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賞花的身子微微一震,復而冷聲道:“既然你如此說,我也無法讓你相信。”手掌突
然攏起,再攤開時,瓶子與瓶內的藥已齊齊化爲粉末,從她的指間落下!
算起來,鄂賞花的年齡應已在五、六旬之間,但看她的雙手,卻仍甚是纖美,足可見當
年她名列“武林四大美女高手”之四,絕非僥倖。
她突然毀去“花魂”的舉措,讓衆人齊齊一驚。
鄂賞花緩聲道:“也許,今天擊殺不會武功的牧野靜風之母,是我一生中惟一後悔要殺
的人,但既然你們不願給我挽回的機會,我只好讓自己後悔內疚,讓你們恨!從今往後,任
何人都可以此事爲由,向我鄂賞花尋仇問罪,因爲此事的確錯在我!”
衆人錯愕莫名,直覺此人的心思與常人迥異,她可以視人命如草芥,爲莫名的理由格殺
屈小雨的人,卻又爲誤殺楚清而自咎。
鄂賞花對她的弟子斷楚道:“走吧,爲師錯殺一人,再無心緒繼續留於此地!”
“是,師父!”斷楚漠然掃視了衆人一眼,隨着鄂賞花轉身離去。
“慢!”一聲斷喝,牧野棲身形一閃,已擋在鄂賞花、斷楚的面前,他的臉色蒼白如紙,
眼中有如火般的光芒在閃躍,寒聲道:“今日你們錯殺的又豈止一人?若是由你們說來便說,
說走就走,江湖公道何在?”
“你不是我的對手!”鄂賞花緩聲道。
“拔出你的劍,除非你能殺了我,否則休想輕易離開!”牧野棲斬釘截鐵地道。
“少俠……少俠……由她去……去吧。”是楚清微弱的聲音,牧野棲聞聲色變,急忙向
楚清那邊望去,只見屈小雨已將她上半身扶起,胸前同樣是一片血污。而另外幾人則試圖爲
聞佚人止血,但無論如何,他傷口處的鮮血仍是源源流出,根本止不住!
牧野棲牽掛祖母的傷勢,無奈只好放棄鄂賞花、斷楚,奔至楚清身邊。眼見楚清已氣息
奄奄,命如遊絲,牧野棲想到自祖父被範書所殺,而父親又與祖母離別數十年,以及祖母這
麼多年來遭遇的苦難——雖然牧野棲無法詳知,但一切都可想而知——牧野棲心中涌起一股
悲愴之情,他再也不顧師父天儒曾再三叮囑他不可暴露自己的真實身分,泣聲道:“祖母……
你怎麼樣了?“
“祖……母?”楚清驚疑而吃力地重念着這兩個字,這種稱呼,對於她來說,實在太陌
生了,在她的記憶中,牧野靜風永遠是一個孩子,雖然她已得知牧野靜風已有妻兒,但在潛
意識中,楚清並沒有真正地接受這個事實。對她而言,牧野靜風就是牧野靜風,永遠是她的
兒子。
也許,在每一位母親的眼中,自己的子女永遠都是孩子。
楚清的眼神已有些迷離渙散,她的生命正隨着鮮血的不斷流出而逐漸消亡。當她終於看
清稱呼她爲“祖母”的人是與之同行的年輕人時,她的目光在這張英俊得無可挑剔的臉上停
留了良久,隨即臉色有了驚喜之色,她終於有些明白過來了,吃力地道:“你……是我的孫
子?是……風兒的……兒子?”
牧野棲用力地點了點頭,道:“孫兒見到祖母,實在……實在歡喜得緊,祖母,你一定
不會有事的,從今往後,你再也不用受諸多苦難,孫兒要好好侍奉祖母……”
他的手搭在了楚清的手上,正待輸入內家真力,以挽救祖母的性命,但很快他從對方的
脈象知悉,一旦自己輸入內家真力,非但救不了祖母,反擊會加速她死亡的來臨!
她,已救無可救!
