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瀾澈俊逸的容顏上浮現着冰冷的溫度,凌厲的眼神快速的在兩個人之間徘徊。
他大步走過來,霸道的將人擁有懷中,附上她冰冷而顫抖的雙手,隨即面不改色的看着自己的爺爺,“爺爺, 你有什麼話大可以跟我直說,又何須屈尊出現在這樣的地方呢?”
夜震天的眼角微微顫抖,已經處於發怒的邊緣,低吼一聲,“逆子!”
夜瀾澈神色未變,觸及到腳下那一張還未收拾的現金支票,狹長的眼眸極快的掠過一絲寒意,嘴角卻溢滿燦爛的笑容。
懷中的方若嫺一直在注意着他的表情,觸及他詭異的笑容,心中猛然一驚。
她在他身邊已經有那麼長了,長到足夠讓她明白他所有的表情意味着何種情緒!
她倏然害怕他跟自己的爺爺正面起衝突!
正要開口的時候,夜瀾澈卻是意外的彎下腰,將那張支票給撿了起來,隨即吹起了口哨,慵懶至極的說,“兩百萬!爺爺倒是大方!”
然後,在方若嫺驚異的目光之下,將支票放在她的手上,“既然是爺爺給你這個孫媳婦的零花錢,那你就收起來吧!好歹也是他的一番心意!”
方若嫺傻眼,有三秒鐘跟不上節奏!
“你剛說什麼?”夜震天震驚至極,怒瞪向夜瀾澈,“孫媳婦?什麼意思?”
隨後,夜瀾澈親切的看着自己的爺爺,聲音慵懶,一字一句,清晰無比,“爺爺,原本我們打算今晚上回去告訴您的!既然您在,那我就提前跟您報喜了!”
頓了一聲,夜瀾澈沒有說話。
瀾澈摟住方若嫺的細腰,手指微微有些蹙緊,方若嫺幾乎能夠感覺到他的緊張與忐忑,無聲的回摟着他。
他低頭,她擡頭,四目對視,萬般柔情。
最後,他如實的說,“爺爺,我們已經結婚了,她是我夜瀾澈名正言順的妻子,自然也是您的孫媳婦了!”
“你、你們……”這個大的消息,如同一個晴天霹靂一般,氣的年近八十的夜震天上氣不接下氣。
猛然上前一步,用盡全身的力氣,揚起右手對準夜瀾澈狠狠的甩了一巴掌過去!
啪的一聲巨響,清脆而沉重的巴掌聲打斷了所有的聲音。
他死死的瞪着夜瀾澈,破口大罵,“你這個逆子!究竟是誰給你的膽子!誰給你的權利!啊!”
夜瀾澈面色陰鬱,眼神寒顫,青筋凸顯,俊美的臉龐上帶着觸目驚心的巴掌印,嘴角更是溢出一縷鮮血,足以道明剛纔那一巴掌的力道有多麼的重了。
方若嫺心痛至極的看着他臉上的傷,眼淚無聲無息的落下!
自責,心痛,還有懊悔……
然則,這樣的情景,卻沒有得到夜震天的半點心疼,反而是愈發的仇恨,指責,“你個不孝子,你真是狠心啊!純粹是想要氣死我!是不是?”
夜瀾澈面無表情,很平靜的說,“爺爺,這是我的決定!我很清楚我自己要的是什麼?”
此話一出,夜震天撿起原放在一旁的柺杖,毫不猶豫的甩過來!
方若嫺瞪大雙眼,身體本能的擋在夜瀾澈的面前,硬生生的替他承受着這一棍。
一聲悶聲,姣好的容顏,頓時如雪一般,蒼白到了極點!
背上那火辣辣的疼痛,更是拉動着身體上的疼,額頭上溢出點點汗珠,就連呼吸都那麼疼。
夜瀾澈面色猛變,再也難以維持平靜,焦灼的說,“你爲什麼要替我擋?”
方若嫺搖搖頭,緊緊抓住夜瀾澈的手,“你我一體,榮辱與共!我怎能讓你一個人面對這一切風雨!”
“你真傻!”夜瀾澈的心被深深的觸動,狹長的眼眸泛起藏不住的血紅。
這一幕,卻無疑將夜震天的怒火給惹到了極點,說話更加肆無忌憚,“好一個戲子,裝的很像!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能夠裝到什麼時候!”
柺杖再次甩過來,夜瀾澈將方若嫺護在懷中,任由那無情的力道砸下來,沉默的不哼聲。
懷中的方若嫺想要將其推開,可是他卻像是被定格在原地的雕塑一樣,無法移動半步。
她猜到了他的意圖,眼淚霍然墜落,瞬間淚流滿面!
偌大的包廂內,不斷的充斥着無情的沉悶聲,無時無刻不在充斥着自己的耳膜,凌遲着她的靈魂。
淚眼婆娑間,她看着夜瀾澈近乎麻木的表情,冷酷無情的眼神時,幾乎是泣不成聲。
她忍不住的哀求,“求您別再打了!要打就打我吧!一切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無盡的痛,無盡的悔……
如果她早知道,他們結婚會讓他面臨着這麼大的痛苦,她根本就不會答應。
夜瀾澤匆匆忙忙趕到這裡的時候,就被眼前的情景給震住了。
回神之際,他猛然衝上前,截住他爺爺手中的柺杖,用着不敢置信的語氣說,“爺爺,您這是幹什麼?就算澈犯了多少的錯,您也不至於動手打人啊!”
