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清晨行軍至中午,士卒的體力消耗了三分之一,長久的行軍對作戰有很大的影響,所以這時田苗下令原地開始休整。
卸甲的命令還沒有下,遠處就開始揚起了漫天的灰塵,這是軍隊大規模行動帶來的變化。
“敵襲!”疾馳而來的前哨騎着戰馬發出了尖銳的聲響,這個時候的純騎兵只能做哨兵用,因爲沒有馬鐙來固定身體,無論是衝鋒還是混戰戰鬥力都嚴重不足,此時最主要的戰爭機器就是戰車。
戰車的起步需要醞釀一段時間,所以戰場的規矩,需要雙方擺開陣勢互相沖陣,三個來回後根據戰況來判定勝負。
可來襲的魏兵明顯沒有這種打算,他們幾十輛戰車一字排開,連續三層互相交錯,後面是密密麻麻的精銳魏武卒,前面的秦軍輔兵根本擋不住這種精銳戰車,魏武卒結起的“吳子軍陣”的衝陣效果,也絕非普通的兵卒所能抵擋。
“鄉野村夫!”田苗不屑地從鼻孔裡哼出了一聲,從戰車中站了起來,隨後大聲地命令左右:
“起旗,擊鼓!”
一面碩大的“田”字旗被豎了起來,秦軍的士氣頓時大振。這時撐旗的是一名身長九尺的壯漢,如果從他名字的顏色上來看,只是一名d級的劇情人物,可在他揮舞着這麼大旗的動作上來看,就力量這一項屬性上,一定要比普通的劇情人物高上不少。
隨着軍旗的舞動,另一名壯漢拿起了如同木桶一般大小的鼓桴,擂起了一面直徑丈餘的牛皮大鼓。隨後,旁邊的數面稍小的鼓也齊聲擂了起來,在這聲勢浩大的戰鼓聲中,秦軍拱衛中央的精英銳士開始齊聲大吼:
“勝!勝!百勝!”
聲浪一浪高過一浪,氣勢也在這聲浪中不斷攀升。
戰車早已被推到了陣前,後面的士卒手握長槍,拱衛着這些戰車。等到鼓聲一滯,再次響起的時候,這些戰車緩緩地開始加速,迎着對面的魏軍衝了上去,而後面的的步卒,也快步地跟在後面,開始了衝鋒。
兩支悍不畏死的軍隊,就這樣贏面強行交織在了一起。
趙高則不合時宜地收到了空間的提示:
“秦軍戰鼓:臨時提高三點士氣,持續時間三十分鐘。”
在戰場上,一點士氣等於5%的攻防,戰鼓一起,等於所有秦軍增加了15%的攻防,並且這個屬性還會和其他光環相疊加!
難怪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等到持續時間結束,攻防屬性大幅降低,這應該就是所謂的“竭”了。
他的百人隊此時還沒有接到衝鋒的命令,可在這軍鼓聲中,已經血脈賁張,屬下所有的秦銳士也舉起了手中的武器,只等一聲令下,就會開始捨生忘死的衝鋒,看樣子軍鼓的作用,並不只體現在數據上,至少戰鬥意志這項隱藏的屬性,就不會被顯示出來。
被魏兵衝散的秦軍前部,聽到鼓聲後也開始振奮起來,雖然只是銳士輔兵,卻也不斷糾結起來開始一波又一波的衝擊,結果大多如撼在石壁上的巨浪,只能碎成一朵朵的浪花,可這些浪頭從未停止拍打——秦軍的悍勇,可見一斑。
在正面的戰場上,秦軍雖然倉促應戰,在鼓聲中,已經逐漸開始佔據上風。同樣的戰車傾覆,魏武卒因爲軍法的關係,士氣會有所下降;而秦軍則不同,一旦戰車傾覆,則這支百人隊就開始奮死攻擊,士氣反而會有一個小小的爆發期,一上一下,魏武卒雖然也十分頑強,到底在號稱戰國第一精兵的秦銳士面前,展露了頹勢。
甚至在兵員個人的素質上,秦人身長體大,也要稍稍高過一籌,衆多因素的影響下,兩個回合過後,秦軍就已經取得了巨大的優勢。
被衝陣的秦軍反而開始壓着魏武卒打。
就在方舟空間的探索者們開始奮勇上前撿漏搶功的時候,趙高的眼神始終盯着歷史人物田苗,只見他臉上殊少喜悅之色,反而帶上了疑惑不解——魏軍向來會以相對優勢的兵力來攻擊秦軍,眼前這支魏軍,在數量上尚且不及自己的秦銳士,那麼他們到底哪裡來的底氣呢?