牧野棲的心倏然下沉。
楚清相信牧野棲所說之話是真的,眼前這張俊朗的臉與幼時的牧野靜風有某種神似之處,
當然,這種神似,也惟有身爲他們的至親,方能察覺。
楚清以自己最後的力量用力地抓緊牧野棲的手,聲音微弱地道:“能見到……見到孩子
你,祖……祖母心裡很……很高興,只是……只是多……多年來,我苦尋你……你父親,只
盼……只盼能見一見他,我便死……死而無憾了,現在……現在看來,今生只怕是無法再
見……見到他了。我……死後,但願他……
他能……能到我墳前……燒……燒一點香紙,祖母在天之靈,也……也稍有慰藉……
“牧野棲泣聲道:”祖母,你不會死的……“
楚清的聲音已細不可聞,也許她已聽不見牧野棲的聲音,她只是憑藉自己最後的生命力,
與自己的孫兒儘可能地多說幾句話,其聲猶若蚊蟻:“告訴你爹……讓他不要……不要再……
再殺那麼多人了……還有,你把……這個……交……交……交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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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野棲感覺到自己手中觸到一件冰涼硬物,低頭一看,原來是一對已生滿了鐵鏽的小鈸
兒,是孩童玩耍之物,牧野棲心忖這大概是父親幼時的玩物吧。
楚清以目光示意牧野棲靠近些,她極爲緩慢地道:“祖母……一直在尋找……你的小姑
姑,卻終無……結果,她的……後背有一條半寸長的疤痕,是……是小時候……摔的,你爹
手下的人多,也許……也許有機會找到她……”
說完身子微一抽搐,雙目緩緩闔上,就此而逝。
牧野棲靜靜握着鐵鏽斑斑的鈸兒,默默無言,身軀凝如石雕。
良久,他方擡起頭來。此時斷楚、鄂賞花已不知所蹤,聞佚人也已重傷而亡,氣氛悲愴
哀傷。
屈小雨的耳邊迴盪着聞佚人在生命即將消亡時所說的話:“我本想勸你……不要再試圖
替代……蒙敏去挽救牧野靜風,但……我知道,與這些年來勸阻你的結果不會有什麼不同,
你一直不願給我機會,是因爲……因爲牧野靜風……”
是的,屈小雨之所以偏偏將客棧取名爲“風笛客棧”,之所以一直獨居而不成家,全是
因爲牧野靜風之故。
當年,屈小雨與蒙敏先後與牧野靜風共處,屈小雨與蒙敏一樣,對牧野靜風芳心暗許,
只是命運決定了與牧野靜風走到一起的是蒙敏,屈小雨相信如果命運在十五年前略作改變,
最終與牧野靜風結爲夫婦的就會是她,因爲無論相貌、心智,她與蒙敏是那般的相似。
甚至,對牧野靜風的情,也與蒙敏一般無二。
這是屈小雨心中一直無法化解的心結,江湖中人人皆知牧野靜風與蒙敏比翼雙飛,情意
篤實,屈小雨對此自然也有所聞,除了些微羨慕與嫉妒之外,她心中更多的是嚮往。當蒙敏
不幸被殺之後,屈小雨本已絕望的心重新燃起希望之火。這些年來,牧野靜風入主風宮後,
漸漸成爲武林中人談之色變的梟雄,而屈小雨卻一直心存一願,盼望有一天她可以改變牧野
靜風,就像當年牧野靜風爲夕苦暗害變得日正夜邪時蒙敏所做的那樣,讓牧野靜風重新成爲
萬衆矚目的俠者。
她知道這些年來,聞佚人一直在默默地關心着她,對她照顧備至,許多事情都順依她,
包括將客棧命名爲“風笛客棧”,誰都知道“笛、風”二字可能會招引來的事端。
她也知道聞佚人今日爲什麼要擋在楚清身前,他定是想到了當楚清有危險時,屈小雨是
最可能挺身而出的人,何況她所處的位置亦便於出手,一旦她出手攔截鄂賞花,極可能遭害
不幸,所以聞佚人便選擇了搶在屈小雨之前挺身而出。
也許,在每個人的一生中,都會做出幾次在別人看來不可理喻,而在自己看來卻理所當
然的選擇,屈小雨是如此,聞佚人也是如此。
當牧野棲的目光掃過阿雪與段眉時,看到她們兩人都默然無語,只是阿雪的沉默中,隱
含了惻隱之情,而段眉的表情則要複雜得多。
段眉古怪一笑,道:“原來任少俠就是牧野靜風之子,我道昨夜風宮的人怎麼會那麼快
發現我們的行蹤,現在一切不言自明瞭。不過牧野公子這麼做,未免顯得多此一舉,以牧野
公子的武功,我們孤兒寡母又豈能應付?要取什麼,徑直取走便是了。”
牧野棲本就神傷悲痛,聽得此言,立即冷聲道:“如果在下真的有叵測之心,你又豈能
活到現在?”
段眉“呵呵”乾笑一聲,道:“爲了得到霸天刀訣而上演苦肉計,風宮已不是第一次這
麼做了。”
她雖對牧野棲曾有所懷疑,但對方所做的一切又無懈可擊,何況的確是他數次救了她們
母女二人的性命,而今,一旦段眉知道所謂的“任玄”其實就是枚野靜風之子牧野棲時,曾
經的疑慮這時立即重新涌出,而且倍增。
她對牧野靜風本就懷有仇恨,在她看來,是牧野靜風殺了範書,才使幸福與她擦肩而過,
而牧野靜風欲奪霸天刀訣,又加深了這分仇恨,她絕不可能信任牧野靜風的兒子!
