟鳴和隨即響起的帶着古怪吱呀聲響的怪聲,橫跨莫杜夫河上的曼齊克特木橋,就好像被人狠狠打了一拳似的,在一個巨大震動後,從中間突然裂爲兩半!
凱庫爾巴只看到那幾個站在橋上的人,就好像.讓騎兵練習削砍的草人般拋向空中,隨着從中間劇烈斷開的木橋的木板斷樑向上轟然衝起,那些人立刻被席捲而起的橋身徹底淹沒,再也沒有蹤影!
凱庫爾巴在那.一刻完全呆住了!他甚至在那一刻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可是當他終於清醒過來,隨着四周喊叫的人羣奔到已經只剩下探出岸邊的殘破橋面上時,他看到的是隨着那些從上游衝下來的焦黑的殘橋碎片之後的巨大樹幹!
豎立在河流中間一塊突起的礁石上的最後一根支柱也被後面摧枯拉朽般不可阻擋的樹幹砸成了一段段的碎片!
到了這個時候,凱庫爾巴才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他喊叫着騎上戰馬向曼齊克特城堡的方向狂奔,同時他的嘴裡發瘋的喊着,要跟隨他的號手吹出緊迫的警號!
到了這個時候,駐紮在曼齊克特的克尼亞人才真正相信,那支謠傳中的羅馬軍隊可能真的存在,而且他們可能已經就在通向曼齊克特的路上!
………
阿洛伊德沉悶的騎在馬上在隊伍前面走着,自從突然提出願意當嚮導之後,他就再也沒有主動說過一句話。
對於這個阿洛伊德,倫格身邊的隊長們是並不放心的,他們紛紛向倫格提出建議和警告,甚至有人還想悄悄幹掉這個看上去似乎在內心裡包裹着一團烈火的男人。
“大人,也許這個人是想報復我們,雖然殺他家人的是克尼亞人,可是他顯然把我們當成了他的敵人。”做爲這支隊伍中地位最高的魯茲隊長不止一次的向倫格提醒着,他覺得大人對這個人有些過於仁慈了,對於這樣一個曾經試圖傷害羅馬軍隊的統帥的人,魯茲認爲完全可以把他活活吊死在能看到的任何一顆樹上“這個人也許是想把我們yin*到克尼亞人的陷阱裡去,或者他想把我們帶進某個絕境,然後和他一起同歸於盡,畢竟他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你說對了,他現在什麼都沒有了。”倫格看着前面那個沉默孤獨的男人,自語般低聲回答着“所以對他來說,究竟還有什麼是值得他留戀的呢?”
說到這裡的倫格,忽然催動戰馬先前走去,當他來到阿洛伊德身邊時,他看到這個始終沉默的男人只是用冷漠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後就繼續看着前方的道路。
“帶我去曼齊克特對你有什麼好處嗎?”倫格同樣看着前面,他並不想和這個人拐彎抹角,對他來說,這個時候他心目中想的只有曼齊克特!
“我只是想跟着你殺一些克尼亞人。”阿洛伊德沉沉的回答,然後他舉起馬鞭抽向馬股。
“嘭!”,倫格忽然探手緊緊抓住了阿洛伊德的手腕,他看着這個似乎對一切都毫不在乎的人,聲音低低的說:“你是要帶我去曼齊克特嗎?”
“對,帶你去曼齊克特。”阿洛伊德聲音沉悶,卻很肯定的點着頭。
“我聽說過一個傳說,說謊者會因爲他的謊言而生出一個長鼻子。”倫格幽幽的說着,而這時他看到阿洛伊德的雙眼本能的向下掃過自己的鼻尖。
“你在說謊。”倫格輕笑着,同時他鬆開了緊抓着阿洛伊德手腕的左手,在這一剎那,他感覺到了阿洛伊德似乎全身繃漲起來的顫抖,同時看到這個人的眼睛飛快的掃過他腰帶上掛着的長劍。
“我沒有!”阿洛伊德有些慌張的辯解着,他不知道這個人怎麼會知道他在說謊,同時他也不明白爲什麼他還不讓士兵把自己抓起來。
“也許我不知道曼齊克特究竟在哪,但是我知道那一定是沿着莫杜夫河向東走,”倫格輕聲說着“現在我們也的確是沿着河流走,可是難道我們不是正在逐漸向南嗎?還是我們正在沿着不久前看到的一條支流在向南走?”
