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7章 王大龍:救命啊
同樣被狗叫聲驚醒的喬曉麗,一時間腦瓜子嗡嗡的。
她平時是不咋撿點,但都是趕家裡沒人,李鳴響還確定回不來的時候。
而這麼多年,李鳴響雖然心知肚明,但他沒抓住現行,也就那麼的了。
要不然,他親叔咋都說他是肉頭鱉蓋子呢?
李鳴響和喬曉麗夫妻倆,這麼多年在這方面很有默契,可喬曉麗今天卻毀在一瓶山楂罐頭上!
這被堵屋裡、堵炕上了,那可怎麼收場啊?
但喬曉麗知道不能就這麼坐以待斃,她猛地一搖腦袋,清醒過來當即低聲喝道:“燈在你那邊兒呢,趕緊打燈穿衣服!”
事已至此,喬曉麗也尋思了,咋也不能光不出溜兒地讓人抓住啊?起碼得把衣服穿上,然後再想法周旋唄!
“不能打燈!”王大龍低吼一聲,在黑暗裡把一團衣服丟給了喬曉麗。
要麼說呢,王大龍浪蕩那麼多年,他是很有經驗的。
之前,王大龍在幫喬曉麗脫衣服時,脫下來的衣服並沒滿炕亂扔,而是單獨堆在了一起。
至於他的自己的衣服,又被王大龍單獨放在了另一堆。
厲害的是,人家摞這衣服還有順序呢。棉褲在最上頭,拿過來順腳、順腿往上一套,腰間麻繩一系。
棉褲下面是大棉猴,拿起來往身上一披就完事。而這年頭,山區沒有秋衣、秋褲啥的,棉褲裡頭就一褲衩,棉襖裡頭就一跨欄背心。
王大龍辦啥事一點都不猴急,他自己脫衣服的時候,把背心、褲衩塞進大棉猴左邊兜裡,而綁腿、氈襪、帽子則塞進大棉猴右邊的兜裡。
這就叫有備無患,要不然危機時候,手忙腳亂地把東西落下,那不給人家留證據麼?
大棉猴下,是王大龍的那雙棉鞋。在將鞋脫下來以後,王大龍重新把鞋帶系成了十字花,而且系的不緊。此時他把鞋拿過來,一手拽着鞋舌頭,一手拽着鞋後跟,腳往裡一蹬就妥。
就農村這破道,不穿鞋硌腳、紮腳不說,關鍵是不吃勁,翻帳子啥的都不容易。
而且鞋帶必須繫好了,要不然踩着鞋帶,或是鞋帶刮到啥上了,那都會有大麻煩的。
就比如上次,趙軍去永福屯遇見王大龍搞破鞋被打,正是因爲王大龍翻帳子跑的時候,鞋帶係扣的那個圈掛在杖條上了。然後給王大龍整個人,直接來了個大頭朝下。
多虧那家的杖條不結實,王大龍一頭扎到地下了,要不然那麼掛在帳子上的話,他想跑都跑不了了。
但就摔那一下,也讓王大龍被那屯子人給攆上,然後就是一頓暴揍。
要麼說呢,經驗都是在一次次失敗中積累下來的。
這時候,喬曉麗接衣服在手,正在那裡摸索哪個是棉褲、哪個是胸圍子的時候,王大龍都穿利索了。
他把放在旁邊的槍和挎兜子摸過來背好,小聲道:“小嫂子,我從你家那屋那後窗戶走!你跟我過來關窗戶!”
說着,王大龍下炕就出到了外屋地,然後他到門前,藉着從窗戶透進來的月光,伸手擱裡頭將門一插,然後才邁步往對面屋裡走去!
還是那句話,這都是經驗!
王大龍昨天在喬曉麗家吃飯,今天在喬曉麗家睡覺,兩天都是在西屋裡活動,王大龍這兩天也沒去過東屋,但他就是在一走一過的時候,便留意到那東屋有扇窗戶。
一會兒李鳴響他們從北邊門進來,而王大龍正好從南窗戶走!
從被驚醒到穿衣服、穿鞋,再到下炕、插門至東屋,王大龍全程連兩分鐘都沒用上!
他的這番舉動,喬曉麗雖黑燈瞎火的看不太清,但她卻能接收到這個男人帶給她的“安全感”。
王大龍快步到東屋時,李鳴響和秦東還沒到家門口。此時只要王大龍開窗出去,他絕對能逃出去。
確實,屋外前院還拴着他的三條狗,但屋裡一點破綻沒有啊。沒人,也落下什麼東西。哪怕李鳴響再怎麼懷疑,喬曉麗都有迴旋的餘地。
隨便找個理由,就把三條狗的事遮過去了。實在不行,喬曉麗就是撿三條狗,李鳴響還能咋的?