牧野棲再不正視她,道:“在下雖是風宮宮主之子,卻不是風宮中人,至於你所說的霸
天刀訣,在下倒略知一二,這刀訣本是我父親的師祖所創,後爲霸天城城主範書竊取,稱之
爲霸天刀訣,我父親與範書一戰後,範書被除,霸天刀訣也隨之消失。在下不明白霸天刀訣
怎麼會落在你的手中,而且即使在下要取回刀訣,也在情理之中,因爲這本就是我父師門之
物!”
段眉料定牧野棲即使不是風宮中人,與其父牧野靜風也必有聯絡,故牧野棲應已知道自
己的身分,當下她也再不隱瞞,道:“霸天刀訣乃霸天城主留給老身之物,他人要想取去,
可沒那麼容易!”
牧野棲道:“武林中人皆知範書之妻是如霜,在我父親與範書決戰之夜,如霜就已離世,
除她之外,範書又會把刀訣留給何人?你所說的,讓人無法相信”住口!“段眉最忌恨他人
提及範書的妻子是如霜,她咬牙切齒地道:”如霜出身寒微,而我卻是城主女兒?無論容貌、
才智、武功,她有哪一點比我強?如果她不是死得早,必會成爲棄婦,而我將會成爲名正言
順的城主夫人!“段眉面目猙獰,彷彿此刻如霜就在她的面前。
牧野棲無意再與她作無謂的爭執,躬身抱起楚清的屍體,顧自向遠處走去,邊走邊道:
“也許你真的有許多地方比她強,但有一件事你卻永遠不如她!”
他有意頓了頓,方繼續道:“你的命運不如她,你註定今生今世做不了城主夫人!”
段眉神色大變,臉色煞白如紙,牧野棲的話猶如一把尖刀,深深插入了她的心口,讓她
痛得連身軀都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她喃喃自語道:“命……命……命運如此……”
倏然嘶聲怪笑,悽聲道:“小子,總有一日,我會讓你們父子二人倍嘗命運捉弄之苦!
你們逃不過這一劫的……哈哈哈……”
她的笑聲尖銳刺耳,猶如鬼哭神號,讓人不忍多聽。
※※※
思過寨。
無需回顧,“小竹”已知此刻圍在她四周的已不下三十人,這其中包括區陽菁。
“小竹”心知自己雖然一直對區陽菁心存警惕,現在看來,自己仍是低估了她,以至於
此刻處於被動之局。
區陽菁的聲音在風雨聲中響起:“當你主動要求前去映池樓侍候三尊者之時,我們就懷
疑你有叵測之心,所以在沒有答應你之前,我們就與三尊者商議過,在密匣上做了手腳。事
實果然不出我們所料,現在看來,映池樓的小紫突然病倒,這也應是你的傑作,你想爲自己
找到進入映池樓的理由,是也不是?”
“小竹”並無驚慌之色,她冷靜地道:“你所說的都很正確,只是你不應該說是‘我
們’。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看出端倪的只有你一人,這並非說你特別聰明,而是因爲你身
分特殊,不能不對映池樓多加留意。其實戈無害、俠異皆已被你控制,對不對?”
區陽菁輕笑一聲,道:“你形跡敗露,反噬一口,又有誰會相信?”
“小竹”長吸了一口氣,道:“我無需任何人相信,只想告訴你,雖然這一次你佔了上
風,卻並不等於說你比我更強!我要取走之物,還沒有人能攔得住!”
“好大的口氣,分明視思過寨如無物!”佚魄之妻元攬秋性情剛烈,再也沉不住氣,率
先向“小竹”攻去,區陽菁想要勸阻,卻已遲了。
區陽菁心中不由有些懊惱,她知道元攬秋的武功絕對在“小竹”之下,冒然出手,一旦
被制,他人勢必投鼠忌器,也許會給“小竹”可乘之機。
元攬秋挺劍徑刺,長劍劃空時,將無數雨珠撞成雨霧,瀰漫於劍身周圍,乍一看,長劍
便如同是水霧組成的氣劍,以極快的速度刺向“小竹”前胸!
劍與身軀相距半尺之時,“小竹”仰身後倒,顯得十分自然隨意,絲毫不像是爲了閃避
他人的劍勢,她的身軀彷彿已輕如無物,以至於傾倒的速度異乎尋常地緩慢,讓人懷疑有一
根無形的繩子束縛在她的身上,承受着她的重量。
長劍走空。
元攬秋正待變招,忽覺眼前有一物倏然飛至,迎面疾撞過來。
一驚之下,元攬秋左掌疾揚,向那物拍去,卻聽得有人大驚:“碰不得,那是密匣!”
元攬秋心中一沉!