“你知道,你知道?”阿洛伊德急劇的喘着粗氣,他的眼睛裡開始出現一片怒火,那是被人揭穿之後的憤怒和無奈。
“你聽到我們的話了,你知道正有一支克尼亞人的軍隊趕來,而且還知道他們的人數顯然比我們多,是嗎?”倫格依然聲音很低,似乎並不想讓自己的那些手下聽到。
“你要把我怎麼樣,你說的對,我要把你們帶給他們!我要看着你們都死在這裡!”阿洛伊德終於爆發般的發出低吼,他根本不顧聞訊圍攏上來的羅馬士兵,只是用充滿憤怒和無力的眼神盯着倫格“你毀了我的一切,你和克尼亞人把我所有的東西都毀了,他們說你是聖子,可是我說你是個魔鬼!如果沒有你,絲妲爾不會死,我的孩子不會死!”
“也許是這樣,也許不是……”倫格輕輕擡手阻止圍上來的士兵,他只是平靜的看着阿洛伊德,然後微微搖頭“你要把我帶上去南方的道路嗎,那也好,也許應該讓你親眼看看,爲什麼我會被稱爲上帝的寵兒。”
說完,他微微回頭向身邊等待的護衛們微微揮手:“不要阻止他,讓他帶我們去南方。”
說到這裡,略一停息的倫格忽然轉頭看着迷惑的望着他的阿洛伊德:“也許你應該想一想,爲什麼你是個羅馬人,爲什麼你又會生在曼齊克特,還有爲什麼你會遇到我。”
………
圖戈裡小心翼翼的走廊裡緩慢的走着,從鏤空花紋的窗戶中吹進來的春風已經顯得頗有暖意,但是他的心卻並不溫暖,事實上他這時正處於時而熱烈如火,時而寒冷如冰的折磨之中。
在奇利里亞遭遇到法蘭克人進攻的時候,圖戈裡成了法蘭克人的第一個俘虜,而隨後發生的變化,卻又讓他從一個等待贖身的俘虜突然變成了所謂“克尼亞人真正的蘇丹”的叛亂首領。
儘管他也知道自己這個首領,或者是蘇丹,實在只是法蘭克人手中的一個棋子,但是每當想到那個他一直爲之嚮往的蘇丹寶座之後,他還是毫不猶豫的接受了倫格充滿誘惑的建議。
他想象着自己可以得到羅馬的支持,至少那位和似乎備受羅馬皇帝賞識的子爵,應該是可以爲他在皇帝面前說些好話的。
可是讓圖戈裡怎麼也想不到的是,就在他依然扯起了反叛的大旗向整個蘇丹國宣佈自己的正統地位之後,他才愕然發現那位聖子自己的地位同樣岌岌可危。
甚至說起來,那位子爵的處境甚至比他還要糟糕。
單人支軍孤懸敵境的可怕際遇,和可能隨時被來到錫斯城的羅馬使者收去奇利里亞所有權的尷尬地位,讓圖戈裡看到了這位聖子外表強大,實際上卻如此脆弱的處境。
而曼齊克特之行,卻是不但圖戈裡,甚至連倫格自己的手下都並不爲之看好的一次冒險。
“難道我要跟着那個瘋子一起落個兵敗喪命的下場,那個人也許可以回到他的那個領地,可我怎麼辦?”圖戈裡開始爲自己打算起來了。
當接到瑪蒂娜的要求派出攔截羅馬使者的騎兵時,他不禁爲那個小女孩做出的決定暗暗咋舌,他知道這樣做的下場如果失敗會是多麼可怕,而對於那些人居然敢於截殺來自羅馬的使者,他在驚心的同時卻又不禁忽然冒起一個奇怪的念頭。
所以現在他來到瑪蒂娜的住處,圖戈裡決定趁着自己還有那個勇氣,做出一個更加大膽的舉動。
女侍有些嫌惡的看着對面的克尼亞人,她實在不願意讓這個看起來就全身充滿了異教徒味道的野蠻人靠近,特別是看着他頭上那頂尖尖的充滿古怪趣味的帽子,她就覺得這個人有種說不出的野蠻。