末了,利用蠻力將柺杖奪過來放在一旁,並攙扶着他顫抖的身體,卻也制止了他再次失暴的行爲。
夜震天一副恨鐵不是鋼的咒罵道,“他這個狼心狗肺的不孝子,我非要活活打死他不可!”
夜瀾澤的臉色一變,聽了大駭,蹙眉的說,“爺爺,您這話說的太過重了!”
“澈就算是再多的不適,還是你的親孫子,我的親弟弟!”
“孫子?弟弟!”夜震天冷哼一聲,厭惡至極的看着那頭,怒火不斷中燒,“我沒有這麼忤逆的孫子!”
“爺爺!”夜瀾澤無奈的喊了一聲,隨即回頭,看着站在原地,背對着自己的夜瀾澈,語氣還算溫和的說,“澈,你跟哥哥說說,你究竟做了什麼,讓爺爺發那麼大的火?”
餘光觸及到方若嫺淚流滿面的臉頰,眉頭更是蹙緊的厲害。
這時,夜瀾澈終於有了動作,他慢慢的轉過身,醒目的巴掌印清晰的呈現在夜瀾澤的眼簾,眼神遽然一縮。
“澈,你的臉……”聲音倏然斷了!
此時此刻的他,早已經沒有了以往的邪魅,表情很陰霾,眼底的寒光更滲人,像是一個行走在地獄邊緣的鬼魅,看得令人不寒而慄。
夜瀾澤終於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一時無法再開口。
方若嫺抹去眼角的淚水,握住他冰冷的雙手,想要用體溫去感受着他那顆受傷至極的心。
也許真的是起了作用,夜瀾澈已經恢復了以往的常態,嘴角揚起一抹邪魅的笑容,然則眼底卻沒有半點笑意。
他目不轉睛的看着他的哥哥,握住方若嫺的手,鄭重其事的說,“哥,我們結婚了!”
夜瀾澤身體僵硬,臉色微微發白,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答案!
目光觸及到方若嫺,方若嫺淚眼婆娑的看了他一眼,又很快的移開視線。
那一瞬間,夜瀾澤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是怎麼樣的!只覺得疼,如同被蜜蜂給扎住了一樣的疼,難以形容。
“離婚!”暴跳如雷的斥責聲再次叫囂,夜震天的態度強勢而不容拒絕,“你只有這一條路可走!”
“爺爺,請恕我辦不到!”夜瀾澈冷冷的回絕,“從我選擇跟她結婚的那一刻開始,我就從未想過要跟她分手!”
“爺爺,以往您從不在意我的生活是否過得好與壞,那麼也請您不要插手我跟我妻子往後的生活!請您就跟以前一樣,放任我自生自滅的生活!只要這樣就足夠了!”
說到這裡,夜瀾澈的嘴角笑的越發的燦爛,似乎真的是並不在乎。
夜瀾澤的心在震撼着,他目光復雜的看着自己的弟弟……
“澈!”他張口想要說點什麼,夜瀾澈卻是先發制人,打斷了他未說完的話語。
“哥!我等會還有一個會議要開,就先走一步!”說完,摟住方若嫺,步伐沉穩的離去,消失在衆人的視線中。
離開餐廳後,夜瀾澈幾乎是扛不住!
背上的疼痛,讓他耗盡了不少的力氣,若非方若嫺扶住,他恐怕就要摔倒在地了。
嗓子口一片癢癢,讓人忍不住的咳嗽,濃郁的血腥味充斥在嘴角,大有溢出來的可能,卻硬生生的吞了下去。
他睜着並不清醒的眼睛,注視着慘白容顏的方若嫺,抓住她顫抖不止的雙手,喃喃道,“乖乖,別怕!”
腳步聲遽然頓住!
方若嫺仰起頭,眼神紅腫,哽咽的說,“對不起!”
夜瀾澈抓住她的雙手,目光鬆散,卻是倔強的不肯放手,蒼白一笑,“永遠不要跟我說對不起!”
方若嫺親吻了一下他的額頭,語氣哽咽,“我知道!我們去醫院看一看!好不好?”
“聽你的!”
夜瀾澈的跑車停在馬路邊,方若嫺有些困難的扶着夜瀾澈趕到車前,後面夜瀾澤追了上來,喊了一聲,“等等!”
轉眼,夜瀾澤跑到兩個人的面前,視線在彼此之間打量了一下,定格在夜瀾澈的身上,“澈,你不要將爺爺的話放在心中,他只是一時接受不了……”
“哥!” 夜瀾澈淡淡的打斷他,認真至極的說,笑的有幾分蕭條,“我已經習慣了!”
頓了一下,他凝視着他哥,想起以往的那些事情,苦澀一笑,“哥,或許將來你會更恨我!”
方若嫺的手一僵,雙眸無聲無息的垂落。
夜瀾澤下意識的蹙眉,爲了他語氣中的篤定,“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夜瀾澈苦澀一笑,隨即又說,“我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