和王大龍一樣,喬曉麗也來不及穿的太細,她把棉襖、棉褲一套,又把來不及穿的那些小件衣物一團,抓着下地光腳就往對面屋跑。
跑完東屋,喬曉麗把衣服團往裝舊物的櫃裡一塞,然後就來在了王大龍身後。
剛纔王大龍交代她了,等王大龍從這窗戶出去以後,喬曉麗得在裡頭把窗戶關上啊。如此,才能不留一絲破綻。
這年頭,不少人家的窗戶都是全木打的窗戶,就跟《水滸》裡潘金蓮推的那種似的,上面沒玻璃,糊着窗戶紙。
王大龍到窗前伸手摸黑一胡嚕,沒摸着插環的他直接一側身了,擡胳膊就是一肘!
“咵!”窗戶下面被王大龍一肘懟開個縫兒,可緊接着是“嘩啦”一聲。
窗戶沒開!
“什麼玩意!”眼瞅就龍歸大海、虎入深山,可此時突發變故,一直淡定的王大龍,腦瓜門兒瞬間就見汗了。
“哎呀,兄弟!”這時喬曉麗驚呼道:“外面釘着塑料布呢!”
別說這時候了,哪怕是二三十年後的東北農村,尤其是黑吉兩省,冬天時窗戶外頭也必須封塑料布,或粘或釘以抵禦冬天的嚴寒。
眼下的農村就更別提了,牆都往進透風,窗戶就更不嚴實了。
像喬曉麗家的這種老式的木製窗戶,年頭太久窗戶框子都變形了,冬天西北風一刮,颼颼往裡灌風。
所以老秋的時候,李鳴響在自家窗戶外釘了塑料布。而且一層不夠,他釘了兩層。
這很正常,但卻給王大龍設下了一道障礙。那兩層塑料布抻平了,四邊都釘在窗戶框子上。王大龍再大的力氣,一時間也推不開那兩層塑料布!
“不怕的,小嫂子!”王大龍臨危不懼,一手從裡往外推着窗戶,一手從挎兜子裡摸出侵刀,使牙咬着刀庫,將刀抽出試探着往那窗戶縫底一劃。
刀過,底下這邊塑料布全被劃破。此時王大龍側身,使肩膀頭狠狠往窗戶上一撞。
“譁……咵!”窗戶、塑料布都被撞開,一股寒風順着窗戶往進鑽。
這時院子裡三條狗的叫聲亂做了一團,房後的動靜就不那麼明顯了。
“走了,小嫂子!”王大龍靈巧地翻窗而去,與此同時他就聽見房那邊有人喊:“我艹TM的,是姓王那小子!”
此時李鳴響沒看見王大龍,但他看見了王大龍的三條狗在自家院裡拴着,而現在自家屋裡燈還關着,他哪還能不知道咋回事啊?
這麼些年,連他叔都看不起他,大隊上的人能不議論他麼?背後有不少人都叫他李王八。
而李鳴響呢,他爹媽沒得早,就一個同母異父的姐姐,那能管啥呀?
當然了,主要原因還是因爲他那方面不太行,在喬曉麗面前有些自卑。
所以,李鳴響就咬牙忍了。只要沒看見喬曉麗跟別的男人擱一被窩,他就當沒有那事!
至於秦東、秦北說要設套坑王大龍的事,李鳴響還是守着底線,下午他也說了,不能讓他家曉麗吃虧。按照計劃,明天只要王大龍和喬曉麗剛一上炕,他們就衝進來抓人。
可讓李鳴響沒想到的是,王大龍下手太快了,還沒等他們設套,王大龍就直接給他家偷了!
此時的李鳴響眼睛都紅了,直接衝到自家房前推門。這一推門,卻發現門被人從裡頭插上了!
“開門!”李鳴響吼道:“我特麼進去整死伱!”
他沒喊的時候,王大龍沒動,一直蹲在牆根底下。而等李鳴響一喊,王大龍知道這人從院門口過來了,他才放心地往南帳子跑。
如果王大龍一出來就往帳子前跑,李鳴響擱院門口那邊能看見他。此時呢,隔着房子,李鳴響啥都看不見!
王大龍這方面經驗是真厲害!
當他往南帳子前逃竄的時候,李鳴響、秦東都在房前叫門。
眼看着王大龍衝到帳子前,卻聽遠處有個女人喊道:“往南邊跑啦!往南邊跑啦!”
是尹春蘭!