“古代羅馬帝國的君主總是在午餐之後纔會召見那些蠻族的使者,”女侍故意用挑剔的口氣說着,自從隨着女主人跟着子爵大人一來,和其他很多人一樣,因爲受到倫格那種刻意宣揚羅馬文明的薰陶,整個貢佈雷子爵的宮廷中,已經開始瀰漫起一股濃厚的“羅馬韻味”“不過如果殿下允許,你會立刻得到接見的。”
擺足了羅馬宮廷體面之後,女侍才慢悠悠的轉身向着起居室裡面走去,傲慢的她並沒有回頭,所以她根本沒有看到身後圖戈裡臉上一片凜冽的神色。
當女侍把圖戈裡的要求稟報給瑪蒂娜的時候,年紀尚小的埃德薩女伯爵正爲在自己身上的衣服發愁。
她看着眼前一大堆花紋繁瑣,樣式迥異的衣裙不住的皺着雙眉,而現在她的小腦袋中考慮的根本不是什麼錫斯城的安危和截殺羅馬使者的後果,而是該如何挑選一件對她來說,已經從一個女孩變成一個真正女人的合適的衣服。
“我必須在倫格回來之後,讓他看到我已經是一位真正的埃德薩女伯爵,而且已經完全能夠陪在他的身邊爲他增加光彩,甚至必要的時候我會成爲他的代理者,就如同現在在這裡一樣。”
做出這個宣言的瑪蒂娜曾經讓聽着她吩咐的女侍一陣愕然,可隨後她下達的命令就讓女侍覺得自己的小女主人,畢竟還是小女主人。
“可是,哎呀,我沒有合適的衣服!”瑪蒂娜當時大聲的抱怨着“我以前的衣服根本無法體現出一位女伯爵應有的尊嚴和地位,更配不上站在倫格的身邊,要知道,將來的倫格,可能會攀上我們任何人都想象不到的地位,”說到這裡的瑪蒂娜似乎變得沉穩了一些,可接着她就又大聲命令“所以快去爲我準備適合我身份的衣服,特別是能站在倫格身邊,而又能陪襯出我們身份的衣服!”
“能配上那位聖子的衣服,那應該只有修女服了。”在心底裡閃過這個念頭的女侍還沒來的及被女主人再次打發出去召喚裁縫,就帶着圖戈裡要求接見的要求回來了。
而這時,瑪蒂娜正一邊讓女僕爲自己穿上一件看起來頗爲華麗的,繡着銀絲花紋的短氅褶裙,一邊反覆擺弄着一條看上去與這條褶裙配套的長長的腰帶。
“上帝,怎麼會有人想出要繫上這麼長的一條腰帶。”瑪蒂娜一邊嘟囔着,一邊讓女僕幫自己把那條即使繫到了腰上,可依然會有一大截拖在地上的腰帶系在腰間。
“那個克尼亞人要見我?”聽到女侍的話,瑪蒂娜微微有些遲疑,她不知道那個圖戈裡爲什麼不去見赫克托爾而是要見自己,不過她也只是稍一猶豫就欣然點頭,對於能夠真正的以倫格的代理者的身份做事,瑪蒂娜還是感到十分高興的。
當圖戈裡走進起居室的時候,他看到了端正的坐在椅子裡等待着他的瑪蒂娜,讓他有些稍微意外的是,他不能不承認眼前這個小女孩,似乎比剛剛見到的時候,顯得更加沉穩,儘管如果仔細看,她還是個孩子。
“殿下,我希望能見到您,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圖戈裡一邊通過一旁低聲翻譯的女僕向瑪蒂娜說出來意,一邊小心的注視着房間裡的一切。
他知道自己的計劃甚至有些瘋狂,當他想到要這麼幹時,他甚至沒有告訴任何一個他自己的手下。
沒有人知道這些人中會不會有人去向法蘭克人報信,所以能信任的只有自己。
圖戈裡一邊說着自己早就編造好的那些理由,一邊似乎漫不經心的向前靠近着。
當看到瑪蒂娜終於因爲他的過於靠近而擡頭露出疑惑的表情時,圖戈裡突然一把扯下頭上那頂讓女侍看着很不舒服的尖頂帽子,從包裹得嚴嚴實實的褶皺裡猛然拽出了一柄鋒利的匕首!