這個疑問並沒有能夠持續多久,在秦軍的後方,再次豎起了一面“魏”字的大旗,不過這次的旗子,才和趙高看到過的魏錯軍旗一般。
原來攔在前面的魏軍,根本不是魏錯的那支!從戰場的前方,同樣一面“魏”字大旗徐徐展開,只是在顏色等級上,要比魏錯那面高上一級。
田苗臉上頓時露出了驚詫莫名的表情,除此以外還有不可思議:“公子闕,他爲什麼從左翼護衛轉到了這裡?”
“難道秦軍已經大勝或者大敗了嗎?”田苗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這個可怕的結論,隨後又把這個念頭排除了出去。無論是衛鞅還是吳起,都不是他一個小小的偏師將軍所能夠揣測的,但這二人的能力天下聞名,即使能夠分出勝負,也絕不會這麼快,就像兩大棋力高絕的對手,也許終究會有一個結果,但是在棋子的廝殺上,絕不可能輕易就這樣放棄。
眼前無論是魏錯,還是公子闕,還有自己,都是還沒有被使用的棋子,這個時候,任何一枚落子也都會是反覆思量之後的結果。
“難道西河郡守已經決定想要從我入手了嗎?”田苗一念及此,冷汗瞬間浸透了後背,甚至連背上的汗毛都根根豎了起來。如果被吳起這種人物算計的話,那麼自己可以說是絕無生理。如果這樣的話,自己很可能就是一枚棄子,就只剩下拼死一搏,或許衛鞅還能念着自己些許的功勞,給自己留下一點身後之名,至少不會累及家人。
趙高親眼看到田苗的表情由驚轉怒變苦到最後的決絕,從這面部的變化上,趙高判斷此時圍攻的敵人非同小可,甚至已經讓田苗抱着必死的信念了。
“難道這就是空間所說的危險?”趙高心中揣測,隨後又否定了,這樣的難度,自己應對起來,就不是個別技能所能夠轉變的,從空間給出技能書抽取技能的選項來看,危險應該來自於實力強大的個人或者是劇情人物。
“後軍列陣,準備迎敵!”在趙高思量的同時,站在戰車上的田苗,親自下達了命令。而手握軍旗的力士,一聲大喝過後,把軍旗重重地插入了地面之中。
一道無形的波浪從軍旗落地的地方開始蔓延,所有秦軍無論是交戰還是備戰的心中都開始瀰漫了一股悲壯之氣,不知是誰起的頭,剛剛“百勝”的口號逐漸被軍歌取代,三千銳士幾乎同時開始從嘴裡發出低吟,彙集在了一起,竟給這一片的軍陣帶上了血色的光芒。
“赳赳老秦,復我河山。
血不流乾,死不休戰。
西有大秦,如日方升。
百年國恨,滄海難平。
天下紛擾,何得康寧?
秦有銳士,誰與爭雄!”
這聲音反覆吟唱了數遍,逐漸凝聚出了衆人的死志,以及慷慨赴死的信心和一往無前的勇氣。隨着血色的蔓延,每一名秦銳士的攻擊都大幅提升,竟把面前的魏軍再次逼開了數十步。
軍旗落地,不死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