在密匣表層抹毒之事,她也知情,她雖覺此舉有悖於正道門派的光明磊落,但想到窺視
密匣之輩決非善類,以毒攻毒也未嘗不可,於是她便同意了。對密匣表層毒物的毒性,元攬
秋甚爲清楚,莫半邪從得到密匣到毒發身亡,不過片刻之間,這就足以說明一切。
事發突然,元攬秋急忙強行收勢撤招,但她招式已蓄滿,倉促間如何能及時收手?雖是
免去了被密匣正面撞中,左手臂卻仍是與密匣略略一碰。
元攬秋心中一沉。
那密匣隨即與她擦身而過,向前射落,未及落地,“小竹”已如淡煙飄出,後發先至,
足尖在密匣底部一挑,密匣再度飛起,向三個準備在密匣落地時立即護匣之人撞去,去勢甚
急!
那三人既不敢讓密匣撞中,又不能用兵器擊壞密匣,一時間竟不知如何應對,驚駭之下,
兩人分別向兩側閃開,而另外一人竟不退反進,向密匣悍然撲去,雙臂微攏,顯然是要抱住
密匣。
衆人齊齊一驚!
此時不可能還有人不知密匣有毒,此人顯然是不惜犧牲自己的性命,也要留下密匣!
“小竹”也大吃一驚,但她對密匣是勢在必得,如何會輕易放棄?一聲沉哼,左手一揚,
一道銀色的光芒倏然席捲而出,快不可言,衆人瞳孔中剛有一道白光閃過,密匣已被一條銀
色軟鞭捲住。
“起!”“小竹”輕喝聲中,密匣在即將被那人抱住的瞬息間,倏然飛昇數丈高空,向
山頂方向飛去。
同一時間,“小竹”已從七八件兵器交織的光網中長身而起,凌空尾隨密匣而去,其速
竟比密匣更快。
一道耀眼奪目的光霧倏然進現於雨幕之中,原來是區陽菁挾一團驚人劍芒,向“小竹”
攔截而去!
思過寨弟子從未見過區陽菁出手,此時乍見區陽菁不凡身手,皆心中震駭,暗忖道:
“雪城白老城主的女弟子竟有這等劍法?縱是與寨主幾大弟子相比,也絕不遜色!”
“小竹”只覺身後冷風破空,挾銳不可擋之勢,飛速向自己迫近,立知出手者武功絕不
平凡,縱然她的輕功已快至無形,此刻也不得不出招應付。
揮鞭暴掃時,“小竹”雙目餘光瞥見密匣正向一名思過寨弟子懷中落去,那人亦是不閃
不避,張臂欲抱,顯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噝噝”破空聲中,“小竹”銀色軟鞭在空中劃出一道道不可捉摸、無跡可遁的線路,
剎那之間,已吞吐數十次,其鞭法之精妙,仿若能從任何微小的間隙長驅直入,給予對方致
命一擊!
劍氣霍霍,區陽菁的劍勢亦是靈動詭異,間不容髮之間,雙方已攻守數度,但彼此兵器
卻未有任何碰撞。
“小竹”爲區陽菁所阻,去勢終盡,向下飄落。
身在空中,倏聞慘呼聲,赫然是自密匣墜落處傳來的——莫非是那人已毒發身亡?
“小竹”已無暇顧及那邊,因爲這時巫馬非難已趕至,正好搶步於“小竹‘’墜落之處,
雙掌翻揚,內力疾吐,內家真力猶如排山倒海,卷向”小竹“!
巫馬非難恨“小竹”害死了魚慈,故出手時毫不留情,甫一出手,便已擊出自己十成功
力。
一時間,其浩然罡氣將方圓一丈之內的雨水悉數震開,化爲一團水霧,蔚爲奇觀。
“小竹”在對方如欲摧毀一切的掌勢之下,身軀如同一片落葉般倒飛而出。
衆人大喜,料定她無法抵擋巫馬非難蓄勢悍然一擊,非死即傷。
“小竹”飄飛數丈外後,一擰腰身,右足在路旁的一棵樹上一勾,身形有如一抹輕煙,
貼着那棵高大的樹幹飄然滑下。就在她即將落地之時,銀鞭倏出,已有一杆長槍被卷得沖天
而飛,銀色長鞭一閃而進,再將持槍者卷得飛跌出去,“砰”地一聲,重重摔在石階上,當
場暈死。
巫馬非難亦不由爲對方出神入化的輕身輕夫所折服,一聲沉叱,身形暴進,與區陽菁分
進合擊,而衆思過寨弟子更重新對“小竹”形成包圍圈。
卻聽得“咯咯”一聲嬌笑突然響起,其聲清婉如黃鶯初啼,動聽至極,在這種生死奮戰
中,顯得那麼突兀而詭異。
衆人齊齊一驚,圍殺“小竹”之舉亦爲之一滯。
“小竹”卻驚喜地道:“笑姐,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