“上帝!”女僕的驚呼還沒有爆發出來,匕首可怕的刀尖已經驟然劃過她的喉嚨,隨着瑪蒂娜嘴裡發出的尖叫聲,圖戈裡猛然撲了上去,伴着桌椅上名貴的器皿被撞得四下橫飛,圖戈裡手裡的尖刀已經堪堪抵在了瑪蒂娜因爲驚恐而不著蠕動的咽喉下!
“嘭!”房門被轟然撞開,聽到聲響的近衛軍立時衝進了房間,可是看到眼前發生的一切,他們卻一下呆住。
圖戈裡的匕首緊緊壓着瑪蒂娜的咽喉,他的眼睛緊盯着眼前的近衛軍,雖然他的手裡只有一柄匕首,可是他卻終於得意的發出大笑!
“你們看到了!你們的女主人在我的手裡!”圖戈裡向近衛軍們喊叫着,他躲在瑪蒂娜的身後,一支手緊緊抓着她的肩膀,另一支手裡的匕首始終不離瑪蒂娜要害“去找赫克托爾,去找你們的那個總督,我要見他!”
驚慌的近衛兵們立刻有人轉身就跑,這個時候所有人都不由想到了那位白化病人,他們知道這一刻只有這個人才能處理這看起來完全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局面。
赫克托爾很快來到了起居室,當他看到眼前的情景時,他那雙白色的眉毛微微皺在一起,一雙透明的眼睛不住的在瑪蒂娜和圖戈裡的臉上晃過,隨着淺色的嘴脣微微開啓,白化病人用很平靜的聲音慢悠悠的問着:
“這裡發生了什麼?難道有人在上演阿里斯托芬(古希臘喜劇之父)的喜劇嗎?”
“哦,你來的正是時候,我想我們該好好談談我們之間的關係了。”圖戈裡先是用匕首微微指了指赫克托爾,隨即又立刻收回匕首“我想你應該知道這個女人對你的主人多麼重要,所以如果她死了可能就不妙了。”
“你要幹什麼?”
赫克托爾皺起的雙眉凝在了一起,他的嘴角一直在不定抖動,似乎一直在一個人自語着什麼,事實上當他聽到瑪蒂娜被劫持的時候,他就已經一直這樣無聲的自言自語,只是沒有一個人聽到他究竟在說些什麼。
“我要你們離開錫斯城!”圖戈裡大聲的宣佈着“我不會讓一個根本無法幫助我的人賴在我的城市裡,即使我想得到幫助,也只會向羅馬甚至是安條克求援,而你們能有什麼?你們的那位子爵可能現在已經葬身在曼齊克特,而羅馬皇帝甚至派人來接管這座城市,所以我要你們立刻離開!”
“你認爲自己能控制這座城市,難道你不知道現在連控制住瘟疫都很困難嗎?”赫克托爾不動聲色的問,他的眼睛一直在眼前的兩個人身上閃動,同時當他不說話時,他嘴角的抖動也越來越厲害,似乎在這一刻他在和一個別人看不到的人做着激烈的爭辯。
“哈,瘟疫,那個的確會死很多人,可你們不離開又怎麼樣?也許你們能幫那些城裡的人,可這和我有什麼關係?我只要錫斯城!只要亞爾斯蘭王的旗幟還在這座城市裡,我就是真正的克尼亞蘇丹,我不再需要你們了,立刻離開這裡,否則我就會殺掉你們主人的女人,”說到這兒,他忽然微微回頭看着因爲恐懼只能不住顫抖的瑪蒂娜“看看她,多迷人,我想你們的主人一定被她迷得神魂顛倒。爲了她也許他會對任何一個耽誤了她性命的人報復,難道不是嗎?”