剛纔李鳴響、秦東瘋了一樣的往李家院裡跑,就把尹春蘭和李國慶落在了後面。
而今天是1987年的11月2號,農曆九月十一,正是月亮要圓的時候。
再加上今天晴天,那剛走到西北杖根兒的尹春蘭,就見一人從房後往南杖根兒去了!
這麼些年,尹春蘭一直感覺自家老爺們兒秦東跟這喬曉麗不對勁兒。有時候秦東拽回半拉狍子來,尹春蘭都懷疑那半拉被秦東給喬曉麗。
畢竟他們兩口子也過十來年了,誰不知道誰呀?就秦東摳那樣兒,連他爹活着的時候都吃不上他的,他還能把狍子給別人?
可這年頭,農村婦女沒有離婚的。要麼對付過,要麼就上吊。想喝農藥,還捨不得花錢呢。
所以,尹春蘭跟李鳴響一樣,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而今天有這機會,尹春蘭就想讓喬曉麗遭罪!於是,當尹春蘭看着有人往南跑的時候,她是扯着嗓子喊!
本來大晚上有狗叫個不停,左右鄰居都聽見了,這幫人還嗚嗷喊叫的,都已經睡下鄰居也着急忙慌地起來,穿衣服準備出來看熱鬧。
一聽尹春蘭喊,李鳴響縱身就往房後跑,而秦東則是往院門口衝了兩步,指着尹春蘭吼道:“你回去!你特麼領孩子回去!”
秦東這一喊,尹春蘭就明白是咋回事了。大人做的再不對,也不能牽扯了孩子。
此時反應過來的尹春蘭,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兒子,一時間心裡不禁有些後悔了。早知道看小李國慶在這兒,就放喬曉麗一馬好了。
可事已至此,尹春蘭只能低頭對李國慶說:“國慶啊,跟大娘走,上大娘家。”
“大娘啊!”這時的李國慶一下子哭了出來,問道:“我家這是咋的了?”
“你家……”尹春蘭靈機一動,道:“你家遭小偷了,你爸和你大爺抓小偷去了,咱不管他們,你跟大娘回大娘家。”
“那我媽呢?”李國慶一想起喬曉麗,頓時哭的更大聲了。此時這孩子手裡還抱着一個布包,布包裡包的是個鋁飯盒,而飯盒裡裝的是餃子,這是李鳴響讓孫玉紅給喬曉麗煮的。
“不用管你媽,你媽啥事兒沒有!”尹春蘭知道這時候不能再讓李國慶留這兒了,她當即拽着這孩子就往家走。
一邊走,尹春蘭一邊想:“喬曉麗呀、喬曉麗,你是真不給孩子做臉吶!”
此時南邊的村道上,王大龍一路飛奔。在他身後的李鳴響,用李如海講故事的話是日(rí)日地追呀!
村道雖然坑窪不平,但這年頭沒什麼車,大隊管理的又挺好,道上沒什麼障礙物,王大龍也不管東南西北,反正是玩兒命地撩。
要這麼追,李鳴響追不上他,但人家畢竟是地頭蛇,王大龍到底是外來戶,他不熟悉路,只能捋着道跑。
就這樣,秦東從旁邊一截岔,自一戶人家院子裡躥出來,正將王大龍撲倒。
這時候李鳴響被王大龍甩出去有十來米,王大龍跟秦東軲轆在地上,秦東死死地抱着王大龍不撒手。
“我cnmd!”李鳴響衝過來,擡腳朝着王大龍腦袋就是兩腳,王大龍只覺得腦袋一沉,瞬間就懵了!
“雜種艹的!”秦東趁機騎住王大龍,左手揪住王大龍衣服領子,右手直往王大龍右眼上悶了一拳。
王大龍眼睛痠疼,眼淚刷刷地往下流,而就在他一躲頭的工夫,秦東第二拳就擂在了他鼻子上。
在另一邊的李鳴響,不斷地狠踢着王大龍。他一邊踢,一邊罵:“雜艹的!我讓你撬我媳婦!”
這時,出來看熱鬧的秦北隱約聽見李鳴響的話,忙撒腿往這邊跑。
等到近前,忙推開李鳴響道:“別特麼叫喚!不怕讓人聽見笑話吶!”
“咋的啦?秦老四啊,咋的啦?”忽然,有聲音自西邊傳來,是在跟秦北說話。
“沒事兒,沒事兒。”秦北迴應道:“來個兄弟,特麼喝多了撒酒瘋,艹他奶奶的!”
而此時,王大龍含糊不清地呻吟道:“救命啊……”
(本章完)