“這個該死的異教徒,讓我宰了他!”
法爾哥尼暴躁的聲音從後面傳來,他手裡握着的一柄沉重的短斧在空中帶起一片嗚鳴,而在他的身邊,曼爾布.魯普和聞訊趕來的威爾欣則大睜着眼睛,手足無措的看着這讓他們不知該怎麼辦的一幕。
“讓那個髒鬼離我遠點,”圖戈裡絲毫不懼的呵斥着,同時他手裡的匕首在瑪蒂娜的咽喉上微微一按。
“啊~”瑪蒂娜發出的一聲恐懼的痛苦喊叫讓房間裡的人一陣心跳,他們不由自主的停住腳步,而法爾哥尼高高揮起的短斧,則一下定在空中,只有粗重的呼吸讓他看起來還像個活生生的人。
“你居然敢威脅貢佈雷子爵大人的未婚妻,”赫克托爾聽上去依然平靜的聲音似乎根本不爲眼前發生的一切所動,不過他的嘴脣已經開始有些發紅,這在他原本蒼白的臉上看起來,顯得驚人的醒目“你不知道她是聖子的妻子嗎?”
“那麼你更應該答應我,只要你們離開我就不會傷害她,我以亞爾斯蘭王的名義起誓。”看着赫克托爾冷靜的表情,圖戈裡開始有些不安,不知道爲什麼他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這個白化病人似乎根本不在乎眼前的一切。
“異教徒的誓言?”赫克托爾微微笑了起來。
這是他進入這個房間之後第一次微笑,不過這個笑容卻讓圖戈裡感到更加恐怖,同時他也感覺到按在自己手掌下的女孩柔弱的肩膀也在劇烈的顫抖。
“我會遵守誓言!只要你們離開,難道你們不怕因爲她的死,會受到主人的懲罰?!”圖戈裡手裡的匕首再次用力一按,一絲鮮血在瑪蒂娜的慘叫和四周人們的驚呼中沿着她的脖子滑了下來。
赫克托爾臉上的肌肉微微一顫,他透明的眼睛低垂下來。在略微沉思之後,他慢慢先前走着,同時一個冰冷得毫無情緒的聲音從他嘴裡發出:“我們不會離開錫斯城……”
他的話讓所有人一陣低呼,接着他繼續冷冷的說:“如果你敢傷害殿下,我們會殺光城裡所有克尼亞男人,然後把所有女人賣給埃及蘇丹,她們將是你們克尼亞人恥辱的證明,然後你們的蘇丹將會知道這個奇恥大辱是因爲你愚蠢的舉動,他會把怒火報復在你所有的親人和族人身上,亞爾斯蘭的部族將永遠在這個世界上消失!”
“你!”圖戈裡憤怒的用匕首指向赫克托爾,就在這時,他忽然看到白化病人從眼前消失!
一股巨大的拉力從身前傳來!圖戈裡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就看到眼前的瑪蒂娜好像被人拽着似的猛然向地面衝去,他能感到按在女孩肩膀上的手忽然一輕,接着圖戈裡就看到瑪蒂娜正旋轉着栽進正緊抻着她拖在地上的腰帶的赫克托爾懷裡!
“殺掉他!”
用力抱着瑪蒂娜在地上一滾的赫克托爾發出一聲怒吼,霎時房間裡閃起一片刀光,已經被法爾哥尼的短斧劈中的圖戈裡的身子一下翻過了歪倒的桌子,當驚慌的瑪蒂娜從赫克托爾手臂縫隙看去時,她只見到一片不時從桌子上空露出的高舉刀劍的手臂。
“殿下,您現在安全了。”赫克托爾平靜向依偎在懷裡的瑪蒂娜說。
而聽到這個聲音的瑪蒂娜,卻全身猛然一顫,同時她的心底發出一聲哀鳴:
“倫格,你爲什麼還不回來!”
————————————————————————————————————————
————————————————————————————————————————
每天更新,每天求票,曼齊克特之戰似乎有點漫長,而且倫格也在外面流浪的時間不短了,所以也該是讓他“回家”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